關陽二十多年來從未像今日這個午後那般yin靡放肆浪蕩過,好似所有的自制與謹慎完全拋擲九天外,滿心滿腦只想著在她花蕊里盡情采伐,看著她渾身激泛起美麗的瑰紅暈色,听著她婉轉嬌啼……
「吁。」他揉了揉眉心,臉上因回想而泛起的紅暈久久未褪,本是坐在書案前批理軍務的身軀又開始灼熱了起來。
真是瘋魔了。
可那壞丫頭還真是百折不撓的嘴硬,她被他折騰得腿兒都有些合不攏,他見了既是心疼又是懊悔,自己怎能失控在她初次承歡時就做得狠了?
沒想到她睡醒後挪動身子,疼得齜牙咧嘴完就朝他漫聲喚道︰「听說鶯啼館的香膏子給初破瓜的姑娘抹來極有效,你也買一匣子親手幫人家抹唄!」
听得原本端了食盒進來要給她吃的他,險些沖動地砸了一地。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姑娘家家矜持嬌羞的自覺?
王八蛋!要是讓他知道到底是誰把他一個嬌軟可愛的小花變成如今這女yin魔——咳,的性子,他定要將那人大卸八塊生不如死!
「我、會、負、責、的。」他罕見流露的一絲柔情瞬間回收,鐵青著臉色咬牙撂話。
「可我還沒想那麼快嫁人耶。」花春心懶洋洋地靠在錦枕上,盡避虛弱疲累不堪,眉眼間卻掩不住滿滿春意。
關陽臉色更難看了。「嫁不嫁不由你說了算。」
「大將軍要是因為看在我是處子失身于你的份上,所以你才出于道義勉為其難收了我,那就不必了。」她嘟起嘴,不爽地道,「我花春心養活自己和孩子的銀錢可不缺,賴不著你的。」
「你——」他一想到孩子也許現在就已經被她揣在肚里要帶著跑了,不禁氣急敗壞地低吼出聲,「你和孩子哪里都別想去!」
她被吼得驚跳了一下,忙拍拍胸口,小小聲道︰「打雷啊你是……我不過說說,現在肚里連顆蛋都還不是呢,你急吼吼的想嚇誰呀?」
「花春心,我要了你就會對你一生負責,除了我以外,不準你讓孩子喚旁的男人父親。」他咬牙切齒,殺氣騰騰。
他到底是對這個還不見影不見蛋的「孩子」有多堅持啊?
花春心眨眨眼,吞了口口水,有些訕訕然的開口,「咳,你、你冷靜點。沒那麼嚴重的,我不就是隨口那麼一說罷了,哪里還會真等到孩子長出來呢?等會兒喝碗避子湯藥就沒事了。」
沒想到這句話卻絲毫沒有安撫到他,反而越發火上澆油。
「你喝避子湯,我就滅了好書肆!」關陽不怒反笑,但是清冷的微笑反倒令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她一陣啞然無言,半晌後才悻悻然暗自咕噥——大男人,壞脾氣,她不過打個趣就這樣要打要殺的,他還真以為生孩子是以做的次數作準的?灌得越飽中的越多?做夢呢!
「我都要二十了,大齡女了,不說有沒有宮寒癥候,人家好中易生子的多半是十五六歲剛及笄的青春小泵子,再怎麼也不可能輪到我開春第一炮吧?」她嘀嘀咕咕。
花春心自以為念叨的夠小聲了,可是身為武功高手,關陽自然是字字句句全听了個一清二楚,氣得差點當場把她抓起來好好「操弄」一番!
「我明天就命人去搬你的箱籠進府,」他的語氣里隱約有一絲蓄意激怒挑釁的意味。「至于是為妻為妾,日後可以再談。」
「屁啦!要做就做正妻,誰敢叫老娘當妾?」她果不其然炸毛了,顧不得渾身酸痛散架,唬地翻身坐起。
「好。」他眸底掠過算計得逞的光芒,不動聲色地道︰「可以。」
「可——咳咳咳——」花春心這才驚覺自己跳坑了,忙急吼吼地嚷道︰「不算不算,這麼輕松就想把我給娶回家,這樣我也太沒原則太沒身價了,不行,剛剛說的都不算。」
「有原則有身價的女子會輕易把身子給人嗎?」他濃眉挑高高,一想起若非是他而是旁人,她也如這般縱情恣意得歡,一時腦熱就把身子交代出去,不由怒火陣陣竄燒上來,陰沉著臉咬牙道︰「就算你是chun宮大師,往後除了我以外,不準你踫其他男人一根寒毛!」
她一呆,霎時心里涌現一陣甜蜜,可下一刻又氣怔了。
「喂!你說反了吧?我又不是女yin魔,見一個上一個?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你今天對我不就得逞了嗎?!」他哼道。
她嘴角抽了抽——他大將軍現在是在傲嬌個什麼鬼啊?今天明明從里到外從上到下翻來覆去整整被吃得一干二淨的是她本人才對吧?
