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淳出言挽留,杜玫見他說得真誠,不由的猶豫,過了良久,堅決的搖搖頭︰「不,我不能再留在北京了。如果徐航真的死心塌地跟那個女孩好了,我沒任何機會了,那我在北京多留點時間,倒是沒關系。但是他沒有,他的態度讓我死不了心,放棄不了希望。如果我留在北京,我就會克服不了心魔,忍不住的想去爭取他,繼續追加投入,花下更多的時間、感情、精力,讓自己越餡越深,直到有一天,不得不面對現實。」
「但是,人都喜歡把自己的愚蠢歸罪到他人的頭上。曲終人散的時候,我不會去怪自己知假買假,將錯就錯,明知是坑偏要往里跳,卻會去怨天尤人,怪徐航欺騙我的感情,浪費我的青春,耽誤我的生活,然後憤怒。憎恨,各種不冷靜不理智我不想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趁現在情緒還在自己可控制範圍內,趕緊回頭是岸吧。」
張子淳一呆,他口才跟徐航天差地遠,跟別人一辯論就抓瞎,過了半天,嘟囔著說︰「怎麼能這麼說呢。現在是非常時期,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徐哥是遇上了既縣官又現管,所以他確實沒辦法,但是這不過是暫時的。上次你不是自己說的,情場如戰場,你要逐鹿中原嘛,現在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可我現在已經知道會鹿死誰手了。徐航他,在一番權衡後,肯定會娶那個女孩的。」杜玫平靜的說,「你們兩都說,等陳副部長調走了,不再是徐航爸爸上司了,徐航就不需要應付何小姐了。但是,陳副部長是升職啊,現在何小姐有讓徐航不得不應付的利益存在,今後陳副部長成了陳副省長,何小姐肯定會有更大的,讓徐航不得不娶她的利益存在」
張子淳皺眉︰「不會吧,如果徐伯伯能升上這一級,就跟陳副省長平級了,大家誰怕誰啊再說了,徐哥他,也不是除了是徐司長公子外,啥也不是的人一點蠅頭小利,吸引不了他。」
杜玫笑了起來︰「哎,子淳,你每次勸人都說中要害。徐航他,確實是︰平生不好外色,只好絕代佳人我相信等陳副部長變成陳副省長後,會有什麼大的好處出現的,讓他不能割舍,這好處是什麼,現在,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相信會有,否則,你們這段日子在忙活啥呢?」
張子淳呆住,確實正如杜玫所說的,雖然沒人知道陳厚鵬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大好處,但是大家都相信會有,所以才在那拼命投資
杜玫覺察到了張子淳的心思,溫和的說︰「驅利而動,是人的本能,徐航說過,不要用金錢,地位,美色去考驗他,因為他受不住考驗。他對人性的認識特別徹底,可能是他案子見多了,知道人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都喜歡標榜自己有高尚的情操,但是一旦事情真的發生真的發生到自己頭上,大家才會知道,要崇高偉大,超凡月兌俗,自己的肉會有多痛。人在最初的時候,由于種種原因,比如從小被灌輸的教育,比如盲目自信,比如暫時的感情沖動,可能會頭腦來不及反應,壓抑住了自己的本能,但是只要假以時日,給人思考修正的時間,大家的本性還是會暴露出來的。」
「如果徐航不那麼頭腦清楚,那他現在就會跟何小姐分手,跟我在一起,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到手的愛情會越來越不如沒到手的權勢,這時候,他就會覺得為了個女人不值得,會悔恨會厭惡我。但是他很清醒理智,所以他從開始就避免了走這條路。」
杜玫猶豫了一下,慢慢的說︰「我已經離過兩次婚了,也算有點人生經驗了吧,其實真的不能用金錢,權勢,利益去考驗愛情,因為愛情、親情、友情,都絕對經不起考驗。」
張子淳一直都很好奇,怎麼杜玫年紀輕輕,會已經離了兩次婚。于是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結婚離婚?」張子淳不好意思直說︰你也太頻繁點了吧。
杜玫有點不知道怎麼說起才好︰「嗯,我好像是有點背。也不是背,是跟年齡有關系,人不宜于入婚姻太早,人年輕的時候,比較情緒化,任性沖動,只考慮自己,不考慮別人,而且不會處理事情,容易把矛盾激化,最後把局面搞的不可收拾。」
「我21歲就結婚了,但是第一場婚姻一共維持了不到10個月。真實的來說,婚姻才維持了不到兩個月,後面的時間都是在冷戰和簽完分居協議後等待法庭批準離婚中度過的。」
「我和我的第一任丈夫,是同校的校友,他比我高三屆,讀土木結構的。他碩士畢業後,全獎去美國佐治亞理工讀博。那年我讀大四,說好我在中國一面準備畢業答辯,一面考g考托。一年之後,等我畢業的時候,他就從美國回來,我們結婚,然後我以陪讀的身份跟他到美國,到了美國後再申請入學,因為這樣申請比較容易,而且能申請到比較好的專業和導師。」
「他的獎學金非常不錯,第一年就有1800美元一月,扣完稅後有1600多,佐治亞那邊生活費不高,他很省的,所以他獎學金用不完。」
