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森做事情很認真,這個矮人攤主也是如此,每一件東西多少錢都是一口價,任憑科林森磨破嘴皮就是一個銅板都不肯少。諾一和哈瑞、辛蒂婭坐在路邊休息,看著這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為了幾個銅板在那里唇槍舌戰。
突然哈瑞發現了一件諾一肯定會感興趣的事情,他拉拉諾一的袖子,用手指著遠處正和科林森打口水戰的矮人。諾一順著哈瑞的手指望去頓時眼前一亮,那個矮人腰帶上掛著一個精致的錘子,看那重量應該是空心的。那錘子估模著約半尺來長,錘頭上雕刻滿了精細的花紋。諾一眯起眼楮仔細的看了半天,才辨別出那花紋是一個拿著畫筆的手……
這種精致的錘子諾一不是第一次看到了,給牛頭人打造盔甲的矮人石頭有一把,那把的花紋諾一沒有注意。馬丁之家的廚師矮人也有一把,上面雕刻的圖案好像是火焰。這樣的三把錘子雖然外形不完全一樣但是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的樣式、光澤、花紋、風格都是極度的契合,難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諾一記得石頭好像提起過夏洛德大師留給他一把錘子,至于是不是她在石頭店門口看到的那一柄她不能確定。
這一路走來在邊城或者市鎮諾一三人見過不下百名矮人,這些人多數從事鑄造、修補、冶煉行業,若是說矮人最喜歡的工具莫過于錘子和斧頭,但是沒有實用功能的空心錘子卻不會被誰時時刻刻的戴在身邊的。或許這幾個人和矮人大師夏洛德有什麼關系也說不定呢……
科林森和矮人糾纏半晌終于完成了交易,他把物品清點好裝進了諾一給的空間戒指,然後付了矮人的貨物錢。之後頭也不回,不再理會那個脾氣古怪、倔強的矮人攤主。
諾一心生好奇,徑自一人走了過去,那個矮人收了錢正高興的數算著,邊數算邊喝酒,聞著那刺鼻的酒味,諾一就知道那就是科林森所說的土酒。
「這位矮人先生,請問怎麼稱呼?」
數錢數的正在興頭上的矮人攤主听到有人和他說話,還稱他先生有些驚訝。他匆忙的將手里的錢收好,然後抬著頭看著諾一回答說︰「我叫布斯……您還有什麼事情麼?貨物售出不退不換的哦……」
「哦,這個我自然知道。我想請您吃飯,咱們一起喝兩杯……」
布斯看著穿著干淨、整齊、華麗的諾一,有些不知所措。他兩只粗壯的大手在**上搓了搓,又看看諾一身後的哈瑞和辛蒂婭,心里尋思著諾一的用意。
「您別擔心,我是希望邀請您和我一起去一趟獸人聯盟,酬勞每日支付,沒有活的話也有薪水,有工作的話薪水翻倍,您覺得怎麼樣?您要感興趣,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我這里有大陸第一的好酒‘忘憂’,您要不要嘗嘗?」諾一看出矮人布斯愛酒、愛財,便使出了這一招。
「這……嗯……聊一聊還是可以的,不過……我現在可不是答應你哦!詳細的事情還得說清楚了之後我才能決定……」布斯的大鼻子使勁的吸著氣,好像他已經聞到了酒香似的。布斯簡單的收拾了東西,跟著諾一來到了一處酒館,四個人找了個最好的包間,點了一桌子的好菜。布斯看著這排場有點傻眼,別說酒了,就連杯水都不肯喝。
「你們到底想干什麼……我就是個末流的鐵匠,做點鐵鍋、鐵片什麼的,與您幾位貴人無冤無仇,你們有什麼話直說好了……」布斯似乎被嚇到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諾一看看辛蒂婭和哈瑞,辛蒂婭沒心沒肺的正在胡吃海塞,哈瑞嘴角掛著招牌式的迷人微笑也在看著諾一。諾一又看了看滿臉緊張眼楮到處亂看的布斯,她現在自己都懷疑這個家伙真的和名滿天下的神器之父夏洛德有什麼關系麼?
