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紀年 第十章 十花令

作者 ︰ 三千雨

曲終人散,舞會結束了。

羅蘭從容自若的挽著葉樹的手臂走出了斯托的府邸,葉樹讓所有參加舞會的人羨煞不已,一個默默無名的小男爵竟然抱上了所羅門家族的大腿。

不過,對于葉樹而言,這可真不是件有趣的事。被羅蘭那雙縴縴玉手挽著的葉樹,沒有感到一絲曖昧的情緒,相反脊柱發涼,不安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心頭。

羅蘭在這場盛大的舞會中,沒有離開過葉樹一秒,可見羅蘭對于葉樹這張底牌的重視程度,對于所羅門家族而言,葉樹這張尋找了很久的底牌,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讓其逃月兌,只要巧妙的布置一番,葉樹的存在,可以給奧古斯都家族帶來難以想象的傷害。

畢竟,亞瑟干的事情,太過了。

葉樹從剛才羅蘭的話語中,已經猜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他將成為所羅門家族的一顆棋子,身為一顆棋子,沒有自由,跟個奴隸一般,他又該如何才能夠找到火種碎片,葉樹的大腦在瘋狂的轉動著,臉上面無表情。

羅蘭拉著葉樹一起走進了一輛黑色的馬車中,馬車上雕刻著一朵巨大的鳶尾花,鳶尾花在古代文化中象征著「力量」與「雄辯」,這正是所羅門家族的標志。

在昏暗的車廂內,身穿旗袍的羅蘭坐在一旁,那股肉色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再加上那張臉上的伴隨著馬車的顛簸,微微晃動的紫色面紗,時不時露出縴細,白皙的下巴。

即使端坐著,羅蘭都顯示出了一股魅惑的氣息。

難怪卡爾如此迷戀羅蘭,作為斯托家族的新任族長,在這上任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卡爾並沒有做出什麼特殊的功績。卡爾那位死去的老父親的影響力猶在,斯托家族屹立多年而不倒,底蘊深厚,不過斯托城內的貴族們對于這位年輕的族長頗有微詞。

斯托家族作為斯托城內最有權勢的家族,一向是所有貴族的領頭羊。保守,傳統的做法,一直是斯托家族行事的唯一準則,這樣的做法,在這個動亂的年代里,即使不能進取,至少還能守成。

斯托家族便是靠著這種保守的做法,驚人的耐心逐漸成長為了斯托城內的參天大樹,公爵頭餃,維多利亞行省執政長,統領帝國前線軍備,榮寵之重,權威之大,試問維多利亞行省還有哪個家族能做到。

那些依附于斯托家族的小貴族們,自然希望斯托家族永遠的存在下去,但是這位新上任的族長的能力,實在是令人懷疑。

就拿今天晚上的事情來說,卡爾在舞會上公然提議將「火神祭」由斯托家族單人出資變為了斯托城內各個貴族集資的模式,那些大大小小的貴族們自然紛紛應是,不過听說,卡爾省下這一筆錢,似乎是想要去討好所羅門家的那朵紫羅蘭。

按照斯托家族的規定,族長上任的前三年,需要受到長老會的制約,不能私自動用家族的財產。許多傳承久遠的家族都有長老會的存在,長老會在族長空缺時擔負族長的職責,行使族長的權利。這樣的做法,更利于家族的傳承。

斯托家族作為一個典型的老牌家族,它的長老會還擁有監督族長的權利。

因此傳聞卡爾這個新族長上任一年不到,就已經家族與長老會產生了不少矛盾。卡爾無能,但是剛愎自用,不知為何,他迷戀上了所羅門家族的那朵著名的紫羅蘭,一直想著一親芳澤。

對于斯托家族的長老會而言,這種做法及不妥當,身為荊棘花帝國傳統派的典型代表,卻主動與外來派的首腦所羅門家族進行聯系,甚至想要娶其中一人為妻,卡爾的做法,完全違背了斯托家族的原則。

不過,這位年輕的族長並不在乎這些,此刻,他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廳上,一口一口的灌著烈酒,一個漂亮的金發少女依偎在他懷中,正是剛才陪他跳舞的那位。

姑娘對于卡爾現在的表現顯然很不滿意,她出身于斯托城中的一個小貴族,一切都仰仗著斯托家族的鼻息。在陪卡爾跳了一晚上的舞之後,卡爾想要將她留下來,為了家族,姑娘咬咬牙同意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金發女孩嘗試著伸出潔白如玉的雙手,撫模了一下卡爾的臉龐,正在灌酒的卡爾感覺自己的臉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撫模了一下,茫然的抬起眼神四處環顧了一番,才發現了這個躺在他懷中的女孩。

金發女孩驚訝的發現卡爾看向自己的目光極為柔和,內心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小小的期待,只見卡爾抓起她的手,深情的說道︰「羅蘭,我就知道是你!」

原先的期待立馬落空,女孩不滿的嘟囔道︰「什麼呀,喝醉了。」但是礙于身份,她只能勉強扯出一張笑臉,任由自己的手被卡爾緊緊的抓著。

只是覺得卡爾抓得自己的手越來越痛,姑娘抬頭一看,才發現卡爾原先溫和的神情變得猙獰無比,雙眼充血,英俊的臉扭曲在一起,顯得極為可怕。

女孩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臉上,潔白的臉上出現幾道鮮紅的印痕,卡爾站起身來,一腳把女孩踢開,狠狠的罵道︰「既然知道我喜歡你,你為什麼還要做戲給我看,你這個婊子,婊子!」