「那時我爸媽已經離婚了,我爸一人在北京生活,要單獨開銷,我弟收入低微,不夠他自己生活的,我媽亂花錢,逮到我爸就把他口袋里的錢扒個精光,所以我爸雖然每月都匯錢給我,我用用是夠了,但是並不寬裕。我要去新東方上課,考g考托的報名費,對學生來說,也都不是小數目。」杜玫抬眼看看張子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于是他每月都匯錢給我。每月400美元。其實我爸給的錢是夠用的,但是他那時很愛我,就每月寄錢給我。」
「雖然我們小時候,父母,哦,我家是我爸啦,都教育過我們,女孩不能隨便接受男人的錢,也不可以接受貴重禮物,但是這里多少有點擔心接受男人錢財當心男人對你圖謀不軌的意思。這種觀念折射出的另一種意思即是︰女孩接受跟自己關系已經敲定的男友的經濟援助就沒什麼關系——我不敢收你錢和禮物,怕你對我*有企圖,但是如果我已經跟你睡了,或者我會跟你睡的,那麼我收你東西就沒關系了。如果進一步引申的話,可以發展為︰我跟你睡了,你給我錢,養活我是應該的。」
張子淳開始不自在了。
杜玫苦笑了一下︰「其實這個觀念,雖然不能說是錯誤的,但至少是不準確的,未婚女孩不應該接受男方的經濟供養,是因為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應該在經濟上保持**,因為經濟上的不**,會引發精神上的依賴,最終造成人格上的不**。這是我後來到美國後,才意識到的,美國人不把性和錢混在一起,同居男女,都是aa制的。結婚後,即使一方是全職,也會有比較明確的家庭共同財產和私人賬戶,個人的開銷不宜轉嫁到另一人頭上,比如說,讀大學的學生貸款,即使結婚了,也不宜叫對方為自己支付;跟別人生下的子女,也應該由孩子的生父生母負擔。」
「因為美國人在經濟上分得很清,所以他們的感情問題比較少的跟經濟摻雜在一起,而且精神上比較能保持**性,在美國,沒見過誰為了一張飯票死活不肯離婚的。中國人只講愛情不講金錢,結果因為經濟問題引發了一連串感情問題。」
張子淳開始後背出汗。但是杜玫沒注意,只顧反省往事︰「但是我那時沒有這種概念,真的沒有,我才20歲,我想到的是,他是我未來的老公,他愛我,他自願的把錢寄給我,我有理由不接受麼?我花他的錢不理直氣壯麼?再加上從小受我媽的影響,我真覺自己男人的錢就是我自己的錢,別說這點小數目,今後他的錢通通都是我的別笑話我,我從中學開始一直是校花,被男人捧慣了,覺得我肯接受一個男生的愛情,就是他莫大的榮幸,肯花一個男人的錢,就是對他的恩賜」
張子淳听見「校花」兩字,忍不住抬頭瞟了杜玫一眼︰你是校花?有沒搞錯?
其實杜玫這三個月來已經胖多了,身材雖然還沒完全恢復尺寸,但是皮膚,氣色都好了很多。張子淳忽然發現杜玫瘦歸瘦,五官倒是長得蠻清秀的,甚至還能說大眼楮相當漂亮,但是校花???嗯,同濟嘛,難怪。張子淳恍然大悟。
杜玫繼續往下說︰「其實我前前夫,家里並不富裕。他也是上海人,他爸爸是一個普通工人,他媽是超市里的出納,當時是90年代末,上海普通工人工資一個月才1000多。他出國的時候,雖然有全獎,但是考g考托,申請費,出國要交給國家教委的培養費,機票,再加上帶2000美元做到美國後第一個月的開銷,家里一共花了5萬元人民幣,其中有兩萬元是借的。」
「他很節省,第一年的獎學金除了自己的花銷,還那2萬元的債務,還給了我每月400美元,最後,他從美國回來時,又給了我2000美元。這筆錢是用來讓我付培養費和買到美國的機票的,也是他身上最後的錢。但是在他回來之前,我爸已經匯了兩萬元人民幣給我,所以我並不需要接受他的錢,但是他是我老公啊,他給我,我就拿著了,並且以為,從那錢到我兜里起,就跟我姓了,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願意支配就怎麼支配。」
「其實他一個學生,靠獎學金存這些錢真的非常不容易,但是我那時很年輕,我真的認為他就應該這麼無條件的愛我,為我付出,並且為我的接受而感激涕零。我還認為他一輩子都會對我這樣,我能夠永遠這麼不需要給付代價的幸福下去。」
「把男人的錢當成自己的,這是我的第一件蠢事。」杜玫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回來,我們結了婚,然後準備出國。這時我又做第二件蠢事。他家房子小,條件差,我把他帶回我家住去了。結果第一天就跟我媽鬧翻了。」
杜玫把自己老媽的飲食習慣說了一遍︰「都說女婿是嬌客,我媽看見嬌客上門,倒是挺熱情,燒了那麼一大桌子菜啊,色香味俱全,看著都讓人流口水。我媽熱情的招呼我前前夫,吃啊吃啊,結果他才動了第一筷子,我媽臉就拉下來了;第二筷子,我媽開始瞪眼;第三筷子,我媽那架勢像是要沖上去奪下他筷子。他哪見過著陣勢啊,嚇得不敢舉筷子了。我一看那個氣啊,你煮那麼一大桌子菜不讓人吃,你燒它們干嘛,等一會全剩下來喂狗啊。我氣沖沖的把菜全撥我老公盤子里了。這下好了,我媽那臉色,比死了她親媽——嗯,我外婆現在還活得好好的,這話咱們不說了。反正一頓飯,我跟我媽兩個劍拔弩張,跟斗雞似的。你說,這還讓人吃不吃得下飯。」
「我前前夫當然是咽不下去了,偏偏我媽飯還煮的特別少,給他一人吃都不夠。我一怒之下,把所有飯都盛在一只大碗里,往我老公面前一擱。我媽跳起來了‘飯都給他一個人了,我們吃什麼?’我沒好氣︰‘我被你氣飽了,不吃。我管你吃什麼,你自己再燒去。’我老公把筷子放下︰‘我吃飽了,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