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張安回到住處,翻出來一身以前定制的西裝,配好領帶,皮鞋,接著又洗了個澡,刮了刮胡子,整理了下發型,看著鏡子里那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張安感覺很滿意。
等陳家安排的車來接張安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走下樓梯,上了一輛黑色的卡迪拉克轎車。
司機是一位中年華人,自張安上車起就緊繃著臉,一言不發。張安見司機不說話,也不願意自討無趣,安靜地坐在車里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陳家的別墅在芝加哥市區的北部,美國西北大學與植物園之間,是芝加哥富人居住的地方之一。這里比鄰密歇根湖,綠樹成蔭,空氣清新,風景如畫,一棟棟獨有特色的別墅比比皆是,一眼看去心曠神怡,舒悅自然。
沿著靠密歇根湖的那條公路一路向北,穿過西北大學,路邊的別墅漸漸就多了起來,一幢幢具有異國風情的精致別墅散落在蒼翠樹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遠離了所有的都市塵囂,寧靜幽遠的感受令人神馳。
看著這些富人區內的別墅,再對比一下杰克的家,張安頓時感覺出了差距,從環境到造型,從外觀到面積,兩者都是不可同日而語。
汽車一直開了四十分鐘,才來到陳永健在芝加哥的家中,車直接駛進別墅內,停下後,張安打開車門,雙腳落地,眼楮不住地打量著這座明顯帶有維多利亞式風格的別墅。
這座深具古典韻律的建築,讓張安仿佛置身于一些紀錄片中的皇家公館,羽毛裝飾刻紋,柱頭上桂冠葉及層層卷繞的雕刻,還有繁復的裝飾、雕花、拱門、突出的前廊、細羅馬柱、及許多多角式的結構,像是尖塔、八角屋,或是多角的邊間,顏色也多半采用粉彩色系,古典式樣的紅磚建築。
看著眼前這幢別墅,凝神感受它的高貴、優雅,回味經典中的細節旋律,這是為尊貴生活標注身份符號,富人能夠彰顯出他們的貴族精神。
正在張安仔細觀察著有錢人的居所有何不同時,一個身著西裝打扮的華人走到跟前,禮貌地問道︰「請問您是張安,張先生吧,陳先生吩咐我在此等候您的光臨,請進。」
說著話,這位華人微微躬身,右手一擺,做出一個標準的邀請姿勢。
張安雖然並不吃這套,而且也不認為這樣做能顯示出什麼,但客隨主便,他還是想著客廳大門走去。
看著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張安心中暗想︰這他媽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住的地方都這麼講究。
剛進入大廳,就看見陳永健拿著酒杯正在和一群人在那里聊天,發現張安進來後,陳永健微微點頭,笑著說道︰「失陪一下,我去招呼一位新朋友。」說完,陳永健叫上自己的夫人一起走了過去。
看到陳永健和一名風韻猶存的熟婦向自己走來,張安也滿臉堆笑地迎了過去,用所謂上流社會的禮節,稍稍欠身說道︰「不好意思,陳大哥,我沒有來晚吧。」
「張老弟客氣了,你能來捧場,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到了這里就像到家一樣,不必拘束,這位是我的太太。」陳永健呵呵一笑,話里透著股親熱勁,就像和張安是一對久別重逢的老友。
陳永健攜夫人和張安客套了幾句,盡到了主人應有的禮貌後,就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張安見他離開,也松了口氣,對于這樣的酒會,上次來美國的時候也沒少參加,但是張安總體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看著周圍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陌生人,張安感到一陣無趣,如果不是因為陳永健幫了他的忙,他絕對不會來參加這種單調乏味的酒會。
從一個侍者那里拿了一杯香檳,張安並未給他小費,像這種高級私人酒會上的侍者一般都是不收小費的。他緩步走到客廳西側的一扇大窗前,凝視著窗外的風景,慢抿著杯中的香檳,一副超然物外的樣子。
窗外的景色很漂亮,有一種張安很欣賞的雅靜自然,看著一排參差不齊的翠木,他心想如果自己住在這里,閑來無事的時候在外邊散散步,躺在草地上曬會太陽,那是多麼的愜意。
正當張安神游天外之時,眼角忽然掃到在距離自己十幾步遠的另外一扇窗戶前,也站著一個同樣置身事外的男人。
看著他一副略帶憂郁的樣子,和自己一樣孤身站在那里,周圍的喧囂和熱鬧仿佛都被無形隔離,不知怎的,張安看到這個男人,腦海里就蹦出一個詞——孤獨。
是的,這是一個傷感寂寥的男人,張安不由得饒有興趣地偷偷地打量著對方,修長的身材,隨意卻得體的穿著,雖然只能看到側臉,但是從側面大體看上去還是十分的俊美。
