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掌門傳話,請你去天寧大殿!」兩個面色不善,眼帶冷寒的內門弟子,穿得是刑法堂的黑色衣衫,來到了周霸的居處。
周霸手下的弟子珊珊、翠兒在門外都沒有攔得下,直接被這兩個刑法堂的弟子闖了進來。
周霸看著一臉擔心的,平日里素受自己照顧的兩個女弟子,笑了笑道︰「無防。不必擔心。」
說罷,端坐在紫檀木大椅上的他站起身來,一擺手,對兩個刑法堂弟子笑道︰「兩位,請了。」就一步當先,昂首大步,任由這兩人押犯人一般地跟在他左右,在傳送陣一閃之下,往天寧派的中心天寧峰天寧大殿行去。
他知道,該來的總算是來了。而他也早就布下了層層手段,有自信安然無恙。
天寧大殿上,掌門孟天壽黑發短須,中年模樣,正襟大坐,一臉威嚴。
他的身旁左右,並排端坐著三大太上長老,分別是鄧開山、彭伏虎、鐵青樹。以及一個鐵面寒森的黑衣長老,正是刑法堂堂主雷刑寒。
五人下首,天寧大殿左右,一排端坐著以謝亭生為首的長老們,一排端坐著以護衛殿殿主鐵溫候為首的各大殿殿主。他們身後,才是各大殿管事,各長老的謫傳弟子。
周霸剛一進入大殿,就立即欠身施禮道︰「拜見掌門,三位太上,諸位長老,諸位殿主。周霸忝為養藥園管事,不知掌門傳令而來,所為何事?」
若是一般的人,見這麼多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大佬齊聚,諸多結丹老怪的強大氣息一壓,恐怕就要心膽欲喪,一進大殿,看這般審犯人的陣勢,恐怕就要心膽俱喪,膽戰心驚了。
周霸是山賊強盜出身,什麼刀山血海的陣勢沒見過,自然沒有懼意。更是先行施禮,先發制人,出言尋問。不等對方的下馬威到來。
掌門孟天壽沒有發話,刑法堂雷刑寒已然冷言喝下︰「大膽狂徒,明明是妖刀峰的人,卻有膽量渾入我天寧派,充當奸細。更是私吞丹藥,營黨結私,還不快快跪下,從實招來!本座或許惜你坦白之情,從寬發落!」
我曰,果然是這兩個把柄。周霸心頭早已有數,自己雖然表面上是杜環介紹來的遠方堂佷,倒底是來歷不明,對方完全可以借題發揮,無中生有,捏造自己是敵派的奸細。叛派通敵,敵方奸細這樣滔天的大罪一旦坐實,定會萬劫不復,砍頭殺身了。而私吞丹藥,營黨結私這個罪名,相對于叛派通敵,則是小罪過了。倒也可以將人活活剝下一層皮來。果然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之擊啊。而一旦自己落馬,柳正清、朱陰姬等人也要受牽連,至少落一個認人不清的罪名,甚至也會被一同打成敵派奸細。而下面,他們是救自己不救,還是看自己表現了。是丟車保帥,棄子保身,還是一榮俱榮,同身進退,關鍵就靠下面僅有的機會,自己的應對反擊之招了。若是沒有,死了也沒人拉。而讓他跪下,則是下馬威了。
掌門沒有發話,默許刑法堂雷刑寒先出言震懾,看來這雷刑寒與自己所了解的一點不差,是孟天壽、鄧開山派系的人。
一時間,全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霸的身上。
只見他微微一笑,無視雷刑寒的築基中期氣息壓迫,更無視他素來積威甚重的凶惡威嚴壓迫,更不理會要他跪下的命令,昂然站立,直視著他笑問道︰「刑法堂堂主大人,您出此言,可有證據?人證物證可在?您說我是敵方奸細,我可有哪些通敵叛派的行為?您說我結黨營私,黨羽誰人?私吞丹藥,又可有親眼所見?不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可有打壓下屬,陷害忠良之嫌啊!」
此言一出,眾多大佬或是眼光一亮,或是眼珠一寒,心中皆道,此子不簡單。
臨危不懼,鎮定自若,更是以下級逼問上級,堂而皇之,名正言順的樣子,反倒像是他在審問雷刑寒一般。
