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波比•迪龍的加入,《阿諾德的舞鞋》成功在六月的尾巴上殺青。
殺青的那天晚上,摳門貨維力•克萊頓終于大發慈悲地請全劇組的人吃飯。一上酒桌,,林這才知道原來整個劇組按身份證上的年齡算,他最小。十九歲,還真是個念書的年紀。沒了工作上的顧慮,這下子大家終于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了,不把你喝到吐都不能證明我對你的愛有多真。唯一幸免于難的就是波比•迪龍,沒辦法,人實在位階太高,蝦米們都不敢上前造次。
一大幫人飯菜沒吃多少,酒是一瓶又一瓶的開,就連女性們的戰斗力也異常剽悍,吹起瓶來那是眉頭不皺一下,看得林眼楮發直。他一直都知道外國女生酒量很大,但是親身體會還是很震驚。這麼一比不是讓他連女的都不如?這怎麼行,林為了樹立一下自己身為男子漢的威信,不等別人勸酒就舉著啤酒瓶咕嚕咕嚕一陣下肚,後果就是整個胸肺都快要被液體給撐炸的苦悶感一直沒下去,差點沒噎死他。一張臉瞬間就紅了,女敕生生的。男士們見林不會喝酒就越是要灌他,女士們一見不樂意了,欺負劇組吉祥物是想怎麼的,先過了我們這關,于是就輪番上陣給林擋酒了。引來各種單身男士的羨慕嫉妒恨必殺射線。
雖然殺青宴吵吵鬧鬧的,但林覺得氣氛很好。以前他還在□□混三四線演員的時候,哪次殺青宴不是只能坐末尾和那些戲份無足輕重的配角聊天。導演副導身邊擠滿了那些能說話的,說得上話的,不說話也沒人敢非議的,他們的自己人。像他這種小角色,在席上說句話都要斟酌半天,這個有後台要討好那個被權貴包養不能得罪,一大堆壓得人頭都抬不起來的潛規則,實在難吃得順心。
《阿諾德的舞鞋》劇組原本的人員組成就比較偏向維力•克萊頓親友團,而作為小投入獨立制作的劇情片也不需要太多雜七雜八的相關人員。殺青宴上甚至坐不滿兩大桌。除了同事外大家都有一層朋友關系,再加上維力•克萊頓本來在生活中就挺二缺,工作外的打打鬧鬧也就更為輕松了。
「怎麼,你不過去和他們聊?」波比•迪龍端了一杯龍舌蘭,一**坐在林身邊。
林看一眼波比•迪龍,隨後搖搖頭,說︰「我要是也倒了待會誰來送那些醉男暈女回家。」
波比•迪龍會參加這個完全像個低級趴的殺青宴出乎林意料,他以為拍攝電影的工作一完,這位大師會立馬拍拍**走人。
波比•迪龍用一個長輩勸誡小孩子的口吻對林說︰「你看起來完全沒有你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這不好。」
「嘛,可能是我在您面前表現地太乖巧了,以後您要是看到我活潑瘋狂的一面可不能驚訝。」
「哈哈哈,不不不,我絕對不會。」波比•迪龍開懷大笑幾聲,又說︰「倒是你居然有如此表演能力,讓我不得不驚訝。」
「其實我在香港生活時經常參加學校的話劇社演出,也有給演藝公司寄過簡歷,但是家里長輩不同意,後來就不了了之了。這次在美國無意間接觸到維力也算是一種命運吧。juli姨母給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間,我非常感激她。」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編謊話,反正波比•迪龍也不會無聊到去查證他在香港的升學記錄。
「起初我非常看好你走時尚圈這條路。你很高,並且身材比例相當完美。最重要的是你非常具有辨識度,並且是漂亮帥氣得讓人過目不忘。可以想象你穿上那些高級定制後會拍出多麼美妙的片子。不僅設計師會喜歡你,無數少女都會為你瘋狂的。」
林詫異,沒想到波比•迪龍對他評價這麼高,︰「蒙您吉言,先生。不過我恐怕,不,我的意思是我對時尚完全一竅不通。當不得您這麼高看。」
「時尚這個東西,誰又說得清呢。今天這個過時了,說不定再過幾年拿出來炒冷飯又被追捧為新時尚。你完全不必擔心。」
「您說了這麼多,恐怕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您知道我一直想成為一個演員……」
「不不不,不要這麼快拒絕,我的孩子。這兩者其實並不相互排斥,你有成為頂尖超模的潛質,你也有成為電影巨星的能力。你不需要放棄其中一項來成全另一項,讓模特工作成為你的副業這完全行得通。當然,你會面臨難以想象的巨大工作量。」
「您的意思是?」
「我的老朋友,本杰明•亨利現在是herm s的首席設計師,七月底在巴黎春夏男裝周有一場服裝發布會,我想將你推薦給他。畢竟現在男模界青黃不接,他也是相當苦惱。」
「…………」
巴黎時裝周?!!
