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寶典 第十一章︰阿爺

作者 ︰ 瓜扯扯

(感謝瀟瀟雨焉的評價票,麼麼噠╭(╯3╰)╮)

狄歡此行還收獲了另外一個驚喜。

「甚麼?!阿爺,您便是這虎威酒肆的主公?」

就在狄歡無意間走出帷帳看見那個酒博士侯三沖阿爺狄用勤恭恭敬敬地喊「主公」時,她終于忍不住驚喜起來,那整個兒就是眉飛色舞連蹦帶跳,整個身子就如同彈開的彈弓一般飛出去幾丈遠,根本停不下來呀……

對于這事兒,她是真心高興的,她一邊兒跳一邊兒跺腳,心花兒那個燦爛哪——原來……原來自家開的那個酒肆就是這響當當的虎威酒肆!

真真是無巧不成書!

旁邊的黎小龍見狀心中大大地鄙視了狄歡一把——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還不就是他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想著讓旁人賺也是賺,自家賺也是賺嘛!嘖嘖嘖,女人哪,就是比較相信命運啊巧合啊緣分啊什麼的,豈不知那些所謂的緣分其實都是猿糞——人為促成的可比天意促成的要多得多了。

「阿爺!」狄歡笑嘻嘻地跳到狄用勤身旁。

也不知道怎麼了,狄歡本身的年紀那可比狄氏夫婦要大得多了,可她就是壓抑不住心底里對這兩夫婦的依賴。

狄歡一直覺得是狄大姐的殘念在起作用,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最大的原因是自己對親情的渴望吧。

其實狄歡卻忽略了一點。

原主狄大姐余下的那點殘念能夠影響到她的越來越少,隨著時間的推移估計那縷殘念也快消散得差不多了。到如今,那縷殘念已經完全不像她剛來的時候那般強大了,狄歡剛剛佔據這個身體的時候,殘念簡直強大到可以和孤魂野鬼的怨念媲美了,竟然還能感染狄歡的情緒,說一些她原本不會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不過,還好當時有原主的殘念在那兒撐著,不然狄歡就只能通過裝失憶這種狗血的橋段來打馬虎眼了。

「……噫,大姐?!怎的是你?!哎,你怎的不在家中好生休息?跑出來作甚?」狄用勤看清來人後,當真是被唬了一跳,自家大姐那是從不來酒肆賭坊這種烏煙瘴氣魚龍混雜地方的,這回不僅來了,居然還穿著胡服戴著胡帽,打扮得就跟個小伙子似的,這回他可得好好教訓教訓這丫頭,于是狄用勤板起面孔呵斥道,「你這丫頭來這里作甚?這是你一個女人家該來的地方嗎?!你瞧瞧你瞧瞧,你這穿的是甚麼!姑子不像個姑子,娘子不像個娘子的——趕快回去給我換一身!」

「哎呀阿爺,兒的身子早就大安了!」狄歡舉起雙手在原地跟陀螺似的轉了好幾個圈,然後嬉皮笑臉地上前哄笑道,「阿爺,不信你瞧瞧,你瞧瞧嘛!再說了,穿胡服,不是方便嘛!」

「胡鬧!」狄用勤板起臉來訓斥道,眼角眉梢卻洋溢著莫名的喜色。自家大姐的性子不知道隨了誰,從小便是個規矩守禮的,自從她懂事以來,跟自己也難得這樣親近了。

「嘿嘿,阿爺……」狄歡笑嘻嘻地咬著唇腆著臉,還揪著便宜老爹的衣袖搖了搖。

「主公,這位郎君……就是家中的女郎麼?」一旁的侯三頗為驚訝地看向狄歡。

狄用勤笑著點點頭︰「正是。」

侯三聞言便要向狄歡行禮,狄歡見狀趕緊上前虛扶了一把,嘴里念叨道︰「受不起。」

侯三見此卻低著頭口呼「不敢」地連連退了幾步。

狄歡有些意外地看了阿爺一眼。

狄用勤便搖頭指責道︰「大姐怎的病得連規矩都忘了,他的禮,你合該生受了才是。他是咱們家的部曲,你是家里的女郎,這可沒甚麼受不起的,以後萬莫錯了禮儀。」

「兒知道了,方才兒只不過是……一時糊涂,不會再犯了。」阿爺在前,狄歡也不好爭執什麼了,原本,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矩。

「唉,這孩子……對了,你來這里作甚?這兒可不是你該待的地方!」狄用勤正搖頭嘆息,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如果他剛才沒看花眼的話,借住在姚家那個表姑子好像也是從這酒肆里出去的。因那表姑子極要臉面,所以他方才看見了也只當是花了眼楮,可如今見自家大姐也在這里,想必那梅家姑子必是與自家大姐見面的了。

狄用勤對梅靈此人很是感到防備。

因為梅靈那樣的姑子,總是讓他想起以前在並州狄氏的時候,大宅院兒里那些面上一臉柔弱卻老是在背後耍陰招的女人。狄用勤雖是男子,卻也知道那什麼所謂的國公之府宰相之後也只不過馬屎外面光,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與內宅里的血腥與陰暗,狄用勤真的是見識夠了。

他的愛妻姜八娘雖然有不弱的武功在身,卻偏偏是個簡單耿直嫉惡如仇性烈如火的,愛女狄大姐更是悶葫蘆一個,單純善良脾氣溫和,被人欺負了也只會默默地忍著,連哼都不哼一聲兒的——這樣的兩個女人,怎麼會適合在那種地方生存?!