再細品他說的話,步步緊逼,句句針對雷刑寒給他安下的罪名,最後一句欲加之罪,則是直接以攻帶守,反咬一口。
此子是個厲害角色。
「大膽,我雷刑寒執掌刑法堂二十余年,剛正不阿,稟公執法,派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豈是你一個豎子巧言令色就能污蔑的?你說要證據,我就給你看證據,來人,帶證人!」雷刑寒威嚴橫眉,豎目聳發,拍桌子站起,大喝道。
隨著他一聲令下,刑法堂弟子就從殿外帶來兩個滿身血污的外門弟子來了。
「掌門、各位長老,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啊!我們為門派忠心耿耿,拼命殺敵,卻沒想到,派中有敵人奸細,對,就是這個管事。他分派給我們的丹藥,都是毒丹毒元丹啊。更是給敵人通風報信,害我們中了埋伏,諸多師兄師弟都慘遭敵手啊!掌門大人,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這兩名外門弟子中的一個,楊昆,說得是泣淚橫流,滿臉淒慘,聲淚俱下,聞者同悲。
而他的手指,赫然正指著周霸。
周霸冷笑了起來,沒有出聲,一直靜靜等候他說完,令這楊昆眼珠子直轉,內心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而楊昆身旁的另一個外門弟子高滾也是聲淚俱下地說道︰「可憐我那欲要過門的雙修道侶張晴,今天本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沒想到卻是陰陽永隔,再無見面之日了!掌門大人,您可見為我們做主啊!」
周霸繼續冷笑,在雷刑寒大喝著問他道︰「周霸,你可知罪?」之後,才緩緩出聲,對著楊昆、高滾二人大聲尋問了起來。
「據我所知,高滾,你進入天寧派才一個多月,你的雙修道侶叫李悅,何時變成張晴了?你雖然也的確參加了前兩日我派與妖刀峰的對戰,但是呢,你在第一天神識就受了輕傷,退回門派休養來了,你卻說與楊昆一起,在門派之中,中了埋伏?」周霸緩慢出聲,一句句,說得高滾目瞪口呆,殿上眾多人的眼楮也是瞪得老大。
「而你呢,楊昆,我這個月分派給你們護衛殿四十余萬枚丹藥,你身為一個小分隊隊長,不僅僅吞沒了近一萬枚聚氣丹等丹藥,更是看到自己隊伍下的許天、秦水二位外門弟子身陷重圍,自己先行逃躥。你可敢打開自己的儲物袋,讓大家看一看,你小小一個小分隊隊長,吞沒了多少門派丹藥?而你指責我分發給你毒丹,試問是幾日幾時,經由誰人之手分發給你的?你指責我給敵人通風報信,是你親眼所見,還是另有目睹證人?亦或是你抓到了妖刀峰的人,從他那里得知的?」此一番話一出,楊昆更是全身發顫,眼楮滿是渴求地看著護衛殿殿主鐵溫候。而殿上眾多大佬此時看向周霸各有不同。彭伏虎是捻須而笑,鄧開山是臉色鐵青,鐵青樹是驚異交加,雷刑寒是既驚又怒,柳正清是滿臉含笑,朱陰姬則是笑容燦爛。
周霸自己心中則是僥幸,幸好自己多做了數手準備,一是每天與大量的弟子們接觸,大量弟子的信息了如指掌。二則是或吞噬神識或攝取了他們抓來的妖刀峰戰俘弟子的神魂,得到了他們的大量記憶,對護衛殿的眾多外出對戰的弟子信息有大量了解。三則是上下通風,知道派系之爭要有人針對自己發難了,針對自己身上兩大把柄做了大量的準備應對之策,每天控制陰魂、鬼魂密切關注其他兩大派系的各種動靜與門派中的各種風聲。四則是,他早已著手攝取了護衛殿中的近百個弟子,戰場上的戰利品多多,哪有置之不理不去動的道理?
身據高位,要耳听六路,目視八方,一有風吹草動,立即見機行事,方能活得好,活得安穩。可不是整天閉關修練就能煉成人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