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德林認定打鐵要趁熱,不能拖延時間,叫它給冷卻了。既然吳家都接受了他的聘禮,認下了他要娶吳蘭穎為妻的心,願意讓他和他們做一家人,那他就得快些跟吳蘭穎去公社民政辦一起辦好結婚證才行,以免夜長夢多,旁生枝節,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吳家的時候,當著父母和叔伯姑姨舅等的面,鄒德林自己沒有提出麼子時候讓吳蘭穎跟自己去辦結婚證的問題,蘭穎爸和蘭穎媽也沒有提出來,只有他的一個姑姑和一個伯伯提出來了,說最好在一兩個星期的時間內去辦最好。
他們看起來很心急,都希望鄒德林和吳蘭穎能夠結成婚,了卻一件終身大事,但卻沒有鄒德林自己那麼心急。鄒德林自己心里邊只想著,一兩個星期的時間內辦成婚姻大事還是太慢了一些,最遲五天之內就辦成婚姻大事那才最美氣。
因此在第二天早上吃過了飯以後,鄒德林便特意跑到了公社食品供應站去,找到這供應站站長的辦公室跟對方關上門去好好地「閑聊」了十分八分鐘話兒,然後就通過後門的關系,從公社食品供應站一下買了一塊六斤重的豬肉(平時本公社有城鎮戶口的人,一個月一個人只能按票證供應一斤豬肉,可以一下買完,也可以分幾次買,但都不能超過了總量),然後就提著它再找到了吳家去。
這次事情比較合適、比較湊巧,鄒德林在走進吳家門的時候,看見蘭穎爸媽和蘭穎三個人,都正好坐在廳屋里的一張飯桌前吃著稀飯,蘭穎爸和蘭穎媽打對面坐,蘭穎對面卻沒有人。他們每個人都低著頭,默默無言、專心致志地吃著,把他們碗里的那些稀飯吃得「滋溜溜」地直響。
「蘭穎對面好象是特意給我留的空位,讓我來了以後可以和她打對面吃稀飯哩!」鄒德林在心里邊心情愉快地想,一進屋門,立刻便嘴巴挺甜地主動跟屋里那兩個做長輩的人打招呼道,「吳叔、吳嬸,你們在吃早飯啊?我可來得好巧喲!也可以吃上一份了!」
他這樣說時,眼楮只看著蘭穎爸、蘭穎媽,卻故意不看吳蘭穎。
吳蘭穎呢,一見鄒德林又來到了自己家,她的臉色立刻便有點兒變化了,似乎變得頗有幾分陰沉的樣兒,也不正眼看他,當下就端起她的飯碗,從飯桌邊迅速地站了起來,然後就要快快地往臥房方向跑去。
鄒德林見她這個樣兒,不想再讓她躲起來了,到時關上門,害自己想跟她說上句把話兒也不行,更不可能跟她知心一點兒的感情交流機會,害自己來了也白來,便笑著喊住她道︰「喂,蘭穎,你怎麼那麼緊張啊?做麼子要躲起來呵?!好象我是一只大老虎,會咬人一樣!我又不會吃你,只不過是今天有空,覺得到你家來坐坐比較能消磨時間,就來了而已,這用得著叫你象見到了唬死人的大黑鱉那樣那麼害怕我嗎?」
「對,對,蘭穎你不要緊張,蘭穎你不要緊張,更不要害羞。德林來找你,是他愛你的表現。你們現在都訂親了,算得上是一對只差沒辦酒的夫妻了,德林來了還躲起來,象麼子話兒啊?」蘭穎爸也笑著開口道,因為鄒德林已經送了聘禮到他家,他已經認定鄒德林是自己的未來女婿,把他當自己未來的女婿對待了,所以他就開始擺岳父大人的「架子」,不再稱鄒德林為「鄒主任」,而是只直呼他的名字了。
他這樣稱呼鄒德林,如果是在以前,鄒德林听了心中可能會不高興的,認為對方目無領導,在自己面前裝大,眼中沒有他。但現在他就不這樣想了,蘭穎爸不稱他的職務,而是直呼他的名字,他不但不覺得難听,相反還覺得挺親切,挺舒服的哩——因為這很直接地就一下拉近了他們之間的感情距離,表明他們開始把他當成了一家人,而不是再把他當成外人,可以比在別人面前跟他隨便許多,貼近許多嘛。
這樣鄒德林听到了蘭穎爸幫自己說的話兒以後,他就又再笑著接上去道︰「對啊,蘭穎,你爸說得對啊,你現在都和我訂親了,是我未來的妻子了,再躲起來,那可是會傷我的心的喲。你千萬不要再躲起來了,我今天很想跟你和你爸你媽說說話兒,順便也在你家這兒一起吃一次早飯哩!」
他一起說,一邊就把他買來的,很大塊,很顯眼的新鮮豬肉放到了飯桌中間去。
蘭穎媽一見那豬肉,眼楮立刻便閃亮了,臉上堆起了笑意,也幫鄒德林說話道︰「蘭穎,媽跟你說啊,我們家接受了德林家送來的聘禮,那就說明我們已經接受了你要嫁給德林這件事情,你已經算得上是他的妻子,要改變也改變不了了。所以現在德林來我們家一起吃早飯,你就沒有再躲著他之理,而要好好地陪著他一起吃飯,跟他商量商量一些你們哪一天扯結婚證,哪一天刷新房,哪一天置家具,哪一天做新衣裳,哪一天辦酒,哪一天住到一起的事情。」
「如果可以,我們今天就去辦結婚證!我們今天就去辦結婚證,越快越好!」鄒德林急不可耐地趁機趕忙插進話兒去道,因為這個時候的吳蘭穎臉蛋顯得非常白淨,非常圓潤,非常漂亮,非常迷人,叫他想故意再裝出不去看她的樣兒,也沒法去裝了,便忍不住向她那分外俊俏的美人兒臉蛋好好地連看了兩眼。
這一看,當下就叫鄒德林的心不能不非常癢癢起來。
「唉喲,我的媽啊!這個大美人兒真的是好漂亮,好迷人啊!別說我,就算大城市里的那些人,那些大干部,這一輩子可能也難得見上一個哩!我要不快些跟她去扯到結婚證,辦好喜酒,然後住到一塊兒,那真是叫我去死,我都願意啊!」鄒德林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之後,心里邊不能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