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日在覺冢中堅持三天三夜,終于獲得方器、當即昏迷過去。吳石被晨罡聖者領回戰武堂群峰,也過了半個多月時間。
早在五日前,他身上的傷勢經過調養,已然好轉。
偏偏在他剛調養好身體不久,那白汶衛不知從哪里探知他不僅獲得內門弟子資格,還被自己的夙仇獵西陵的師尊、晨罡聖者收入戰武堂門下的事情。
接著,白汶衛仗著晨元對他的縱容,進入天元閣內,只經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已經又拉攏了大部分天元閣的師兄師弟,在門內混得風生水起。閑暇時間更是悍然趕往外門弟子處,將一些心智不堅的修者納入門下。
準備好這些,白汶衛便再閑不住,探得吳石住處,便唆使幾個好事外門弟子,每日進入戰武群峰對吳石進行惡語騷擾。
「嘿嘿,原來廢物也會發怒。這戰武堂果真什麼能人異士都有,難不成過個三五年,就算那民間坊市賣糕餅之人,也能被你戰武堂納入門下?」
來人名為王耳,長一對招風耳,小眼滴溜溜轉動,領著兩個神色萎縮的師弟,見面便對吳石言語輕慢污穢。原本他並沒有這麼大膽,敢于以外門弟子身份侮辱吳石。
畢竟此時的吳石已經進駐戰武峰,那便說明他的身份,再不濟也是個內門弟子。
修者以實力為尊,一貫外門弟子見內門弟子都執師門禮,不過這被白汶衛示意來戰武峰找事的紈褲青年,也是個在宗門內盤桓了數年不得晉升、心思成妖之輩。
他見戰武堂排名一直靠後,門下又沒出什麼了不得的人杰。反倒是天元閣,其門內弟子即使修為不高,以後也能順勢成為一名煉丹師。那白汶衛更是了得,居然年紀輕輕,便被一向以丹藥聞名的晨元聖者親自接入門下。
就憑這份榮耀,說不得以後要是自己想放手一撥,爭取內門弟子資格,少不得須依仗丹藥激發自身潛能。他如今巴結好這個皇室子弟,再假對方之口去向其師尊討要,定然能成。
再退一步,巴結白汶衛的好處可不止這點,據一些外門弟子私下透露,這白汶衛的來頭當真不小。特別是他在民間皇室的身份。
要是他得到丹藥之後仍舊不得晉升,便只剩下一條路,下山求取功名。
下山求功名者眾,南離皇朝也樂意接收宗門被遣回山下之人,其中也不乏有經世晦才之輩。不過要能攀上白汶衛這根高枝,以後的仕途一定坦蕩萬分,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上一遭。
他這如意算盤可是打得啪啪作響,不過他這市儈想法很多外門弟子同樣抱有,只是沒他這般急功近利罷了。
這王耳于前三日起,便整天借故在戰武峰上晃悠。
戰武峰峰口處,多為新晉內門弟子居所。即使後山的大五行高手們,平素里也都忙于宗門試煉,俱都不在峰上。便連打理戰武堂諸般事物的晨罡聖者,這幾日也不見蹤影。
王耳探得究竟,不由脾氣越見跋扈。
一開始吳石只是閉門不出,不願與這等小人計較。哪知這王耳天生賤-胚,吳石越不理他,他便更加變本加厲,接著更是僭越門規,領著兩個小弟在戰武峰上四處溜達起來。
便在前日,經過戰武峰北麓石屋的時候,偶然看到一間石屋內的嬌俏女子,當即視為天人,陰計頓生。隨即便整日涎著臉,借故朝戰武峰跑。
山間棧道處打理宗門事物的外門弟子知他為白汶衛唆使,也不敢阻擋,任由他長驅直入。
這一日,他正思量著先在吳石的屋子前謾罵半日,接著便去往遇見那少女的地方,用輕挑的言語加以挑撥,不料吳石前幾日雖未出門,卻將他的無恥行徑听了個滿耳,負責打理戰武峰的外門弟子也在他耳邊叨擾,這才想起師父說過,自己這一門,還有一個師弟和一個師妹。
想必那女子,便是自己從未謀面的小師妹。
即使不為自己,為那小師妹,他也得站出身來,將這無恥之尤的紈褲子弟喝止,免得污了戰武堂眾人之耳。
吳石一貫耿直,被王耳辱罵一番已然不奈,思前想後,郁悶之意更加難以排遣。屋外王耳的謾罵時不時透屋進來,這幾日肚內強自壓下的憤怒更甚,當即站闖出屋外。