那處勾心斗角的深淵,那個不見天日的火坑,就讓那些人自個兒斗去吧,他但願一輩子都不回去。

所以,狄用勤堅決地認為,像梅靈那樣的姑子,自家大姐還是少與她打交道的好,那不就是與虎謀皮嘛!

于是狄用勤試探般地問道︰「大姐,我方才好像瞧見梅大姑子了,她……可是與你一起的?」

狄歡轉了轉眼珠子,隨口笑道︰「是哩,阿爺,怎的了?」

狄用勤看著大姐一副天真爛漫地模樣,真是不知道該怎的將心中的顧慮說出口,他躊躇許久,方道︰「大姐啊,你既然打算與姚家決裂,阿爺覺著……你還是不要和與姚家有關的人處在一起了,以免遭人詬病。」

狄歡明白狄用勤的苦心,不就是擔心自己被姓梅的算計嘛,然而她可不是狄大姐,誰算計誰還說不準呢!

不過她還是覺著心里暖暖的,在這個世上,居然有親人這般關心著自己,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

「阿爺,您放心罷,兒自有分寸的,絕不會讓人輕易算計了去!」狄歡認真地看著這位關心自己的便宜阿爺。

狄用勤心知自家大姐雖然性子溫和,卻也是個倔強的姑子,有些話,听不進去就是听不進去,不然當年他們也不會讓大姐嫁給那薄情寡義的姚二郎了。

只听他扶額嘆息道︰「唉,不說這些了。大姐,你想吃什麼,阿爺給你做去!」

「這里不是酒肆嗎?」狄歡對這個還真不了解。

狄用勤笑著解釋道︰「大姐你以前因避忌著名聲從不來酒肆,不知道也是有的。大姐想想,這麼大的酒肆哪里只能賣酒哩?」

狄歡點了點頭,心道︰也是哈,那不是全家人都喝西北風去了。

「兒不知道有甚麼好吃的,阿爺說甚麼,兒便吃甚麼好了。」狄歡垂下頭揪著衣裳料子,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些奇奇怪怪的名詞,而且,不管是現在的狄歡還是以前的狄大姐,都是不認得字的,寫菜的對牌也于她無用。

當然狄歡最近也在學著認字,只可惜收效頗微。

狄用勤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鼻頭酸酸地囑咐道︰「阿爺給你做一道‘十遂羹’,你先在這里吃些桃梨頑罷。侯三,你與那黎小龍戴小虎一道,好生陪著女郎。」

狄歡坐在榻上也覺得無趣,便從侯三那里打听那「十遂羹」究竟是什麼東西。

侯三在酒菜上也是博學之人,只听他眼巴巴地看著狄歡,十分羨慕地說道︰「主公本就做得一手好羹湯,那十遂羹,更是羹湯中極難的一項。要用石耳,石發,石,海紫菜,鹿角,臘菜,天花蕈,沙魚,海鰾白,石決明,蝦魁臘,接著用雞、羊、鶉汁,以及決明、蝦、蕈汁浸漬,再用自然水澄清,與三汁相和,那滋味兒……嘖嘖嘖,恐怕主公也只會給女郎和主母親手做這羹湯了。」

狄歡听得腦子都糊涂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侯三說得是什麼來著,反正她就只覺得這是一樣能和《紅樓夢》里的茄鯗相比的麻煩物什了。

有父母親人疼愛……真好。

狄歡心里突然有些悶悶的,她干脆掀開帷帳,百無聊賴地張望著。

外面車水馬龍,一片熙熙攘攘。

听著街道上歡快的吆喝聲,狄歡突然有些心酸。

現在是天寶八載。

狄歡的歷史雖然只限于課本上那點兒,可「安史之亂」的故事她還是知道的,只是……唉,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年。

戰爭對英雄美人、梟雄妖姬來說都是一個好劇本兒,可是對平民百姓來說,卻是恐怖的,致命的,沾滿血淚的。

狄歡覺得為了爺娘還有外祖,她是應該做些什麼了。

不怕不怕,她不是還有二寶嘛,只要她這次成功從姚家拿來了嫁妝銀子,她就能去空間里買些必備的生存技能,那麼,一切就還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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