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繼志是陳永健唯一的兒子,他的英文名字叫做托尼陳,這小子從小就對搖滾非常痴迷,長大後更是前衛到出櫃的程度,經常出入同志酒吧,這讓陳永健傷透了腦筋。
陳永健和老婆一塊數落著陳繼志,也就是托尼,但是托尼仍舊是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一句話不說,任憑父母怎麼罵他都不開口。
看著兒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陳永健縱有萬般手段也施展不開,氣得他又怒又堵,不耐煩地說道︰「快點回你自己房間里去吧,看見你我得少活多少年。」說著話,擺了擺手就像是驅趕蒼蠅似的,滿臉的厭惡。
托尼低著頭,一步一步地挪著一直走上樓,陳永健的老婆等兒子上樓後有些怨氣地說道︰「兒子回來你就罵?就不能好好教育他,他現在年齡小,什麼都不懂,讓你這麼罵下去,人也毀掉了。」
「他今年二十三了,不是十三,更不是三歲,還小,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在家族里獨當一面了。」陳永健氣呼呼地說道。
然後扭頭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怡,臉色緩和下來說︰「小怡,你跟我去一下書房,有些事要和你說一下。」說著,站起來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婆一眼。
陳怡哦了一聲,站起來拍了拍母親的後背,跟著陳永健上了二樓書房。
走進書房,陳永健先泡了一壺功夫茶,他對茶道情有獨鐘,每逢大事都會泡壺茶來穩定心神,功夫茶對他而言是修身養性的一種別類的修煉。
「小怡,你認為下一步集團該怎麼運作才能找到新的利潤突破點?」陳永健泡好茶,坐在那里細細地品了一口,悠然地問道。
陳怡沒想到父親一上來就問她這種事關集團戰略的問題,所以有點猝不及防的突然,她想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我感覺如果順利的拿下專利的話,互聯網市場將大有可為。」
「互聯網這一塊我不準備以集團公司的名義參與,我想讓你以個人的名義組建。所以這塊業務是和集團完全分離的,屬于我們家的私產。」陳永健搖了搖頭否定了陳怡的看法。
陳怡臉上一驚,心里揣測著父親的用意,以個人名義收購,那麼自己在集團當中的職位還是否保留呢?放著一個資產數百億美元的集團接班人不當,讓她去做一個新互聯網企業的負責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含義。
看著低頭不語的女兒,陳永健知道她又想多了,自己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太聰明了,沒事就喜歡琢磨人。
「我是說讓你以私人的名義參股,你在集團公司的職位不變。」陳永健說了一句讓女兒寬心的話。
接著他感嘆不已地說道︰「最近十年來咱們陳氏集團的利潤逐年飛速上漲,小怡你知道這里面的原因嗎?」
「這不都是當年爹地你力排眾議,決定在大陸投資房地產,隨著大陸房價的飛漲,所以咱們集團的利潤才有這麼大的突破。」陳怡說的目光閃亮,對自己父親當年的眼光非常佩服。
陳永健擺了擺手說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上世紀九十年代,你爺爺是第一批回國投資的僑商,因為這點咱們才會趕得上大陸地產界的繁榮。不過大陸市場房產泡沫已經形成,這也是我從去年起開始開始逐步抽回資金的緣故。不過從大陸房產市場撤資後,咱們現在面臨著一個難題,那就是怎樣保持住利潤增長的勢頭,你感覺還有目前市場上那方面值得咱們進行戰略投資的。」
陳怡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她這才明白父親為什麼這樣問她,原來現在集團面臨著一個大方向上的調整,但是目前卻缺少新項目。
「爹地,那你為什麼不同意將互聯網當成下一步的發展目標,從各方面看,還沒有比這個項目更好的選擇。」陳怡有些疑惑地問道。
端起小茶盞,陳永健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不急不慢地說道︰「正是因為這個項目好,前期佔用資金少,所以我才不打算讓集團插手。目前咱們家在集團的持股只有百分之十七點三,你二爺爺對董事會主席的位置虎視眈眈,你三爺爺一向支持他,你三叔最近也和他走的很近,讓集團插手的話,對我們自己不利。」
听到父親講述家族內部的一些爭斗,陳怡完全明白了父親的擔憂,她有點憂慮地說道︰「如果三叔支持他的話,那麼他們手上就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股權,這樣會不會影響下一屆的董事會選舉?」
