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空下起綿綿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傳入耳中,讓人難以入眠。
林府大宅。
一襲血紅衣衫的少年身形筆直修長地站在窗前,望著墨色的夜幕,濃黑的眉毛微微皺起,俊美異常的臉上此時沒了往日的傲慢,卻多了幾分森寒的陰郁。
身後的小廝誠惶誠恐地走上來,替他把窗戶關上以免雨水打進來沾染上他的衣裳,隨後繼續走到他的身後,垂首默默不語。
林意玹眸子冷冷地斜睨他一眼,如冰刃似要把他的身體冰結洞穿,小廝身子立即一顫,幾乎想要拔腿而逃,然而最終忍住,捏了捏身側的衣料給自己加油打氣,卻是不敢抬頭看眼前的少年,默了會兒道︰「少爺,您要安歇了嗎?」
「如果你們不用連睡覺都防我像是防犯人似的,我會睡得更安穩些!」林意玹出言冷冷諷刺道,神色恢復了往日的一些傲慢不屑。
小廝心中苦笑,那還不是怕您逃去軍營嗎,再說他們也是奉老夫人的命令……
然而,小廝面上恭恭敬敬,沒有半點不耐不悅,但听他語氣充滿了尊敬和無奈︰「少爺,其實夫人也是為了您好,您想想那些跟您年紀差不多的貴族子弟都有好幾個妾侍了,而您身邊連一個通房丫頭也沒有,夫人這不是擔心您整日只忙于軍務之事,不懂這些事情,最後娶不到合適的女子,這才替您安排了一個未婚妻……」
「哼!」林意玹嗤笑一聲,目光譏諷地睨著他,「還真不愧是母親身邊的人!瞧瞧這張嘴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了!」
小廝聞言,再也忍不住的撇了撇嘴角,臉上神色煞是無可奈何︰「哎喲我的少爺啊!您這是何必呢?反正不管您願不願意,這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是每個男人必須做的事,更何況您可是林大將軍府的獨苗!」
「本少爺才不屑跟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成婚!你告訴我母親,若是她很喜歡我那個所謂的未婚妻的話,便讓父親娶了納進後院,反正父親也對她贊不絕口,你瞧,這不是一舉兩得嗎!」語落,林意玹嘴角露出白齒,英俊逼人的臉孔也柔和了幾分,在燭光的照射下亦顯得如鬼斧神工,完美如玉。
身邊小廝一听,差點沒跪下來,「您還是饒了奴才吧!這話做奴才的怎敢對那夫人說啊!」
小廝欲哭無淚的表情似乎取悅了少年,也滿足了他心中惡劣的心思,但他也知道令他不悅的只是自己的母親父親,無關這小廝的事,便不耐的揮了揮手讓對方下去。
但見小廝如釋重負,長長松了口氣立即離去。
屋中,林意玹凝望著雨夜下月光穿過雲層微微露了出來,淡淡銀色的光芒打照在女敕綠的枝葉上,晶瑩剔透的碧珠泛起清輝亮光,細雨一下一下地拍打著枝葉,然而,那抹清輝卻是一直存在,也異常惹眼。
紅衣少年眯了眯眼眸,眸中忽然閃過一道異色,雷電落下,蒼穹之上一聲「轟隆」震耳欲聾,而少年的神情一半隱于暗黑,一半露出如玉無瑕的臉龐,似是亦正亦邪,神色變幻不定。
第二日,已是雨過天晴,萬里無雲。
空氣里傳來一陣清新好聞的淡淡青草香味,天邊掛著一道漂亮淡淡的彩虹,日光微微照耀,鳥雀在枝頭上歡樂嘶叫,而經過一夜雨水滋潤灌溉的花兒更是芬芳馥郁,百花爭艷。
此時,元君夢提著收拾好的簡單包袱來到元府門口,眾元家子女亦是早早在那里等待,只願能夠在她走之前多看她幾眼。
「夢兒妹妹,此番你要一路小心啊!」溫婉美麗的元柔音滿是擔心地望著她。
「我知道的,謝謝二姐姐關心!我看時辰有點來不及了,就有勞二姐姐去替我向母親說明了!」元君夢美眸在人群里一掃並沒有瞧見那元家主母,遂淡淡開口道。
聞言,元柔音臉色一變,微微蹙了蹙黛眉,語氣有些不滿,「說起這個,母親究竟是怎麼回事?連你要出遠門也不來送一送你,她還怎麼敢好意思說你呢!」
「二姐姐別這樣說,母親如今年紀大了,身體不比以往,早上多睡一會兒亦是好的。」元君夢目光淡淡清清道。
元柔音並沒有听出她是在諷刺自己的母親,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氣憤和憂愁的情緒里,見元君夢神色雖是淡然自若實則是高深莫測,也沒有深入多想,只是溫聲道︰「夢兒妹妹你這次去了彌國一切要注意,那彌國不是我虞國,自然有些不同,但姐姐相信你無論走到哪里都會過得很好的,還有……」
頓了頓,元柔音咬了咬下唇,神色有些復雜地望著元君夢︰「還有,花家一事,我定會竭盡所能!母親之所以讓你嫁入那花家實際是齊香綿搞的鬼!妹妹你不要怪母親……」
「我怎麼會怪她呢?」元君夢微微蹙了蹙黛眉,神色狀似憂郁,「母親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我很理解她……」
元柔音見此不由微微松了口氣,「如此便好!那我們就不耽誤你了!」
元君夢盈盈走到門口,轉身沖眾元家子女淺淺笑道︰「各位兄弟姐妹,我們再見了!」
「再見!夢兒妹妹你要好好的啊!」
「夢兒妹妹要加油!我們永遠支持你!」
幾個元家子女非常激動地揮手說道,思及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見到她,有幾個年紀小的甚至不舍的哭了起來。
但,馬車最終還是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行去,不見蹤影。
元君夢乘坐著馬車來到京城大門口,此時,幾輛同樣華美精致的馬車亦停候在街道上,一旁有穿戴整齊的侍衛端端正正地站著挺立,而在更遠處被限制踏進這里的分線外圍,亦有許許多多的百姓站在那里觀望這群人數眾多的車隊。
馬車停靠在幾輛馬車邊上,元君夢緩緩掀開車簾,溫聲道︰「各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沒事!」幾個此次也是參加那百花盛宴的貴女听到她慣有的聲音後連連掀開車簾,探首沖她搖頭,「還有人比你更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