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記 24、步搖

作者 ︰ 喃呢

有一天,時間她坐在一把細藤條編織的搖椅上,晃呀晃~

歲月偷偷溜進時間的房子,拿走些什麼,而後,不著痕跡的偷偷溜走了……

命運懶懶的趴在房頂上,眯著眼,笑嘻嘻的瞧著這一切……——

步搖、流蘇,古時女子的發飾罷了,卻是起了個極好的名字……意境相當美妙……

方才,腦中無意間就蹦出了這麼個詞,本是想圍著它們,演一段如詩美眷的痴纏死戀,而後一想,卻是作罷了,世上已然如此之多的感人事跡,我又何故妄加編排呢?——

暗淡的天空,雲卷雲舒,一幅暴雨將至的景象。西子湖畔的紅花綠柳嬌艷蒼翠,路邊的茶樓酒肆,行客匆匆……

「姐姐,看天色,是快要下雨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府吧!」

「嗯,是要早些回去了,被雨淋濕了,可是不好,又要勞煩家里的那些個姨娘了」

綠衣秋水雲為裳,輕步凝眉是步搖。

淡淡的心事,似較之天上的烏雲要聚集的慢些,不多時,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這雨,便不能晚些下麼?」一身綠色長裙的少女,靜立于一所破落古廟的屋檐前,皺眉呢喃。

「姐姐,你說,我們何時才能回去,待雨歇了,怕是天已經黑了,府上定是著急。」一襲白色長裙的妹妹,眉宇間似有一團怎也解不開的愁雲繚繞其間。

「啪!啪啪~」

「廟中可有人在?小生走得匆忙,能否借此地避雨?」

……

「在的!請閣下進來吧!」綠衣少女躊躇間,應聲道。

「姐姐!若是歹人……」妹妹急道。

「不妨事!放心!」姐姐的眼神里,透漏出的是安定與自信!

木門輕啟,進來的,是一位渾身上下滴答著雨水的年輕男子,劍眉星目,長相頗為俊朗。

男子瞧見這兩位女子,神色一緊,扭臉道︰「叨擾了,兩位小姐,在下不知道這廟宇內只有兩位小姐,在下這就走!」

說罷,便開門沖進雨中。

「先生等等!」姐姐見狀,急忙追了出去,喊道。

「小姐,快些回去,濕了身子不好!」男子見女孩也進了雨中,急忙折了回來,將女孩拉回屋檐下。

「小姐怎麼了?喚小生何事?」年輕男子扭著臉,緊張的問。

「還未請教先生名諱」

「小生,流年。」

「小女子,步搖,舍妹,流蘇。」

……

明月清輝,樹蔭斑駁,佛緣古剎,鐘聲朗朗。

青燈古佛,釋空大師靜坐在佛前閉目默念著心經,微顫著的念珠,表明大師此刻的心境並不安寧。

佛殿外,一名青衣青年男子跪伏在殿前,許久未動……

「痴兒!」大師緩緩停下捻動的佛珠,低嘆一聲。

「請大師成全!」青年男子輕聲言語,不卑不亢。

「家中父老如何安置!」釋空大師似乎低聲問著垂目的佛祖。

「家中頗有些財資,二弟、三弟漸成年,心性善,想來二老可以安度晚年……卻是流年不孝了。」男子輕聲說著,微微有些掙扎與不舍。

「決定了麼……」大師的聲音為不可聞。

「嗯!」

……

鐘聲微揚,燈影閃爍,卻不見男子眼角滴落的淚水。

男子名為流年,蘇州府江家大少,月旬前,偶遇鎮江府尹之女步搖,兩情相悅,私定終生,不想蘇府求娶步搖,威逼鎮江府尹。為保步搖一家周全,無奈下,流年于三月初三削發為僧。

春去秋來,轉眼又是一年三月三,杏花飄香,善男信女們,帶著滿心的祈願,帶著祝福,前來寺廟求簽祈福。

已為人婦的步搖依舊清麗月兌俗,但眉宇間,卻多了絲憂愁苦悶。這次,不知怎的,看著窗外盛開著的杏花,就忽而想去寺院祈福,只是,不知為誰而祈福……

她誠心的跪拜,誠心的焚香,誠心的拜伏,卻在起身的瞬間,看到了團坐在一旁的流年。

「他……他為什麼會在這里做了和尚?!」吃驚萬分的步搖默默的想。

「嘩!嘩!啪!」

「上簽啊!姐姐!」一旁的妹妹流蘇看到步搖抽出了上簽,興奮的叫了出來。

「時凶遇太平,門中井水清昌榮如日月,夜郎遇文星」

「嗯,咦?不知何解?」步搖瞧著這只上簽,腦海中卻滿是那個消瘦的身影。

她輕步來到流年的桌前,凝視著他。

「大師,請……為我解簽。」步搖看著桌對面那張閉著雙眼的熟悉臉龐,卻禁不住的自眼角留下了淚水。

了塵停止了默念經文,輕放下念珠,睜眼。他看著這張淚流滿面的俏顏,仿佛依稀看到了西子湖畔,大雨磅礡里,那個叫他先生的女子。

「施主,請。」

「請問施主求什麼?」

「姻緣」

「哦,請稍後……」

「有緣造物自安排,休嘆無緣事不諧,此際好听琴瑟調,莫教夜漏滴空」

「謝大師。」

「施主慢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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