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紀年 第十七章 落日嶺

作者 ︰ 三千雨

落日嶺在艾比拉夫山脈以西,屬于人族與獸族的交界帶。落日嶺與其它山嶺並無不同,一座矮山,幾株常見的綠樹,如此而已。

作為人族與獸族的緩沖地帶,向來是個無人出沒的地方,只偶然有些異獸在那曬曬太陽。不過,今天情形卻顯得有些詭異,落日嶺熱火朝天。

落日嶺最外圍,一個個體型高大的獅人,身高超過兩米,手臂上的肌肉暴起,各自背著鐵制的巨劍,錯落有致的分布在樹林之間,似乎正在警戒。

此時若從高空看去,不僅是外圍,連整個落日嶺都已經塞滿了獅人,那座矮山下,一個身高將近三米,肌肉呈爆炸性,身軀無比強壯的獅人正皺著眉頭。他身邊簇擁著幾個比他略矮一些的獅人,那些獅人的身軀也是強壯的不像話,他與其它的獅人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其它獅人毛發旺盛,且皆是金發,因此從腦袋上看,還真像個獅子頭。

但是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麼毛發,他的五官也不像獅人那般,吊楮碧眼,血盆大口,他的五官要更柔和些,再加上那頭披散著的鐵灰色長發,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長得比較粗狂的人類,而不是一個獅人。當然,在這個世界上,一般人類不可能有三米的身高。

他,便是當今獸族的大酋長,獸族下一任大祭司的候選人——薩?洛特。

薩?洛特,這個長得有些像人類的是獅人,對于人類卻並沒有多少悲憫。他親手創造出了人類奴隸制度,讓成千上萬的人在一夜之間淪為囚徒,他創造出的「破脈」法,幾乎毀掉所有人類的未來,他狡詐入狐,殺人無數,雙手上沾滿了人類的鮮血。

當然,薩?洛特帶著這一萬獸族精銳來到落日嶺,並不是為了偷襲鋼鐵堡壘,而是在等待,他正在等待著一個人的到來。

葉樹將手搭在一條幾乎已經破碎的手臂上,這個士兵在剛才的「獸難」中,逃月兌不及,一只手臂差點被被呼嘯而過的猛獸踩成了兩半,還好被同伴及時拉了回來。葉樹在體內調動起一大股綠色的「溪水」,讓其沿著掌心,緩緩流入了那雙破碎的手臂上。

破碎的手臂,在「溪水」的滋潤下,竟然慢慢的開始恢復,手臂上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起來,不一會了,整條手臂除了結好的血痂外,完好如初。

受傷的士兵連連道謝,他沒想到這個才十二歲的臨時醫官,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治療能力。

葉樹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站起身來,那里還有一批人等待著他的救治。剛才的「獸難」在艾略特?布朗的指揮下,勉強沒有出現大亂,但由于經驗不足,還是有不少人受了傷。才剛出艾比拉夫山脈,就受到了不小的沖擊,葉樹心里不免有些擔心。

「不多想了,」葉樹晃晃腦袋,繼續向著傷兵走去。

半個時辰後,葉樹像一灘爛泥一樣,趴在一匹馬上,他的「魔獅」停在了鋼鐵堡壘。勞倫斯正小心翼翼的為葉樹牽著馬,勞倫斯就是剛才那位手臂幾乎已經破碎的年輕士兵。

葉樹畢竟只有初脈境,就算是他的治療能力再好,又怎麼擋得住這麼多「如狼似虎」的傷兵。單單治療了勞倫斯一個,就已經耗掉了他大部分「溪水」。

最後,他將「不沉木」的葉子,一把把往嘴里塞,才硬生生挺了過來。

不過這樣做,也給葉樹帶來了一些好處,一是因為葉樹不停地壓榨「木」,使得「木」將靈氣轉化為「溪水」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二是那些兩大家族的士兵,對待自己的態度,再也不想隨意的對待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這一點,從現在勞倫斯對待葉樹畢恭畢敬的態度上,便看得出來。葉樹驚人的醫術,實在是讓這些普通士兵佩服得五體投地。

趴在馬上,葉樹表面看起來平靜,體內卻是在瘋狂的將樹葉中的生命力轉化為靈力,再將靈力轉化為「溪水」,來彌補自己已經空蕩蕩的丹田。另一邊,葉樹正在跟勞倫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勞倫斯,你原先是哪個家族的私兵?」,葉樹問。

