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紀年 第二十一章 人族之王

作者 ︰ 三千雨

已是傍晚,一道黑霧從皇宮涌出,正是休斯。

魔族君王驚才艷艷,即使僅僅是一塊「火種」的殘片,依然將休斯逼出了凱撒的體內。

惡靈雖強,但必須依附在人身上,休斯趕忙沖出皇宮,尋找適合奪舍的對象。

亞瑟望著眼前的凱撒,眼神幽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凱撒全身燃起血紅色的火焰,化為了一個火人。

注入「火種」,讓重新誕生靈魂的果實。雖然死者復活,但活過來的那個人早已不是原先的花朵。

亞瑟別無選擇,虧得他趁機將「火種」投入了凱撒的口中,不然,他早已被凱撒殺死。

最關鍵的一點是,凱撒是個活人,活人重生,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打開王座下的密道,亞瑟將全身燃著火焰的凱撒一腳踹了下去,然後自己跳了下來。

卡隆與葉樹正在地下空間內談法,突然亞瑟帶著一個渾身著火的人跳了下來。

那渾身起火之人,依稀看的清眉目,葉樹定楮一看,竟是凱撒。

凱撒與葉樹四年同窗,關系親密,是葉樹為數不多的好友。時過境遷,再次相見,竟然是這幅模樣。

亞瑟眉頭緊皺,對卡隆說道︰「卡隆,幫我照看一下凱撒,他是我的兒子。」

見亞瑟神情嚴肅,卡隆點點頭便答應了下來。

接著亞瑟扯過葉樹說道︰「葉樹,跟我來,我有要事相商。」

葉樹本還想多看看凱撒,但亞瑟的表情極為嚴肅,他不好無禮,便跟著亞瑟走向了一旁。

這一走,便走到了血池旁。

「我奧古斯都家族千年的積澱有兩個,一個是地面上的符文,還有一個便是這血池。混武大陸上有十二座主神殿,西部便佔了四座。這四座里,我們挖了三座。」

亞瑟突然提起這些陳年往事,倒是讓葉樹模不著頭腦,只得再听下去。

「為了這三座神殿,我們付出許多心血,像杰米爾•弗洛伊一樣,許許多多人族為此喪命。為了得到這些,我殺了很多人,我坑殺的人數遠遠不止表面上那麼簡單。」亞瑟的表情凝重,似乎陷進了回憶之中。

「第一次神戰,神王滅神境,殺英雄,斬盡人族修士,廢萬千黎民。自此之後,人族苟延殘喘。」

「第二次神戰,魔王耀世而無情,人族今不如昔,武力全無,淪為奴隸。自此之後,人族苟延殘喘。」

「獸族降臨,魔族亂世,三分天下,人族顛沛流離。自荊棘花王朝建立後,依然苟延殘喘!」

「我們太弱了,身上枷鎖太多了,想要掙月兌開,不能僅僅靠一腔熱血。你也許覺得,我這麼一個劊子手,有什麼資格在你面前講什麼大義。」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作為人族之王,我雖然後悔,但我絕對沒有走錯路!」

亞瑟的這番話,如果不是假話,絕對稱得上是肺腑之言。

葉樹內心震動,沒想到,亞瑟心中一直以來竟然是這麼個想法。雖然可以解釋他的所作所為,但是葉樹無法與他和解。

落日嶺坑殺五十萬士兵,使得金陰差陽錯之下,耗盡力量而消失。

帝國學院「魂祭」了無數學生,杰米爾•弗洛伊與特麗莎皆因此而死。

從金到杰米爾最後到特麗莎,葉樹失去了兩位恩師,並且痛失所愛。

鮮血淋灕,這一切,葉樹又如何能夠釋懷!

「人族之王,你不配。你的心太懦弱了,只靠殺罰,強取豪奪,哪里稱得上英雄!」葉樹回道。

「這世界上,有幾個人當得‘英雄’二字,眾生為螻蟻。活下去都不容易,你這麼傲氣,我便送你一場前程!幾十年後,看你還有沒有這根傲骨。」

還沒等葉樹反應過來,亞瑟一腳踹在他背後,一股巨力傳來,葉樹跌落血池。

卡隆見狀,一聲大吼,瞬間出現在了血池旁,想要抓住葉樹掉落的身軀,卻觸之不及。卡隆一把揪起亞瑟的衣領,怒吼道︰「亞瑟,你敢違反‘百日之約’!」

一股強大的力量攫住了亞瑟的喉嚨,讓他掙月兌不得。

亞瑟勉強出聲︰「卡隆,時間不多了,休斯就在上面,現在不入血池,再也沒有機會了。不知‘返祖’要消耗多長時間,我的符陣頂不了多久。」

此時,從帝都至鋼鐵長城的平原上,一道道紫色的河流憑空出現,組成一個巨大的符陣。這是亞瑟之前就已經做好的準備,現在終于發揮了作用。

一個長相平凡的中年男人凌空而立,伴隨著符咒的形成,一道道紫芒纏上中年男人的身軀,將其包裹成了一個紫色的巨繭。

在這個過程中,中年男人一動不動,任由紫芒將其縛住,眼神泛光,奇異的打量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這人,正是奪舍完畢的休斯。