這麼好看的男人也有煩心事?張安心里暗自猜著,是為了女人,不過肯定不是像杰克那樣因為沒有女人而失落,他應該是因女人太多而煩惱。
這男子好像發覺了張安在看他,扭過頭來,看了張安一眼。
張安和他的目光正好對視在一起,輕輕地舉起了酒杯,朝著對方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
那男子微微點了點頭,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回應了張安一下,繼續扭頭呆呆地看著窗外,好像並未將張安剛才的窺視放在心上。
在他扭頭看張安的那一瞬間,張安心里升起一股艷羨,同時暗罵老天的不公,為什麼有的男人長得帥而且身材還高,為什麼自己這麼帥氣,身高卻不理想。
忽然張安從剛剛驚鴻一瞥地看到的那張臉上感覺到一種熟悉,好像是在那里見過這人,仔細想了一下,他發覺這名男子的五官和陳怡有些相似,眉眼之間更是和陳永健有些相仿。
當下張安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一定是陳家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陳永健的兒子,陳怡的哥哥或者弟弟。
想到陳怡,張安用目光在客廳里掃了一遍,發現她正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亞洲男子站在一起聊天,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面癱臉,看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陳怡和那中年男人聊了一會後,眼神不住地在客廳里尋找著什麼,等她的目光投射到大廳西側的時候,好像終于找到了目標。
看著陳怡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張安一點感覺都沒有,在他的眼里,陳怡屬于那種生人勿近的類型,對她根本提不起一點興致。
稍微讓張安出乎意料的是,陳怡直接走向那名憂郁男,拍著他的肩膀,好像不停地在說著什麼,時不時地還用手指指一下客廳里一個個年輕的女人。
憂郁男很不情願地搖著腦袋,對陳怡的話並不贊同,陳怡繼續勸說著,一直到憂郁男一臉為難地走進客廳人群聚集處。
看著這兩個人,一個是冷漠面癱俠,一個是花樣憂郁男,張安頓時感覺陳家的人盡是一些非正常的人類。
「張先生這麼好的雅興在這里看風景,怎麼不下去玩一會?」等憂郁男走進人群後,陳怡來到張安的面前,忽然地問道。
看了看那張漂亮但是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張安笑了笑說道︰「我這人生性喜靜,向來不愛湊熱鬧,所以就不下去了。」
「哦,原來張先生不喜歡湊熱鬧,哎,張先生,我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地方好像不怎麼安靜吧。」陳怡語帶機鋒地說道,最近兩天的談判沒有一點進展,讓陳怡對張安非常的不滿,認為他不懂得知恩圖報。
面對陳怡的挑釁,張安感覺非常莫名其妙,他心里暗想︰「這娘們不是愛上我了吧。」
不過張安一向是嘴上不吃虧的主,他馬上說道︰「早就說了,別叫我張先生了,我和令尊平輩相交,稱呼令尊大哥,你就看著叫吧,別太生分。」
「你的年齡好像還沒我大吧,我那樣稱呼你的話,你就不怕折壽?」陳怡皺了皺眉頭,對張安在嘴角上佔她的便宜非常不滿。
張安呵呵一笑,戲謔地說道︰「咱們中國人向來講究輩分,年齡再小該怎麼稱呼也得怎麼稱呼,這是老祖宗傳來下的禮法,禮不可忘啊。」
正準備趁勝追擊,站在長輩的角度上對陳怡進行一番訓話時,剛剛和陳怡交談的中年男子不知從那里冒了出來,笑呵呵地說道︰「聊什麼呢,這麼開心,小怡,這位是你的朋友?」
「哦,這位是我的朋友,張安。」陳怡見到這名男子後,眼神中隱晦地露出一絲厭惡,隨即被她很好的掩蓋過去,又裝作很熱情地給兩人介紹。
「張安,這位是香港李家的二公子,李鉅。」將中年男子李鉅介紹給張安的時候,陳怡的心里忽然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
張安和李鉅都是初次見面,互相很有禮貌地握了握手,又說了幾句客套話。
雖然李鉅和張安說話時語氣很隨和,用詞也很禮貌,但是張安還是從對方的眼神和表情中感覺出一股傲氣,他並未將自己放在眼里。
不過這些張安都沒放在心上,對這位初次見面的李鉅,雖然他很傲氣,但張安還沒到因此而心懷不滿的程度。
「安,咱們去那邊聊一聊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陳怡忽然將手臂和張安挎在一起,神態親昵,語氣里還帶著一點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