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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邊魚肚泛白,林間晨露未散。
柳沉淵踩踏著草尖的水珠,在不落日山脈「綠林帶」的一片草地上負手而立,帝紫色的長袍迎風獵獵。
在他的面前,暴君王阿瑞斯所帶領的十七頭火拳暴君巋然挺立,拳拳對撞。而在它們之後,則是整整三十頭小斗中低段魔獸,一個個在暴力集團霸道的威勢下,驚得顫顫發抖,抬不起頭來。
尤其是站在最前方的那個少年,綠林帶的魔獸們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這個奪命死神在一個月前制造的瘋狂殺戮,徹底將它們嚇破了膽。
無論是曾今的綠林帶霸主還是當今的掌權魔獸,只要是遇到了這個少年,全都乖乖地匍匐听命,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不要害怕,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大家幫個忙。你們都知道,我是個召喚師,想要得到你們的幫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將你們封印。不過我不想,因為大家都是朋友,我不想傷害你們,也不想禁錮你們的自由。」柳沉淵說這話的時候,厚如城牆的臉皮都有些發燙。這大話,也編的太沒有誠意了些!
實際上,他只是不想這種低級召喚獸佔用了重鑄空間而已。
被火拳暴君們脅迫匯聚到大草坪上的魔獸哪敢不從,紛紛點頭答應。
「那麼,我們晚點見。」柳沉淵會心而無恥地笑道。
……
因為太過擔心徒弟的情況,禿頂太師一夜輾轉反側,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昏昏入睡。
當第一抹陽光從窗外射入,小瀾宗爆發出一聲震顫天地的歡呼轟鳴,老頭子才被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連洗漱都顧不得,披上袍子就往山腰飛奔而去。
一口氣沖到木屋之外,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可把禿頂太師嚇壞了,一個勁兒地在原地直打圈︰「去哪兒了?去哪兒了?那小王八蛋不是又慫了……跑路了吧?!女乃女乃的,本太師都想好炫耀的台詞了,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這時,房門被「咿」的一聲推開,柳沉淵手里拿著一個油膩膩的燒雞腿,一邊大口大口地嚼著,一邊問道︰「老頭兒,你一大早的在這念念叨叨什麼?」
「哎呦喂!我的柳大少爺誒!你到外頭瞎晃悠個啥勁兒啊?都急死我了!」禿頂太師感覺幸福得快要掉出眼淚來了,「不過,還算你個小崽子有點良心,沒有扔下為師一人。你看看都什麼時辰了?選拔大賽就快要開始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啃雞腿?快跟我走!」
「老頭你瞎著急什麼?最先開始的是外門海選,哪有那麼快輪到我?你別打攪我,讓我先睡會兒,閉關這麼多天,都還沒好好休息過呢。」
「睡睡睡,睡你個大頭鬼!等贏得大賽,就算你睡上個一年半載我也沒意見!」禿頂太師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柳沉淵就往外走去,「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成為小瀾宗的大名人了。可不能再以這種憊懶的姿態出現在人前,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柳沉淵嘴角抽搐,「老頭兒你用詞敢再準確些不?」
……
選拔大賽的場地就在主峰宮殿外的大坪之上,早在一個月前就搭好的一大一小兩個擂台,分別用于海選的淘汰賽與小組的晉級賽。
當柳沉淵師徒二人來到場地外圍時,里面早已人頭攢涌,呼聲鼎沸,所有弟子都熱情高漲,信心滿滿。