地下空間內,卡隆不為所動,依然死死的扼住亞瑟的喉嚨。

「卡隆,休斯想殺我,現在誰也攔不住。你讓我去引開他,這樣,留下的種子也許有一天還能開花結果。」

亞瑟邊說邊向著血池的方向瞥了一眼,暗示卡隆葉樹的未來。

「你毀信棄諾,讓我如何相信。」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現在我死,是對帝國最好的辦法。休斯與我之間,必須有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然人族必亡。」

亞瑟這句話說得極為正確。現在他與休斯之間,必須有個結果。

休斯的身份已經被亞瑟知曉,亞瑟的殺心休斯自然也知道。雖然不知道休斯的目的是什麼,但亞瑟相信,休斯不會想讓他再活下去。他的存在,已經對休斯的計劃產生了阻礙。

「你還會有赴死的勇氣?」卡隆嘲諷的說道。

「落子無悔,在下第一步棋的時候,我便已經將自己算了進去。輸了便是死,贏了是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卡隆松手了,他知道亞瑟這次沒說謊,已經沒有說謊的必要了,他感覺到平原上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在蘇醒,正是休斯。

卡隆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我一直好奇的是,你解開落日嶺,解開冥河的封印到底是為了什麼?把我放出來,又是為了什麼?」

亞瑟的臉上露出一道奇怪的笑容,「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人族,你信嗎?」

平原上飄著的紫色蠶繭緩緩落到了符文上。休斯沒有任何掙扎。

在蠶繭落到符文上的那一刻,符文光芒大作,大地一震,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地面傳來,涌進蠶繭。

紫色的蠶繭一陣晃動,好不容易才停止。

亞瑟的身影出現在了帝都聖•保羅的牆頭,如同往常一樣,一對身穿黑甲的武士站在他的身後。

「防御符文」是奧古斯都家族自一座神殿中得來的珍寶,單單布置,都耗費了無數心血。防御能力極強,只可惜攻擊手段了了無幾。

剛才的震動,是防御符文的攻擊手段之一,吸收大地的力量來攻擊被困住的生物,使其失去戰斗能力。

這一招,上次便是用來對付卡隆的。卡隆被這一陣之後,便失去了力量,從而被亞瑟制服。

巨大的紫色蠶繭突然出現一道黑芒,休斯奪舍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只見休斯雙手按在形成符文的紫色河流里,那紫色河流便瘋狂的往休斯體內涌去。他竟然在吸收符文的力量。

沒幾分鐘,那流動在平原上的紫色河流便被吸收干淨,連同破碎的紫色蠶繭也不知消失在何處。

亞瑟身後的那對黑甲士兵,見狀極為緊張,一個士兵出列,單膝跪地對亞瑟說道︰「陛下,回城吧。這不知是什麼怪物,非人力所能抗,您要是有什麼損失,我等萬死末辭。」

亞瑟不言不語,依然死盯著休斯,看著休斯慢慢站起,看著休斯一步步的走來,看著休斯眼中浮動的血光。

雖然行走在空氣里,但是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堅實的階梯上,仿佛空氣中有一座無形的橋。

眾人更是驚慌,凌空行走,這是皇級強者的標志,再看那人的氣勢,又何止皇級強者。

見亞瑟依然紋絲不動,眾人再次苦勸︰「陛下,回宮吧,您是人族之王,沒有必要深陷險地。」

一步步凌空走來的休斯,身上漸漸發出了黑色的光芒,漆黑入目,卻極為刺目,與神靈的光芒一般無二,讓人不敢直視。

「神境強者!竟然是神境!」亞瑟身後的黑甲衛更是慌張,神境強者在這片大陸上只是一個傳說,實力之強,足以毀天滅地。

「陛下,您是人族之王啊,回宮吧,就算是神境,我們也一定會護您周全!」眾人再次苦勸。

也不知是不是眾人的勸告起了效果,一直盯著休斯看的亞瑟,像是回過神來,嘴角揚起一道奇異的微笑,說道︰「是啊,我是人族之王,又怎麼能死在這里。」

眾人見苦勸有效,頓時大喜。

這時,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緊靠著城牆的亞瑟突然翻身上牆,墜落牆頭。

人族之王,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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