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在張安居住的酒店套房內,他接待了三位來自國內的科學界實權人士。
一見面張安就像白院長等人做了一番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張安,來自山東某某地,在國內取得的最高成就是高中畢業證。」
這個詭異地開場白顯然有點冷場了,昨天見面時他們就已經進行過介紹了,而現在張安重新用這種方式詮釋了自己,讓白院長等人听出了一些怨氣。
開場沒有寒暄幾句,白院長就單刀直入地向張安發出了回國研究的邀請︰「張安先生,我們誠懇地邀請你來中科院進行研究,並且會對你的研究工作給予最大的支持。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民族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張安自嘲似得笑了笑說︰「我學歷太低,而且你並不了解我的身份。」
「哦,張安先生,我知道你可能對于以前在國內的生活不滿意,但是我保證你今後會得到應有的待遇。」白院長看出了張安心中的怨氣。
「哦,白院長,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說以前的待遇怎樣。我了解每一個人在做出自己的貢獻或則說在證明自己的價值後才會獲得應有的待遇,而不是之前。」張安搖了搖頭說。
接著他笑笑說︰「我給你們講一段經歷吧,在來美國之前的一天,我在住處正打包收拾行李。突然來了兩個警察,說我是小偷,接著在我租住的房間里找出兩部手機,然後把我帶到派出所,我被六個人審問並毆打了一個下午,最後我竟然是給凱莉就是剛才那個美國人打電話,才把我接出來。最後你們的警官對我說是個誤會,這個美麗的誤會讓我很難接受。」
白院長一听,這才知道張安的心結在那里,他剛想就此事說些什麼,一旁的張安擺了擺手說︰「誤會發生以後,我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發覺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于是連夜搬進了美國大使館,你們說我如果連人身安全都要提心吊膽的話,怎麼進行研究工作?」
「首先對這件事我感到非常的遺憾,回國後我會讓有關部門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但是你想過沒有,難道只是在我國會出現這種情況,在美國就不會?假如你是一個普通的美籍華人的話,我可以肯定的說,如果你被人陷害了,那麼你的遭遇會更慘。當然我這不是為某些人開月兌。」說到這里,張安剛想插句話,白院長卻接著說了下去。
「張安,你是一直在國內生活的人,所以肯定對國內的一些現象表示不滿,對此我表示理解。雖然我不是政治家,但是我能很負責地告訴你,在任何一個國家,不公的現象都會存在,你剛來美國,又取得了那麼大的成就,所以你感受不到華人在這里收到的歧視。」
「你現在對國家有意見,這很正常,美國普通民眾對國家也有意見。但是我不想讓你被怨氣蒙蔽了眼楮,平心而論,國家各種制度是不是一直在進步,人民是不是比以前吃的好。關于普通人的權利保障,是不是也在一直進步中。張安咱們是科學家,不是政治家,很多事情並非只能看表面,要知道,民生才能開民智,民智才會有民權,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需要時間來完成。」
「現在我國在國際上所處的形勢你應該有所了解,可以用外部敵人虎視眈眈,內部民族分子蠢蠢欲動來形容。所以當今只能是先求穩,求發展,再求進步。」
「而國家進步需要什麼,需要的就是人才,雖然以前你沒有獲得很好的資源,並且遭遇了一些不公,但是你要明白祖國是對得起你的,民族是對得起你的,你的血脈中流的是中華民族的血液。」
「當前由于種種原因,我們的制度有不完善的地方,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是我們只有在國家強盛後,才能于外震懾宵小,于內安穩團結,那時才能更好地進行改革。這也是我們每個國人的責任和夢想。打個比方你身體發生了病變,並且手上有外傷,再不治療就會截肢,但是身邊有幾頭餓狼在試圖將你吃掉。你會怎麼辦,肯定要先打跑餓狼,再包扎傷口,然後才去治病吧,這個道理是一樣的。」
「現在有很多年輕人看不起自己的國家,看不起自己的民族,整天就知道抱怨社會有多麼的黑暗,多麼的不公。但是讓這些人管理國家會更好嗎,肯定不會,多少腐敗的官員在以前是普通百姓出身,他們為什麼會腐敗?這是一個制度的問題,更是理念和價值觀的問題,普通人當了官就不搞特權,就不受賄?肯定不是。造成我國現在這種狀況是不是執政黨的問題,而是普羅大眾的意識形態和價值取向的問題。只有開了民智,才會形成社會清明的空氣,社會才會進步。」
「你們都羨慕國外的民主制度,但是你知道國外這種制度的形成花費了多長時間嗎?這些國家也是在民眾有了足夠的民智後才漸漸形成的。而且你知道這種制度真的適合咱們國家嗎,如果盲目地改革,引起社會的動蕩,那麼遭罪的最終依然是人民大眾。」
「張安我希望你對咱們國家的感情不僅僅是抱怨,更希望你能為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
「你要知道,當你有能力為自己的祖國發揮作用的時候,並不是國家求你做貢獻,而是你應當盡的義務。」
白院長的一席話說的張安沉默了良久,他低著頭一直在消化剛才的那一番話。
旁邊的兩位實驗室負責人剛想說話,白院長用眼神制止了,他知道只要張安想通了會跟他回去的。
剛才的那番話也是白院長一直以來憋在心里的話,那麼多的國人天天叫罵著,你想說點什麼,他馬上罵你五毛黨了,什麼的。
但是這些人干了什麼,每年國家將多少人送出國外,這些人有多少市平民家的孩子,他們回來了多少。
而張安也在反思著,自己一直很痛恨一些特權階級,很痛恨一些社會的不公,但是真的只是換個人就能改變嗎?
恐怕不見的,你看網上的那些官場小說的主人公,那一個不是打著痛恨特權的幌子做一些特權的事情。
比如說張安以前看的一個官場小說中描寫的,一個主人公是個大官,看見一個官二代欺負女孩,他上前幫忙,被抓緊派出所,然後表明身份,將那個官二代依法處理。
但是書中那個大官自身卻不是很干淨,有好幾個絕世美女級的紅顏知己。
猛一看,熱血沸騰,仔細一想,心中不禁黯然,這明顯就是宣揚以特權制約特權,也就是兩個特權人物的對抗,誰的特權更大,誰就勝利。
這對普通百姓有什麼實際意義?
長此以往形成風氣,這個社會上的每一個普通老百姓,都想當特權階級,那麼怎麼改革,怎麼治理,將舊的特權階級拉下台,讓普通老百姓當官,形成一個新的特權階級。
沉默了很長時間,張安才回過神,他對著白院長歉然地說︰「對不起,白院長,我為剛才的失禮道歉,但是回國的事情容我考慮一下。」
然後站起來,和白院長三人握了下手,互留了聯系方式,將他們送出了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