「反正管你的,我現在不嫁就是不嫁。」她像趕蒼蠅似地對他揮了揮手,打了個呵欠,懶散散地道︰「我要睡個回籠覺補補體力,可累死我了,咱們明天再繼續——」
關陽懊惱的英毅冷硬臉龐一怔,可疑地悄悄紅了,一雙濃眉鎖得死緊,「不是說都腫了……」
「是明天再繼續作畫!哎喲!大將軍都想到哪里去了,真是好生沒臉沒皮羞死人啦,哈哈哈……」她笑得更加沒臉沒皮樂不可支。
他氣到恨恨甩袖轉身走人不理她。
然後在書堂里面對著一大堆軍務,越想越是頭痛。
「我怎麼就折在這個小魔頭手里了?」他太陽穴突突抽疼,心底越發亂不可言。
薛寶環怎麼也不知道,就在她還想著如何精心展現出自己治家有術的良好教養及手腕時,她的「對手」已經直奔主題,直接「撂倒」她家的親親表哥了。
不過接下來幾天的短兵相接,她還是三兩下就被能癱就不坐、能坐就不站的舒懶散漫花春心給打擊得折戟沉沙,敗戰而回。
偏偏關陽還跟無事人一樣,她幾次到他面前婉轉地告過狀,他只會皺皺濃眉,問她︰「既然南地住不好,不如早日回京城?」
嚇得她立時噤聲不敢再言,只是一顆芳心暗惱暗垂淚,也更加把一住好似地老天荒不走了的花春心恨到骨子里了。
這天,薛寶環準備了親手做的早飯食盒要到關陽寢堂賣好,卻沒料想又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挺拔英氣的表哥和走沒走樣跟坨飯似的花春心相偕出府去。
「小姐,非常時期用非常之法。」滿月在一旁冷靜地提醒,「夫人說過,大將軍乃頂天立地磊落男兒,若是……定會負起責任的。」
「大膽!」薛寶環小臉嬌羞通紅了起來,斥道︰「胡說些什麼?我堂堂世家千金,自幼熟讀《女訓》、《女誡》,怎能、怎能學那不知廉恥為何物的下作女子,行那等穢亂失德之舉?」
「是奴婢失言了,奴婢該死。」滿月忙低頭認錯。
「往後這樣的渾話不要再說了。」她眸底掠過一抹羞惱與慌亂,略定了定神,挺直著如天鵝般的優雅玉頸,驕傲地道︰「表哥向來端肅自守、剛硬正直,平生最瞧不起的便是那帷德不修之輩,我是女子更該謹守閨德,表哥日後娶妻選的當以婦言婦德為先,就是論婦容,我自認亦不輸旁人,所以有甚好心急的?」
「是,小姐說得是,是奴婢想錯了。」滿月看著自家小姐,無聲地嘆了口氣。小姐一向自視甚高,想必這些時日從未真正注意到,大將軍看著那位花姑娘的眼神吧?
只要那位花姑娘出現,大將軍眸子立時熠熠生光,明亮如星子,只要那位花姑娘一開口說話,他的嘴角便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眼神出奇地柔和……
這樣,小姐還不心急嗎?
然而在那輛出府的寬敞的馬車上,花春心正躺得歪七扭八的,懷里抱著匣芸豆卷啃吃得歡,穩坐在一旁的關陽看得頻頻皺眉,滿臉莫可奈何,卻掩不住目光中的寵溺嬌慣之色。
可馬車雖然平穩行駛著,不太搖也不太晃,但他看著看著還是忍不住了——
「你坐著吃,別那麼癱著,嗆到了我可不會救。」他大手一個輕巧施力就把她扶坐在自己身邊,蹙眉道︰「若是嫌坐得直挺挺不舒服,就靠著我。」
花春心仰頭對著他眉開眼笑,眨眨眼道︰「今天怎麼這麼好?居然肯答應我到郊外畫影真踏春圖……等等,你該不會打算把我打昏扔在半路,然後自己跑回來吧?」
他替她在腰後墊錦枕的動作一頓,有些氣結。「哼。」
不是就不是,冷冰冰的哼那一聲,還害她小心肝哆嗦了一下。
事實上到現在她還真有點暈暈然,有點忐忑,有點不明白他怎麼自從那天「從了她」之後,居然就這樣默認下來讓她在大將軍府中一天賴過一天,圖愛畫不畫的,還把他家的廚子支使得團團轉,每天三餐點心加夜宵得輪番端上,且既不惱也不管,他該不會……把那天說要娶她為妻負起責任的話給當真了吧?
她心里有些滋味復雜,也不知自己是高興還是心酸。
高興的是他好像就這樣認下她了,心酸的是他居然把「小花」給忘了?
關小一怎麼能把趙小花給忘了呢?
當年他編給她的那兩只草蚱蜢,一大一小,她都還收著,他怎麼就能忘了呢?
他娘親!他該不會這十二年來還當真編過無數只草蚱蜢騙過無數個小泵娘吧?
童年時說要嫁給他的話,她可是蓋章做注記,再認真不過了,可是經過那天的打探後,他對「小花」有思念有追憶有悔愧又心痛,可偏偏沒有纏綿悱惻卿死君亦不獨活的男女之情,這讓她實在是很嘔。
更嘔的是……
「老娘那天就該認下他的呀!」她內心狂下粗面條淚。
不行,你得忍住,做人顛三倒四朝令夕改是可恥的,稍稍一個沖動,稍有不慎你可能會害死他的。
而且話說回來,現在的他雖然不似小時候的關小一那樣,不顧一切地保護縱容寵愛著她,可她也可以感覺到這些天來他對她的溫柔軟化,盡避還是板著張清冷的臉,嘴上也不讓她,但就像現在這樣,默默地替她做這些照顧她的事。
她心下一暖,隨即深深蕩漾了起來。
「關陽。」
「嗯?」他斟了一茶碗微溫了的龍井要遞給她。
她一時感動地沖動之下,猛地撲坐上去——一回生二回熟嘛——在他微抿的唇上啦了一記!
他深邃眸光有些訝然,手上端著的茶碗還舉高高,僵在半空。
她對著他嬌媚一笑,隨即俯下頭來,溫軟芳潤的小嘴兒自他的頸項一路輕吻而下,如蝴蝶般輕觸,撒落,燃起熊熊大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