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褲之奪妻記 第29章

作者 ︰ 欣欣向榮

娟子撐起半邊身子揉了揉眼,見時瀟臉兒朝著窗戶坐著,不禁道︰「大半夜不睡覺,隔著窗戶瞅什麼呢?」

時瀟道︰「下雨了。」

「下雨有什麼奇怪的啊,這春雨貴如油,下的滿街流,春天下雨是好事兒,雨水多就鬧不了旱,地里的莊稼長得好,眼望著一個好年景呢,下得越大越好。」

時瀟給娟子的話逗樂了,搖搖頭道︰「春雨再好,下太大也不成的,你們京城還好,我們南邊兒怕呢,每年春秋兩季一下雨就怕發水,一發了水,別說地里的莊稼,那淹死的人都沒數,記得我十歲那年,趕上過一回,那年新去的河道官兒還算清廉,堤壩修的及時賑災也跟上了趟兒,就這般,那河里撈上來的河漂子都擺滿了兩條長堤呢,家家領著人去認,哪兒認得出,泡了好幾天,早發的不成樣子了,我娘去尋我舅舅,我偷跟了去,只瞧了一眼就給我娘捂住了臉,可也病了好些日子呢,後來請了寺里的和尚做了趟法事,才算好了,可把我爹娘嚇的不輕。」

娟子嘆了口氣道︰「人都說水火無情,水大了要澇,失了火要傷人命破家財,你家要不是當年失了火,你還是宅門里的大小姐呢,哪會到京城來。」

時瀟嘆口氣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不過有時想想,或許也不是全無好處,若不來京城,哪會識得娟子姐你呢,還有這十來個小子,其實啊,能吃飽穿暖,比那些富貴人家不知強了多少呢,這人越富貴就越有所求,所求多了,糟心事兒也就跟著多了,哪里比的咱們這樣清粥小菜的安生日子樂呵呢。」

娟子忽然湊過去道︰「你上回說你退親的那家是你娘的什麼表哥家,你那未成禮的男人跟你青梅竹馬兩下無猜的情份,便她娘主張退親,他難道屁都不放一個啊。」

「他當時進京趕考去了。」時瀟現在想起當年長亭送別的情景,還覺得難受,那一別後勞燕分飛,這輩子恐都見不得了,卻又想,便見了又能如何?

他若落第回鄉,他娘那般瞧不上自己,親事又退的干淨,還有甚干系,若他高中,蟾宮折桂紫袍加身,哪還是當年的許明彰呢,便他心里還有自己,如今這般境地,如何匹配,徒增煩惱罷了,倒不如現今這般的好,彼此見不著面兒,還留著些許念想。

娟子卻忽的坐起來道︰「這麼說你不知道他的心思就退親了,你傻不傻啊,怎麼也得見了以後,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才是,這麼黑不提白不提的,算什麼事兒啊,就算你那婆婆不是東西,沒準他是有情有義的呢,再說,若他金榜中了狀元,你豈不把好好的狀元夫人拱手讓人,這多冤啊。」

娟子說的分外激動,那樣兒就跟真的似的,時瀟不禁好笑︰「便他中了狀元,自有與他匹配的名門貴女,哪還會稀罕我這樣的鄉下丫頭,老話兒說齊大非偶,勉強成了親,將來也不知落到怎樣的境地呢,倒不如一開始就分開,各自過活的好。」

娟子道︰「你才多大,比我還小上兩歲呢,說出的話倒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你哪兒不好了,退了親是他家沒造化,說不準就有更好的姻緣等著你呢,就憑你這招人的小模樣,一手好活計,還識文斷字,哪家娶你這麼個媳婦兒,祖墳都得冒青煙。」

時瀟臉有些紅︰「娟子姐說什麼呢,什麼招人兒?」

娟子伸手擰了她臉頰一下道︰「還說不招人,西屋里那可是定親王府的小王爺,雖說不是什麼好東西,到底是咱們大燕獨一份的顯貴門第,又是宗室皇族,還是家里的獨根苗,在王府不定怎麼捧著養起來的呢,今兒可好,住咱們這破院子不說,還趕上下雨以往姐倒沒瞧出來,你這丫頭也真夠壞的,是不是猜著今晚上要下雨,才應他住你屋的,這會兒不定怎麼著了呢,那麼個金貴的少爺,啥時候瞧過這樣的新鮮景兒呢,你瞅著,沒準一會兒就挺不住跑出來了。」

娟子的話音剛落,就听窗外雨聲更大了起來,剛還 里啪啦的聲兒,這會兒連成了片,嘩嘩的,跟老天爺往下倒水似的。

時瀟真有些後悔了,雖說想趕他走,可沒想到雨下的這般大,那屋里不定什麼樣兒了,他昨兒又拉了那麼多回,身子正虛,自己還使了壞,昨兒給他做了野菠菜的面魚兒,野菠菜是好東西,春天吃了清火,可他那個身子,早泄月兌了形,要是再清火……

