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寶典 第十三章︰斗虎

作者 ︰ 瓜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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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狄歡來之前早就打听清楚了。

她今兒既然壯著膽子來了,那就得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的——她狄歡,絕不打無準備之仗。

姚家二郎,如今是益州的經學博士,而那姚二郎的先父也曾是益州的錄事參軍。宋家家主宋文舉,卻是益州的司戶參軍。

通過了解,狄歡知道,在唐代,州的長官為刺史,其下屬僚佐主要有上佐、判司,以及錄事參軍。上佐是長史、司馬,並沒有具體職事,僅僅是輔佐刺史處理州事,說白了也就是個閑散的官職。而判司指的分別是司功、司倉、司戶、司兵、司法、司士六參軍,正好與朝廷尚書省六部相對應,具體分管州的官吏考課、禮儀、賦稅、倉庫、戶口、驛傳、刑獄和工程水利籌各個方面的事務。錄事參軍則負責監察舉劾本州六曹官吏,相當于朝廷御史台與尚書左右丞的職責。

此外,唐代的州級官員還有經學博士、醫學博士、市令等,分別負責學校、醫藥與市場交易。

不管在哪個朝代,始終都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更何況是憑借狄家這樣的庶民來對抗姚宋兩家的勢力,個中艱難,可謂是……難于上青天。

所以狄歡的第一招采用的便是輿論聲勢的壓力。

「噫——請問這位娘子是?」常媽媽犀利的目光轉向了狄歡,眼楮里閃過了一道異樣的光。

「這……這……」趙媽媽攤著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這讓她怎麼說得出口啊!她總不能說,這位娘子便是那位被休掉的姚家二娘子吧!今兒這人一看,那就是來攪局的!

狄歡聞言面帶高貴倨傲之色地輕聲笑了笑︰「這位媽媽好,本娘子,便是姚家的二娘子狄氏。」

這下好了。

空氣中的歡騰氣氛頓時一滯。那感覺,就像是原本一條栓得松垮垮的鐵鏈突然緊緊地咬合在一起一般。

常媽媽擰著眉毛就瞪向了身邊那位不知所措的趙媽媽。

趙媽媽連忙擺著手吞吞吐吐地解釋道︰「不……不是……她不是……她現在哪里是甚麼姚家二娘子,她如今不過個是被姚家休掉的下堂婦罷了!」

「啐!你算是甚麼東西!本娘子以前叫你一聲媽媽,那是給你臉面,我不過回娘家小住了幾日,卻不知道這幾日的光景,姚家甚麼時候連一個小小的奴婢也敢跟主子蹬鼻子上臉講分辯哩?!」狄歡手里輕搖的團扇一頓,接著她又舒展開眉頭厲色笑道。那笑起來的模樣,真是如同地獄里的羅剎一般,看起來要有多陰森便有多陰森。

「你……」趙媽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口齒伶俐的囂張婦人,還是那個悶葫蘆二娘子麼?!

「你甚麼你?!指甚麼指?!瞪甚麼瞪?!你這老刁奴,仗著阿家對你倚重幾分,就敢藐視尊卑貴賤了麼?!今兒你個老刁奴敢來欺負本娘子,豈不是過幾日媽媽你就要騎在阿家頭上便溺了?!啐,愣著作甚,還不快扶本娘子回府?!」狄歡冷笑著看著趙媽媽怒斥道。

這話明顯是在指桑罵槐,俗話說得好,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今兒這狄氏居然不顧梅氏的臉面當眾與梅氏身邊兒的媽媽吵鬧起來,恐怕此事終究難以善了了。

一旁那幾個垂著腦袋的下人都下意識地相互交換了目光。

這姚家,恐怕是要變天了。

「等等!」來人正是面如寒霜的梅氏,只見她目光瞟往狄歡,嘴上卻指向趙媽媽,「趙媽媽,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怎的甚麼貓兒狗兒都往家里領?你當姚家是善堂麼?」

「主母……這……二娘子非要進府,老奴也是無法呀。」趙媽媽漸漸垂下頭,心里卻暗喜,還好主心骨兒來了,不然,她可不知道怎的做才是。

「甚麼二娘子,哪里有個二娘子!」梅氏鼻子里冷哼了一下,便開始故作模樣地四下張望著,反正愣是沒往狄歡那塊兒看一眼。

「兒媳見過阿家。」自打梅氏一出來,狄歡的心里便忍不住砰砰砰地跳了起來,她的心里似乎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面前這位便是她的生死仇人,狄歡強忍著壓下心里激烈的踫撞,手里的扇柄已被緊緊地攥了起來,許久,只見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才笑眯眯地朝梅氏行了個兒媳之禮。

「呵呵,娘子這是作甚,老婦受不起。」梅氏目光微微一轉,停到狄歡身上。

如今的狄歡,身上已然月兌掉了狄大姐的溫柔安靜,那身深紫色罩黑紗的寬衣大袖,那一對瀲灩嫵媚波瀾泛濫的桃花眼,那兩道令人雌雄莫辨的劍形長眉,使人一靠近她便感覺到一種凌厲霸氣偏偏又嫵媚風情的女王範兒。

梅氏見此,先是一愣,然後便是微微一哂,這無知婦人,居然想靠著容貌來留住二郎的心,當真是……呵呵,不過這婦人這樣打扮起來,倒真真是……別具一格。

其實,莫說是別人了,就是梅氏自己,也被狄歡那股隱藏在骨子里暴烈強橫的氣勢給鎮住了。

「阿家真真說笑了,兒的禮,阿家如何便受不起了?!兒是二郎的妻,只要二郎還是阿家的兒子,那兒便仍是阿家的兒媳。」狄歡失笑道。

「你這婦人好不曉道理,姚家已然給了你一封休書,你還出來冒充甚麼姚家二娘子?!當真是臉皮極厚!」梅氏眼神微微一動,姚家便頓時走出一位滿臉橫肉的媽媽,這媽媽一走出來指著狄歡便開始劈頭蓋臉地一頓罵責。

「娘子勿怪,周媽媽此人脾氣耿直,見不得歪的斜的,」梅氏沖狄歡寬和地笑了笑,然後又轉過頭來狠狠地看了周媽媽一眼,道,「周媽媽,狄娘子如今已非是姚家人,你憑的甚麼來說她?還不快給狄娘子賠禮道歉?!」

周媽媽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只听她皺著眉頭嘟噥道︰「正是她與姚家已沒了干系,如今居然前來冒充姚家二娘子,那才是大罪!明明都是給了休書的……」

梅氏心中暗笑,面上依舊不露聲色。

狄歡聞言利索地從袖中拿出一封休書,然後揚著頭笑眯眯地說道︰「哦?休書?你們說的,可是此物?」

你們有張良計,我還有過牆梯哩——狄歡在心中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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