見他憤怒走出,王耳先是一愣,眼里閃過一絲失望。他原本想借故將吳石辱罵一番便草草了事,接著便領兩個外門師弟趕往北處石屋。
不承想這吳石今日居然出來了,不僅出來,還出聲還擊。
王耳小眼滾豆般急轉數圈,計上心來。暗道,既然今日便能讓這‘廢物’出丑,也省得老子以後費工夫。
他對吳石可是知根知底,雖然平日里並沒半分交葛,但他上山的時日比吳石晚。宗門內總有人說起誰誰誰又去往後山開覺,結果無功而返。
面前滿臉怒容的吳石,偏偏是他听過最多次數的名字,少說也有三次吧!這廢物這麼長時間還無法開覺成功,便也說明他不是那種天資聰穎之輩。
這樣的人對于他來說沒有絲毫威脅,倒不如跟他對立到死,也好捧白汶衛的臭腳。
「呦呵,我道是誰,原來是吳石吳師兄。好久不曾在外門弟子群里看到你,直到近日,才听說你被戰武堂選中,淪為門下之賓。師弟這不早趕晚趕,終于趕來祝賀了嗎?」
王耳極盡挖苦只能,先前他指名道姓的喝罵吳石,此時卻故作不知。至于吳石拜入晨罡聖者門下,更被他說成淪為幕後之賓,這不僅罵他,連宗門戰武堂也一並罵了。
「登徒浪子,都到這時你還逞口舌只能?我看你還是早些回去,若是再強逼,定會死于非命!」吳石強自收斂心神,但話語中的冷意卻不曾削減半分,這王耳在他眼中越看越覺得面目可憎,丑陋萬分。
「我說吳師兄,你在外門的時候可是平易近人得很吶。接連三次開覺都沒有成功,這次究竟刮了什麼東風,讓師兄一舉功成?我們這樣的貧賤師弟,你自然是看不上眼。」這王耳果真毒辣,先將自己辱罵山門的事情一句不說便輕巧掩過,反倒含血數落起吳石自恃身份來。
「哼!」吳石畢竟熟諳世事,對王耳此人更是一眼看破,覺得多說無益,便不回答。
「給你一盞茶功夫,滾出戰武峰,要是依舊逼迫,少怪我不念往日之情!」吳石強自隱忍,手中的玄黑大杵發出嗚嗚鳴叫,顯示出他此時已經竭力隱忍。
「滾!」吳石再不能忍,玄黑大杵當即朝前揮出。
「依喲,師兄剛晉升內門弟子,便要顯擺自己的姿態了,你怎麼不考究一下自己的出身?」王耳仗著白汶衛之勢,自付這等‘廢物’,自己再不濟,也應該能應對一二。
的確,吳石這一擊也並未用盡全力,他不過想將王耳嚇住,乖乖返身回去,免得每日都來此聒噪,惹人生厭。
王耳這人擅長鑽營,自身元力修煉倒也不曾荒廢,只見他一矮身,便閃過吳石的攻擊。接著將手中的青鋼劍反撩,斬在玄黑大杵之上。
嗆然作響,兩人登時退後數步。
王耳一擊試探,立時以為吳石不過僥幸獲得了個內門弟子名額,事實不過一枚空瓶,當下哈哈長笑︰「廢物就是廢物,你既然如此沒用,那便倒下吧,免得辜負了這內門弟子名號。至于你那嬌女敕欲滴的小師妹,待得王某上下其手之後,便留給兩個師弟逍遙快活一番,這戰武堂既然如此沒用,便趁早散了吧!」
吳石聞言,先前的所有隱忍一並爆發。
王耳觸及了他的底線,在他心里,師門終究是師門,即使戰武堂如何貧寒沒落;更難以容忍的,便是他話語中提及的小師妹。自己進入宗門已近十年,平日里大都孤身修煉,更因為數次開覺沒有寸功,受盡同門冷眼,直到戰武峰,才有了一絲家的感覺,他絕不容許同門小師妹被這登徒浪子侮辱。
「死!」玄黑大杵高揚,周身元力瞬間聚集,其後閃電擊去!
「倒下吧!」便在他喝出的當兒,王耳眼底閃過一絲狠毒。
‘哧哧!’兩道勁風自他耳畔掠過,隨即握著大杵的左臂驟然一痛。吳石原本還存著留他一命的心思,此時心念俱冷,大杵轟然掃出。
‘叮’。王耳慌忙間用來招架的青銅劍被吳石一杵打斷,隨即玄色巨杵狠命擊出!
王耳只覺肋骨斷裂數根,接著身子便被砸飛起來。身在半空,已經不由自主張開嘴,噴出一大口鮮血,其後重重砸在地上,眼楮圓瞪,哪還有半分活人氣息。
聲音遠遠傳出,撕心裂肺。
南荒群山,距離青丘絕峰數百里外的石林處。
獵二長刀握起,狠命朝著迎面撲來的無盡山石斬去,刀柄處的銀鈴被他元力所激,叮鈴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