想著,扭身披上衣裳就要下地,卻給娟子一把扯住按了回去︰「你這心就是太軟,真當那是祖宗伺候著呢,那幾個沒一個好東西,成天吃喝嫖賭不干好事兒,再說,又不是你請他來的,是他非死皮賴臉哭著喊著住進來的,受罪也是活該。」

時瀟見她說的咬牙切齒那樣兒,忽的問道︰「昨兒那個左家少爺把你拽哪兒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娟子目光閃了閃,吱嗚道︰「呃,那個,沒去哪兒……」說著打了個哈氣︰「睡覺,都半夜了,明兒還得早起呢。」一翻身蒙上被子閉了眼。

時瀟看著娟子,心里有些奇怪,她家娟子可不是個吃虧的主兒,且做事從來都是光明磊落不藏著掖著,今兒這意思卻大像她了,听她鼻息逐漸平穩,時瀟也不好推醒她再問,听著外頭的雨聲像是小了些,想想娟子的話也對,讓那廝受點罪,說不定明兒一早起就跑了。

想著便躺下了,時瀟覺著,自己也就剛躺下一會兒,就給砸門聲兒吵醒了︰「喂,有喘氣的沒,趕緊出來一個,我們家小爺不好呢……」

時瀟一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忙著下地出去開門,外頭的雨停了,得祿卻一頭臉的汗,這一宿,得祿連眼楮都沒閉,淨剩下折騰了。

前半夜就听他家小爺在哪兒叨咕呢,翻來覆去就是他媳婦兒怎樣怎樣,如何如何,听的得祿耳朵都快長糨子了,可還不能有一點兒不耐煩,更不能不搭理,爺說什麼就得順著應,要是不應,沒準爺的腳就踹過來了。

好容易他家小爺困狠了,不說了,又下上雨了,先開頭是小雨還好說,屋子角哪兒接個破陶盆兒,雖說滴滴答答的響動有點兒大,閉上眼就當听小曲兒了,勉強也能自欺欺人的混過去,可後來那雨下起來,得祿琢磨,別是天上的銀河決了口子吧,這雨大的都沒邊兒了,就那個破陶盆兒,哪接得住啊,不一會兒地上就汪了水兒。

他們家小爺就起來了,非說這是他媳婦兒的屋子,不能積了水,尋了個破水舀子往外舀,可這邊兒舀那邊兒漏,得祿就勸啊︰「爺,不行咱回府吧!您要是實在稀罕那丫頭,要不直接回了老王妃,納府里去得了,好歹是清白人家,老王妃心疼您,你多磨磨老王妃,就算正房不行,側室總成吧,這可是天大的造化,就她時家攤上這事兒,肯定巴不得呢,受這份洋罪圖什麼啊。」

「你他媽的少說兩句,有嚼舌頭的功夫,把那水倒出去,趕緊的,把炕上那被子挪了,那邊兒也滴答了,那可是我媳婦兒的被子,不能給淋了,快著點兒……」

得祿給他家小爺指使的一宿沒拾閑兒,好容易雨停了,也該消停了吧!得祿抹了把汗,琢磨怎麼他家小爺這會兒怎麼沒音兒呢,忙扭臉去瞧,

就見他家爺裹著被子正在哪兒哆嗦呢,得祿一瞧不對勁,忙伸手過去,一挨著爺的額頭都燙手,再仔細一瞧,他家小爺閉著眼,嘴里還在哪兒叨咕嗎呢︰「我媳婦兒的被子,我媳婦兒的屋兒……不能給淋了……」

得祿忙推了爺兩把,可就是推不醒,閉著眼翻來覆去就那兩句,像是中邪了,得祿唬的魂兒都沒了,他們定親王府到小爺這輩兒上,可就這麼一位,這要是有個閃失,把自己剝皮抽筋兒都是便宜的,哪還顧得什麼天亮不天亮的,莫轉頭就奔娟子這屋來了。

門砸的震天響,一見時瀟出來,得祿這個恨大,眼前這丫頭簡直就是禍害,沒準生來就是為了禍害他家小爺的,爺長這麼大,歸了包總在一塊兒都沒這兩天受的罪大,真要出了人命……

想到此,得祿氣的眼楮都紅了,抬手一指時瀟道︰「我家小爺對你這麼好,心心念念都是為了你,你倒是安得什麼心,先是給我家小爺下藥,拉的沒了人形,還把這麼個破屋子給我家小爺住,外頭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你這是生生要折磨死我家爺啊,你這個心如蛇蠍的丫頭,我家小爺要是有個閃失,你祿大爺活不成,你這丫頭也甭想過清淨日子,咱們大家一塊兒堆去見閻王,誰也跑不了。」

時瀟一听話頭不對,臉色也變了,忙推開他往自己屋里走,進了屋,就見葉馳直挺挺躺在炕上,裹著自己的棉被還擱哪兒哆嗦呢,一張臉通紅通紅的,時瀟伸手過去踫了一下,忙出去喊人︰「柱子,柱子,快著去壽仁堂,請張神醫過來,這都燒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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