「目前來看還撼動不了老爸的地位,不過今後很難說,你也知道其他的股權持有人里,除了你二叔和你永盛叔,都是一群牆頭草隨風倒。所以我不得不為今後做一下打算,這個新項目如果開發成功的話,咱們家會是最大的股權持有人,這也算是我留的一條退路。」陳永健講起來這些就唏噓不已,外人都只看到他陳氏掌權人的風光,卻看不到他背後的辛酸,延綿百年的大家族,最不乏的就是內斗。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不希望這個項目被家族內部紛爭所掣肘。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谷歌一定會在電商和通訊方面卡一下咱們,以期迫使咱們放手,如果這樣的話,集團內部肯定會對新項目的投資意見不一,這樣一來等董事會決議通過,那就先機全失了。」陳永健分析的條理清晰,在大局的掌握上明顯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
看著思慮周全的父親,陳怡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和他的差距,陳永健那種身處集團主席職位多年來養成的大局觀是目前陳怡所欠缺的。
「恩,這樣的話,爹地你感覺新能源這個行業怎麼樣?」陳怡盡管找不到合適的新方向,但還是勇于發言。
陳永健搖了搖頭說︰「新能源的生產周期太長,如果在下一屆董事會選舉前不能產生利潤,拉動集團財務的話,只會是別人攻擊我的一個目標。」
再次否定了陳怡的建議後,陳永健長嘆一聲道︰「1年的時候有人勸老爸去抄底歐洲天然氣,但是當時因為大陸房產市場火熱,再加上剛投資了通訊業務,所以沒有充足的資金去操作,沒想到後來香港李家父子成功抄底,北美的電信市場他們近兩年也開始涉足,再加上大陸房產市場即將巨變,北美房地產又是一蹶不振,集團利潤點的壓力是越來越大啊。」
狐疑地看了一眼父親,陳怡不明白為什麼他又將香港李家牽扯進來,這好像和現在的談論的話題並不搭界。
陳永健面帶愧疚地看著陳怡,臉色故作輕松地問道︰「小怡,你覺得李家的老二為人處事怎麼樣?」
「恩,這個,我和他不熟,只是在香港的時候見過幾次面,對他的情況不是很了解。」陳怡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多,父親說的事情貌似已經離題很遠了。
「上次在大陸我和李成見了一面,他們公司已經在內地撤走了絕大部分資金,準備繼續布局歐美,而在北美市場上,他深知我們陳氏的能量,想和咱們集團合作。」陳永健緩緩地說道,目光一直注視著陳怡的反應。
听到這里,陳怡大概明白了父親的真實用意,但是她故作糊涂地說道︰「這是好事,雖然他們在加拿大的電信業務開展的不錯,但畢竟在北美根基不足,如果兩家合作,強強聯手,優勢互補的話,咱們的通訊業務也會迎來一個飛躍式發展。」
從陳怡開始說話,到她點出來李家在北美根基不足,和陳氏屬于優勢互補,陳永健就清楚了女兒的心思,她不同意。
盡管這樣,陳永健還是準備直接問一下女兒,他關切地說道︰「小怡,你今年29了,年齡也不小了,李家的意思是讓他們家老二和你聯姻,我覺得門當戶對,而且李家老二能力也比較出眾,算是一個良配……」
不容父親說完,陳怡就站了起來,她壓制了一下心中的不滿,用漠然的語氣說道︰「爹地,您應該知道他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吧,而且他的喜好您也應該明白,常年和一些娛樂圈的女子勾搭不清,這樣的人你感覺和我合適嗎?」
「你听老爸說完嘛,李成當面像我保證,如果你們結婚的話,李家二小子絕對不再沾花惹草,否則就剝奪他名下的一切產權交給你打理。」陳永健和聲悅色地說道,他對這次聯姻看上去還是比較滿意的。
「哼,狗改不了吃屎,難道我們陳家難道還要靠他們,李家想大規模進軍北美市場,我們陳家在這里立足百年,根深葉茂,使他們的首選。爹地,現在並不是我們求他們合作,而是合則兩利,李家也找不到更合適的合作伙伴。」陳怡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哀求。
看到女兒態度如此堅決,陳永健也知道她的性格,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你再好好想想吧,我覺得先不要下結論,可以試著接觸一下,不合適的話,老爸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父女兩的談話不歡而散,陳永健看著女兒離開的身影,眉頭緊鎖,心中一陣愧疚和無奈,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外表看似富貴豪門,誰又知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