林強壓下掏耳朵的沖動,內心波瀾壯闊,面上卻裝得風平浪靜。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林實在是有點招架不住。前世,巴黎時裝周在他眼里向來都是國內當紅炸子雞們賺曝光率的噱頭,至于時裝周上哪個品牌出了什麼新衣,哪個模特又成為秀霸根本不在他關心的範疇內。錢和名都在別人那,他還不如想想自己晚餐吃什麼好。
但是現在,這樣一個不管對于哪個新人來說都是掙破頭的機會就這麼簡單地擺在了他面前。
「嗯,當然,我只是推薦,用不用還是要本杰明那個老家伙說了算。你還是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我不希望到時候你因為被他拒絕而喪氣。」
「是,我明白。非常感謝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波比•迪龍擺擺手,無所謂地說︰「本來就想拐richard那老小子的親戚干我們這行,當初他瞧不起玩攝影的可把我氣得夠嗆。可惜他一個兒子滑溜溜的不務正業,好不容易給我逮著一個小的,天賦還不怎麼樣。現在你終于可以了卻我多年心結了。」
「…………」
尼瑪,這是什麼坑爹原因啊,明明就是你單方面的報復而已!
林听完,一口啤酒卡喉嚨上差點倒流進肺支氣管里。
他一邊想著原來波比•迪龍看著高貴冷艷,其實也只是個逗比大叔;一邊又想要是他知道自己壓根和richard先生沒半點血緣關系會不會嘔血身亡。
這個便宜當真是不撿白不撿,就算不能得到本杰明•亨利大師的青睞,去巴黎享受一遭走在時尚尖端的夏風也不錯。
這邊談話談出林新天地,那邊群魔亂舞已經漸漸偃旗息鼓,只留有幾只持久力驚人的醉鬼還在瘋狂,林猜再幾杯紅酒下去估計就能搞定他們了。
又和波比•迪龍先生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喝醉的終于全部趴下。林站起身理理衣服準備處理後事了。波比•迪龍見殺青宴即將結束也打了個招呼離開。林點點頭,又因為身上掛了好幾個醉醺醺的人無法出門相送感到抱歉。
運送這些醉鬼的時候林才發現他當初想的有多簡單,該死的他應該在那群灌酒狂人里力保下幾個身強力壯的男漢子跟他一起扛人的啊。好在酒店的服務人員貼心,幫著運人,不然他可真得獨自完成挨個送人回酒店房間這個浩大工程了。
從酒店出來已經是深夜,林十分沒有形象地蹲在酒店前馬路牙子掏手機給趙景和發短信訴苦。趙大仙回了他一個安慰的顏文字。
在林潛移默化的影響下,趙景和最近也漸漸開始使用一些簡單的顏文字,當然這些東西對于他來說是相當有恥度,盡管林一直強調這樣才能讓心靈年輕點,但趙景和一直拒絕頻繁使用。就林而言,看趙景和發顏文字有種詭異的反差萌。想想看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山男端著手機一臉不情願地發這種萌屬性符號,不管怎麼看都覺得羞恥度快要爆表了。
林一個人對著手機發笑,看著短信框上那個普通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情好。就連伺候那些醉鬼的怨氣都消散了大半。
隔天酒醒,維力•克萊頓洗吧洗吧就帶著剪輯師一起關房間里剪片,整整一個禮拜沒出門、關電話、斷互聯網。兩個人再出來時雙目充血,眼下一片青灰,一副快要猝死的模樣。被拖著去酒店餐廳吃飯活像餓了半個月被放出來的野狼。
依據剪輯師的血淚控訴,維力•克萊頓就是個瘋子外加吹毛求疵黨,這麼剪不對那麼剪也不對總之就是怎麼剪怎麼不對,活活把他折磨了七天。林在他們出洞後快速圍觀了下他們的房間,發現房間地板一堆煙頭,窗戶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半點透不進光,整個房間暗得不行,活像個鬼屋。
林嘖嘖幾聲捂著鼻子跑出來,那煙味快要把他燻死了。藝術工作者們的人生里,黑暗和香煙大麻果然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這般修修又改改,做後期,修音,潤片,維力•克萊頓到底還是趕上了威尼斯電影節的影片送審截止日期。
維力•克萊頓飛去威尼斯的那一天,林正趕巧也去巴黎,兩人還是在同一個機場登機,只是一個在早晨一個在傍晚,也沒遇見。
管家先生給林收拾去巴黎的行李時,不知孟啟東從哪里知道了這個消息,從學校回來吵著也要去。林在管家面前溫言細語地跟孟啟東說他是去工作不是去玩的,回頭把人拉房間里好好訓了一頓,順便警告孟啟東最好別逃課偷渡去巴黎,要是被他抓到有的好受。孟啟東垂頭喪氣地應了,不滿地嘟囔他都快要畢業就別看這麼緊。林罵他沒個分寸,越到關鍵時刻越不能放松,還沒畢業呢就想著去巴黎泡妞泡漢子。哪知孟啟東給來了句誰叫洛杉磯的妞和漢子都沒歐洲那麼邊正。林抽了抽嘴角,差點沒把這小子嘴打歪了。
林是一個人去的巴黎,懷里揣了波比•迪龍的介紹信,這東西看起來真是古老。據說介紹信是波比•迪龍親手寫的,還在信封開口蓋了印泥,逼格高到沒有朋友。
抵達巴黎時是當地時間下午三點,巴黎依舊陽光燦爛,空氣中漂浮著迷人的淡淡香水味。似乎昭示著他此次巴黎之行也會如此明媚而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