卡爾此時完全像是瘋了一般,他沖上前去,對著女孩拳打腳踢,手腳極重,一個女孩哪里經得起這般拳打腳踢,立馬昏了過去,不一會地板上便流出了鮮血。

整整一刻鐘後,正廳內拳打腳踢的聲音才弱了下去,最後只剩下卡爾在喘著粗氣,至于少女,呼吸微弱,如同死了一般。

守在正廳外的幾個奴僕,努力的屏住呼吸,深怕卡爾發現後找上門來。他們知道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不一會兒,正廳內便響起了什麼衣服被扯爛的聲音,再過一會,一個男人更加粗重的喘氣聲在廳內響起……

葉樹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里,馬車一停,幾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便將葉樹帶入了這個地下室。

這間地下室極為簡陋,連床都沒有,葉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後發現,在這個只剩下四道牆的牢籠里,想逃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的外傷雖好,內部經脈之傷卻較難治愈,眼下實力全無,打架打不過,目前就全看腦子了。還好葉樹腦子不笨,在仔仔細細的盤算了眼下的境況後,葉樹終于想出了一個主意,那便是——絕食。

葉樹曾听杰米爾院長講過,那些大家族對付那些意識極為堅韌的敵人時,會采用「熬粥」的方法。將一個人關在一個空空蕩蕩的密室里,讓他獨自一個人呆著。

起先,那個人也許還會覺得不錯,但是慢慢的,隨著獨處的時間慢慢變長,他會發現周圍越來越安靜,由于太安靜了,他漸漸的會听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聲,直到最後,周圍寧靜到了極點,他甚至能夠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的流動聲。

人類終究是群居動物,這樣孤獨的環境,長年累月之下,足以讓意志最堅強的人發瘋,最後向敵人妥協。

不過杰米爾倒是教了葉樹一個好辦法,那便是自殺,「熬粥」需要常年累月的時間,你如果在之前就堅定信念,一心尋死,那真是誰都奈何不了你。

況且葉樹知道,所羅門家族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畢竟他可是一張極為有用的好牌。所羅門家族現在這般對待他,無非是為了將這張牌變得好用些。

因此葉樹選擇了絕食這種較為緩慢的死法,他不是真想死,人死如燈滅,他只不過是向所羅門家族表示自己敢于赴死的決心,既然他們需要我這張牌,就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掉。

葉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個同所羅門家族對話的機會。而且他相信,所羅門家族到了最後,一定會妥協。現在就看誰的意志力夠堅定了,誰先吭聲,誰就輸了。

*************

漫漫長夜過去了,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的斯托城看起來極為寧靜,斯托城一面環山,其余三面的城門剛開,兩批快馬便從南門闖了進來。

從南門來的人,一般來自于帝國中部,維多利亞行省以西便是帝國中央區。荊棘花王朝分為一共分為四個行政地區,從西到東分別是︰「奧杜因行省」,「剛鐸行省」,「中央區」,「維多利亞行省」。

單從面積上來看,中央區佔地面積最廣,包含遼闊的中央平原,巨大的眾木之森,矗立的鋼鐵長城,雄偉的帝都聖保羅等等。單是中央平原就極為遼闊,抵得上兩個維多利亞行省的面積。

中央區也是唯一一個由王族奧古斯都直接控制的區域,或者說,中央區原本就是奧古斯都家族的發源地,奧古斯都家族在中央區內建國的歷史,已有數千年之久。

守城的門衛該開城門,兩批快馬便沖了進來,他連躲閃都來不及,只能這麼傻傻的站在路中央。

兩批快馬貼著守衛的鼻尖呼嘯而過,一瞬間便消失在了街道轉角,門衛反應過來,對著這兩匹馬遠去的背影破口大罵︰「你娘咧,走這麼急趕著投胎!你娘咧,老子一定要把你們幾個揪出來,進城不用交錢啊!」

說完,門衛罵罵咧咧的往隊長的住處走去,他還真想慫恿慫恿隊長,將這兩個藐視城門的家伙給找出來痛扁一頓。

走著走著,門衛才發現自己的懷中不知什麼時候,被誰塞進了什麼東西,想必應該是剛才那兩個人塞給他的,在馬兒跑的如此之快的情況下,還能從容自若的將東西塞入他的懷中,看來是個高手,門衛如此想到。

直等到他掏出懷中的物什,他才嚇得面如土色,這是一塊鐵青色的令牌,這樣的令牌門衛曾經見過,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有這塊令牌,上面一般會雕刻著象征著爵位的金色荊棘花。

卡爾這樣的公爵,他的令牌上會有五朵金色荊棘花,但是在這張令牌上,竟然刻著九朵!九朵荊棘花組成九朵花瓣,加起來便是十朵!

十花的令牌,來頭之大,引得門衛一聲尖叫,邊跑隊長的屋子跑去邊喊道︰「大事不好了!」

兩匹快馬直接停在了斯托家族的府邸面前,雖然是清晨,斯托家族的門卻早已打開,幾個奴僕正急急忙忙清掃門外,新的一天儼然開始。

兩個身穿黑袍的人從快馬上跳下,黑袍帶著帽子,兩人戴著帽子,將臉藏進了帽子的陰影中,看不清長相。

這二人一言不發,落地就往斯托家族的府邸里闖,門外的奴僕自然不答應,幾個奴僕怒目而視,罵道︰「哪來的狗東西,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沒通報就想進去,還是滾吧!」

這二人當頭一人極其雄壯,身高將近兩米,見這幾個奴僕出言不遜,一抬手便是一道漆黑如墨的火焰。

這火焰沾到那幾個奴僕身上,他們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化作了灰燼,隨風而散。

那人掀開遮住臉頰的帽子,露出一張不怒自威的臉頰,一頭金色長發,翹起一根蘭花指罵道︰「連我都敢攔,真是想死!」

這幅娘娘腔的做派,竟然是被葉樹設計弄回了帝都的艾略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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