貴賓席上的眾人也已入座,最中間的依舊是美艷傾城的宗主慕容嵐裳,兩邊是禪天、屠風雲兩大長老,再來便是火神殿的少殿主西楚風與護法長老典杜炎。最後才是一干普通長老與他們派出參賽的嫡系弟子。
看著長老席上還有個空位,禪天臉色有些不悅,問道︰「屠長老,禿長老和他的弟子還沒來麼?」
「還沒有,」屠風雲面露譏諷之色,「恐怕是不回來了吧!據我所知,那叫柳沉淵的內門弟子現年十六歲,可到如今還沒凝練本命武器。這樣的草包弟子,怎麼敢出來丟人現眼,與諸位長老的精英弟子爭鋒?」
要是別人說她自己,慕容嵐裳可能還會當耳邊風,一笑置之。但誰要當著她的面說那小男人的壞話,她就忍不住了,道︰「屠長老,在一個晚輩後面嚼舌根,可不太好吧?」
屠風雲愣了一下,接而冷笑︰「慕容宗主,本長老不過是實話實說,這有何不可?」他的聲音忽然降低,「再說了,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真以為自己是宗主就了不起了?」
「你」慕容嵐裳憤恨地咬著銀牙。
「好了!」禪天低聲怒斥,「大庭廣眾之前,成何體統!你們不知道有外人在麼?就不會收斂一些?」
「是,大長老。」
「是,大哥。」
禪天瞥了一眼火神殿的來人,確定對方沒有在意這邊的爭執,才緩緩說道︰「那姓柳的弟子,本長老也有耳聞。哼!身為內門子弟,卻不懂得好好利用資源,貪生怕死、不求上進。連本命武器都不敢凝煉,以後能有什麼作為?!傳令下去,若是那柳姓弟子沒來參加此次大賽,就逐出宗門,再不得踏進半步!」
聞言,慕容嵐裳頓時慌了神。不過幸好,瀧熙長老的一句話讓她安下心來。
「他們來了。」
天空中,禿頂太師提著柳沉淵的衣領,從場地外圍御風而至,降落到自己的位置上,訕笑道︰「抱歉,今早起床睡過頭了,來晚了些。」
睡過頭?在這麼重要的日子睡過頭?也就只有你們這一對神經大條的師徒能夠做到吧!
禪天大長老冷哼一聲,道︰「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就開始吧。」
屠風雲點點頭,御風朝場地正中央的上空飛去。
再次見到柳沉淵,盡管慕容嵐裳已經用盡全力壓制住自己的感情,卻還是沒忍住朝他的方向望去。可是前者卻似毫無感應般,大大咧咧地坐在席位上,沒完沒了地啃著一只又一只不知從哪掏出來的燒雞腿。
「沉淵……」佳人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與哀傷。
而這一切,卻被有心的西楚風盡收眼底。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辣的光芒,不著聲色地觀察著最後才來到的奇怪少年。然後嘴角露出一絲森然笑意,低聲對聲旁的典杜炎道︰「典叔,你去告訴他,呆會找機會,順便把這小子也解決了。」
典杜炎點點頭,離開貴賓席一陣之後,回來向少殿主頷首示意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柳沉淵看上去好似一直在沒心沒肺地啃著雞腿,但是沒人注意到,他的嘴角,也同樣彎起了一個更冰寒的弧度。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屠風雲凌虛立在場地正上方的天空處,喧鬧聲一下子煙消雲散,眾人皆是安靜而激動地等待著他宣布大賽開始,「宗主選拔大賽即將正式開始,此次大賽,將在你們外門子弟中選拔出最優秀的八名優勝者,晉級十六強與內門弟子同台競技!不過,在大賽開始前,本長老有個提議,想要听听諸位長老的意見。」
說著,屠風雲轉過身,面向長老席,冷笑一聲道︰「本長老認為,眾內門弟子能夠直接進入十六強晉級賽,是因為他們已經擁有足夠的實力,不需要再在淘汰賽中浪費時間和體力。但前提是,必須要有足夠讓人認可的實力……」
屠風雲說到這里,禿頂太師心中猛然一跳,知道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果然,只見屠風雲話鋒一轉,聲音凌厲︰「但是,我並不認為禿長老門下的參賽弟子有這樣的實力!一個至今未能凝練本命武器的修者,佔著十六強的位置完全就是浪費!所以,本長老提議,剝奪此弟子的直接晉級權,讓他從外門海選開始競爭,不知各位長老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