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麼折騰更苦了那殺手。他正躲在樹林里,端著槍向這邊瞄準,雖然,兩人幾乎一動不動地站著,但槍口對準的卻是菊花兒的背脊,總希望他們互換一下方向,看見她掛在林子身上,以為他會一使勁,旋轉起來。
這一旋轉,停下來,或許位置對調,槍口就對準林子了。
然而,林子只是抱著菊花兒往前走,一步步朝樹林走過來,可能累了,放下菊花兒,就見他們分開,菊花兒便笑嘻嘻地繼續朝樹林這邊跑。
跑啊!快跑啊!
拉開一定的距離,子彈就可以避開她,射向林子的胸膛,殺手已經屏住呼吸,只等兩人拉開足夠的距離。
菊花兒只向前跑了幾步,又跑了回去,又一個猛撲,掛在林子的脖子上,嚇得殺手忙放下槍,心慌慌地想,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只差那麼一點,老子就扳動扳機了,就買一送一,把你也做了。
這時候,殺手听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回頭見一對男女手拉手從樹林深處走出來,忙移動身子擋住手里那桿槍。
那知,嚇得女的驚叫一聲,倒進男的懷里。
男的很會表現勇敢,挺身而出,護著女的大喝一聲︰「干什麼?你要干什麼?」
殺手只好把槍亮出來,說︰「氣槍,打鳥的氣槍。」
說著,舉起槍朝樹上瞄準,嘴里「叭」一聲,然後,沖他們笑。
男的很瀟灑地手一揚,對女的說︰「這家伙腦袋進水了。」
女的「哧哧」笑,說︰「我覺得也是。」
殺手氣得真想一槍把他們崩了,敢在老子面前扮瀟灑?老子分分鐘要你屁滾尿流,秒秒鐘要你求老子饒了你的小命。
那對男女離開樹林,殺手再回頭尋目標,更沒了蹤影。
……
本來,菊花兒是想要林子抱進那片樹林的,林子總覺得樹林里潛伏著殺手,便指了指不遠處一堆亂礁叢,叫菊花兒去那邊。
這片沙灘並不是成片的,中間崛起一個礁石叢。
菊花兒往這邊跳,往那邊跳,焦急地尋找平坦的地方。她站在最高處向林子招手,「這邊,快過來這邊。」
林子躲躲閃閃地移過去,沒敢往上爬,仰頭問你不會是想在上面吧?菊花兒「咯咯」笑,蹲下來說︰「繞過這塊礁石,有一個很平坦的地方,不但可以坐,還可以躺。」
殺手看見菊花兒了,但他更關心的是林子。
出現了,終于出現了,在菊花兒下方,林子冒出小半個頭。殺手屏住了呼吸,等他爬到最高處,菊花兒卻蹲了下來,張開雙手像是要林子把她抱下去。
林子整個腦袋露了出來,殺手扳動了扳機,經過消聲器射出的子彈,幾米外便听不到聲音,先是林子身子一矮,菊花兒也搖晃了一下,兩人都掉進了海里。
殺手有點懵,到底擊中誰了?
菊花兒往林子懷里撲時,他有點承受不住,身子一矮,卻听見「撲」的一聲,菊花兒「唉喲」一叫,便像在掙扎,下沉的重心也改變了方向,一個傾斜,林子也站不住了,「撲通」掉進海里。
那一刻,林子腦袋「轟」一聲響,那個不好的感覺貌似成了現實,子彈好像打中菊花兒了,其實,那子彈是瞄準他林子的後腦勺的。
林子晃了晃腦袋,要自己清醒,便見菊花兒在水里掙月兌,忙伸出手去拉她,沒拉住,卻見她身上冒出一股股殷紅。
菊花兒中槍了,真有殺手伏擊!
林子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殺手會跑過來看結果,見他們在海里掙扎,一定會補上幾槍。
只是猶豫了一下,菊花兒便被浪卷出了幾米遠。
雖然浪不大,但拍打礁石的浪卷起很強的暗流往外拖。
林子再沒去救菊花兒,看著她掙月兌激起的水花,曾有過內疚,但又不得不鑽進一塊向海面突出的礁石,藏在底下一動不動。
他在心里對她說,別怪我,不是我要你的命,也不是我不想救你,殺手隨時會過來,隨時可以要我的命,我總不能不自保吧?
如果,沒有生命威脅,我林子一定會救你,我林子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林子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菊花兒沉下去,海面平靜得只有一組組旋轉的漩渦。
——腳步聲。
林子听到了腳步聲,由遠而近,突然「 」的一聲,有人跳落頭頂的礁石上,他屏著呼吸,沉進水里,確定憋不住了,才冒出來換口氣。
不知這麼一起一落了多少回,天完全黑了下來,四周除了浪聲,再沒有其他雜噪聲,林子才下來。
那殺手應該離開了。
但是,並不能說明他已經徹底離開,或許,又回到樹林里注視這邊的動靜,他應該清楚,至少有一個人活著。
除非被淹死了。
林子想,殺手不會有這種低級的僥幸!
本來,脖子還露在水面,漲潮的海水漸漸漫上來,他只得離開那塊礁石,但還是泡在水里,只露出腦袋,不是離得非常近,殺手應該分辨不出是腦袋還是礁石。
林子知道,這不是久留之地,必須想辦法逃離殺手的視線。此時,殺手一定目不轉楮地注視這堆礁石,只要游出他的視線,一個猛沖,鑽進樹林,他就很難找到自己了。
那可是一片很大的樹林!
林子想,不能朝酒店那邊游,那邊有燈光,殺手有可能看見自己的腦袋在水里一沉一浮。
應該往相反的方向游。
他記得,幾百米之外的黑暗處,是樹林與沙灘最近的結合點,從那里上岸,或許,殺手不留神,或許,連看都看不見。
林子用潛游朝選定的目標游去,每憋足一口氣,都爭取游得更遠。天色越來越暗,他離目的地也越來越近。
他開始游向淺灘,貼著沙灘往岸上爬。
他一個躍進朝樹林沖去。
他朝殺手相反的方向沒命地跑,摔倒了爬起來,爬起來再跑,實在跑不動才停下來,扶著一棵樹大口大口喘氣。
他很茫然,不知去哪里?還應不應該回張家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