「我屬于所羅門家族,算起來,我已經跟洛基?所羅門大人五年了。」勞倫斯回答道。

「五年了?那你十幾歲就參加軍隊了?」葉樹帶著些好奇的問。

「大人說的沒錯,我十四歲時便加入了所羅門家族,只比大人現在稍大一些。」勞倫斯回答道。

「帝國兵役是在十六歲,你怎麼這麼急呢?」葉樹問。

听到這個問題,勞倫斯年輕的臉上有一些陰霾,心想︰「這個十二歲的小家伙可真是不更世事!也對,听說他不僅是獸靈者,更是前任元帥杰米爾?弗洛伊的孫子,天生的貴族,難怪,難怪。」

嘆了一口氣後,勞倫斯還是對著葉樹講道︰「我十四歲時,沒了娘親。」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配合著勞倫斯輕聲的嘆氣,與那張年輕的臉龐上突顯出來的絕望與哀傷,在那一瞬間,觸動了葉樹年輕的心靈。葉樹曾經是個奴隸,他曾經過的很苦,他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的感受。

但是葉樹不知道,葉樹曾以為只有在獸族手中,人類才是奴隸,其實他錯了,人類就算是在自己的國度,也很難為自己贏得尊嚴。

荊棘花王朝建立僅僅只有一百五十年,這個國家,是由來自于混武大陸上各個逃難的貴族組成的,除了著名的三大家族外,生活在荊棘花王朝這片土地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貴族數不甚數。

在建國初期,這些大大小小的貴族們,曾經為荊棘花抵御獸族與魔族聯軍的進攻,做出過不小的犧牲,有些貴族傾家蕩產,有些貴族尸骨無存,為人類流盡了最後一滴血。因此,荊棘花王朝的政治體制,是一種實實在在的貴族制,貴族凌駕于一切之上。畢竟,奧古斯都家族之所以成為王族,就是因為他們是人類世界中,存在著的最大的貴族。

這在開國初期,還沒有引起太大的問題。但之後,隨著雄關聖?艾諾的成功建立,人類依靠著艾比拉夫防線抵御住了獸族魔族的進攻,荊棘花王朝的人類,終于迎來了較為和平的一百五十年。

和平的生活,使得人類開始成功繁衍,人口的數量急劇增加,但是西部有限的土地,早已被大多數貴族劃為自己的私人領地,再加上沒有權利的制約,那些貪婪的貴族們,並不僅僅滿足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他們開始向平民下手,****,在這個過程中,也不知有多少平民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失去了原先熟悉的生活,被迫背井離鄉。

但是,只要在荊棘花王朝,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對于那些平民來講,全天下的貴族都是可怕的,他們貪婪而自私。目前,現任的君主亞瑟?奧古斯都顯然是發現了這個弊病,但依然沒有采取任何行之有效的措施。

勞倫斯便是這樣一個例子,他幼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可是家里剩下的幾畝薄田,被一個小貴族以及其卑劣的手段搶奪過去,年幼的他不得不與母親浪跡天涯。

為了年幼的勞倫斯,他的母親幾乎什麼都做過,只要能有一口飯吃,她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

直到最後,勞倫斯的母親餓死在了他的懷里,而他,手里拿著母親給他的最後一塊面包。

听完勞倫斯給自己講的故事,葉樹心里大震,他沒想到,在人類世界里,竟然還有人過的如此辛酸,如此屈辱!

其實,在這五十萬兩大家族的私兵中,類似于勞倫斯的人還有很多,誰吃飽了飯沒事干想要自己去當兵送死。

貪婪的貴族,害的大部分的平民流離失所,不過,在貴族看來,他們不僅得到了土地,甚至還得到了兵源,兩全其美,實在沒有不好的地方。

葉樹突然想起了杰米爾院長曾經跟自己談論荊棘花王朝的財政制度時,臉上悲憤的表情,他說︰「帝國現行的經濟政策完全是失敗的,帝國雖然看起來在走向繁榮,但其實質是在衰朽。貴族式經濟,因為沒有制約的貴族權利,完全的侵害到了平民。無論在哪一個年代里,平民都是這個國家的基礎。現在的帝國只是一顆看起來粗壯的大樹,但是它沒有根!只要風大一點,樹一定會倒下。到時候,毀滅的不只是荊棘花,更是所有的人類。」

當時葉樹剛听到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現在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人類世界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麼美好,人類還沒有那麼強大,他們就在自相殘殺。

就在此時,一聲尖銳的警報聲響起,處于中軍位置的艾略特?布朗看看周圍的環境,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葉樹神奇的發現,自從出艾比拉夫山脈以來,艾略特原先娘娘腔的神態完全消失了。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沉著冷靜的大將。

一匹快馬趕向艾略特,這是前軍的斥候,只見那斥候慌慌張張的對艾略特說道︰「報…報…。前方…前方有…有…。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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