「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幾個牛頭人朋友,和他們共患難共生死如同兄弟。前段時間又遇上了,他們提起家鄉貧瘠,缺少必備的物品。我和我家小姐說了,她心好願意救助這些牛頭人。眼看冬天快到了,我們到處購買物品、糧食為的就是趕在冬天之前把物資送到里納斯那里的牛頭人部落。新的東西固然需要,舊的東西也不能丟掉,所以我們打算請您跟我們一起去,幫助牛頭人修理盔甲、武器、防具。利用廢舊的鐵器重新打造需要的東西。至于薪金,你可以說個數,是按照天數還是按照件數都可以……」沒等諾一開口,哈瑞就連珠炮一樣的把剛才諾一的意思又詳細的說了一邊,而且不但細致還毫無遺漏,獸王閣下果真是說謊高手呀!在沒有打草稿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一絲錯漏。說完,哈瑞拿出一瓶「忘憂」,滿滿的倒在了布斯面前的空酒杯里,瞬間濃郁的酒香彌漫開來。
聞到「忘憂」的酒香,布斯的眼楮、鼻子、嘴巴似乎都已經被那杯中的液體牽引,早就顧不得哈瑞的話了,他的腦子似乎也停止了轉動,粗糙的大手慢慢的伸向酒杯。
「您要是願意就喝了這杯吧!」諾一的聲音似乎把布斯從眼前的美景中驚醒,他連忙收回的雙手,強打起精神看著諾一緩緩的說︰「我……我跟你們去的話,路上有酒喝嗎?」
「每日一瓶!」
「每日一瓶?」
「是的,每日一瓶!」
「每日一瓶土酒?那還有工錢嗎?」
「工錢照付,閑時一天一個銀幣,忙時一天三個銀幣。」
「成交……」布斯忙不迭的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閉著眼楮扁著嘴在那里美滋滋的回味著。
酒過三巡,布斯黝黑的臉孔已經泛紅了,大鼻子和大耳朵上都蒙上了一層紅銅色的光澤。隨著交談,布斯似乎放松了許多,話也多起來。
眼看布斯越喝越多,說話也越來越不清楚,諾一起身時假裝腳步不穩將酒灑在了布斯的身上,眼見著大陸第一美酒浪費掉了,布斯心疼不已。諾一一邊道歉一邊假裝幫布斯擦拭,然後「不小心」看到了那柄空心鐵錘,然後「不小心」被鐵錘弄疼了手指……
「哎呀……好疼呀!這是什麼東西呀?」諾一捂著芊芊玉手假裝喊疼,布斯一看特別的不好意思,雖然不是他弄得,但是畢竟是自己身上的東西無意間傷了大客戶,總是要客套一番的。客套之後,話題順理成章的轉到了鐵錘上。
辛蒂婭吃飽喝足正打算打瞌睡的時候被諾一用神識叫醒,然後交給她一個任務。
「你這個小錘子好可愛呀!布斯大師,你給我看看好不好呀……」辛蒂婭身穿緊身皮夾,光潔的玉臂、修長的白腿,呼之欲出的雙峰,嬌媚的容顏,再加上軟聲細語,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樣的美人呢?
布斯喝的如在雲端,美酒加上美色早就讓這個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低等矮人找不著北了,當即解下那柄空心鐵錘遞給了辛蒂婭。然後前言不搭後語的說︰「別說看,就算拿去又怎樣,在我這里放著不能用,我的生命就這麼浪費著……為什麼?你怎麼這麼對我?我的手現在只能做鍋子……鍋子呀!我就只能做鍋子……鍋子……」
辛蒂婭拿著那柄空心鐵錘,諾一借著屋外的陽光看得仔細,那細致的做工、那流暢的鐫刻、那輕盈但異常堅硬的質地絕對不是凡物。可是這柄鐵錘卻沒有任何的攻擊力、沒有魔法陣、沒有能量波動,沒有一絲實用性。充其量算是個精工細做的藝術品罷了。
「布斯大師,我以前好像見過這樣的錘子哦……」諾一示意辛蒂婭還回了空心鐵錘,布斯漫不經心的接過來來,隨手放在一邊。對于諾一的話他好像絲毫不在意︰「我的鐵錘怎麼能再有?獨一無二……是我的心血……我的人生!我的……心血……」布斯就這樣不停的喝酒、不停的說著沒有邏輯的話,然後昏昏沉沉的睡去。科林森無奈的背起這個醉酒的矮人,跟著諾一回到了旅店。然後領了工錢離開了。
「你覺得這個布斯會不會和夏洛德大師有什麼關系?」諾一躺在藤椅上,喝著果汁,她在思考著布斯的那柄錘子。想著想著便問起了哈瑞的意見。
「我覺得不一定!矮人雖然壽命不短,但是夏洛德大師千年之前已經成為神級的煉金師,就算他收了徒弟也應該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你忘了洛兒說過自從她的靈魂被封在流雲甲中之後,夏洛德大師就開始四處尋找天材地寶和重塑身體的方法,怎麼還有閑心收徒弟呢?就算有閑心收徒弟他一個大名鼎鼎的神級煉金師好歹也得收個有些天分的吧!你覺得那個布斯有什麼特殊之處麼?如果石頭沒說謊,只能說明夏洛德大師自知命數將近,將自己的手札、物品留給了有緣之人,那都是迫不得已的,踫巧了被一個毫無技能的石頭給發現了,如果夏洛德大師活著,你覺得他會選石頭做他的徒弟麼?再說了,馬丁之家那個矮人明明是個廚子,也不是鐵匠呀!再說了……」
「你到底有多少個‘再說了’?」諾一打斷了哈瑞的話,雖然她自己也覺得挺有道理的。「你說那空心的鐵錘會不會是矮人們的一種什麼象征,比如門派呀!種族呀!家族呀之類的……」
「不知道,我是獸王,又不是矮人王。你不是擁有強者的記憶麼?你還融合了那麼多魂珠,怎麼也不知道,還來問我?」哈瑞打了個哈欠,躺到了床上。
「那些強者也不是矮人,那些魂珠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是不是過時了都不知道!我要知道還用得著問你麼?我這不是好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