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學生有130分的表現,就要對學生有130分的期待。」這是葉凡走出教室後的想法。
午後的陽光已經沒有那麼炙熱,反而給人舒爽的感覺。葉凡慢慢走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清閑。
華大的生態園中有一個人工湖,名曰求知湖,象征學生求知若渴。湖中矗立著一座比較古怪的小亭。這座小亭下面是正八角的,但頂蓋卻不是。小亭前邊高,後邊低,兩邊高高翹起,從遠處看就像一只翱翔的雄鷹。這座亭子叫做放飛亭,寓意是「放飛夢想,有志者奮飛藍天。」
葉凡款步來到放飛亭,亭中擺著一張石桌,石桌周圍擺了四個石凳,葉凡找了張干淨的石凳,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坐了下來。他坐的位置很好,正好可以看到學校前半部分的全貌。
微風習習吹過,湖中荷葉翻起層層波浪。荷花在水中搖曳,仿佛羞澀的少女一般,葉凡靠在石桌上,靜靜地欣賞著傍晚的美景。
「風吹荷葉層層浪,雨打浮萍點點清。」這是放飛亭上的一副對聯,相傳是出自著名書法家張老之手。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葉凡輕輕念著《西洲曲》里的句子。
「風景雖好,韶光易逝啊!」葉凡欣賞著湖上風景,不由得感嘆。
湖心觀景
—葉凡
微風拂柳獨自閑,
花飛蝶影賽人間。
夕陽無限風光老,
莫做秋風等閑看。
詩興大發的他作了一首詩,感嘆時光的美好,也感嘆人生的短暫。
葉凡不由得想起了大學生活的點點滴滴。往事歷歷在目,恍如昨日。當初自己背起行囊來到大學,為了前程孤軍奮戰。他記得自己一天打幾份短工,回來之後啃著饅頭在等下看書;他也記得自己揮毫弄墨,放浪情懷。那時的他很快樂,因為他有夢想,有目標,有一個翹首以盼等待他的愛人。轉眼間已成大學教師,他再也不用為一頓飯發愁,也有溫柔可人的女友相伴,可是怎麼也找不回當初那種幸福,那種希望。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張娜的身影。想起了當初的點點滴滴。那時的他深愛著張娜,張娜也深愛著他,他們一起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可是現實又不得不讓他低頭,他只能被迫接受現實。誰知造化弄人,讓張娜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還惦記著她。只是破鏡重圓是無法實現的,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愛。而且他不能這樣做,那會傷害了徐諾,也會傷害很多人,更重要的是他同樣深愛著徐諾。
徐諾那甜美的笑臉也在葉凡腦海里掠過。葉凡臉上浮現一絲溫柔,是這個女孩子給了自己面對生活的勇氣。相比之下,他現在更加深愛著徐諾,是這個女孩子在他最脆弱的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給他溫暖,給他關懷。
如果張娜是帶刺的玫瑰,那麼徐諾就是那高貴的薔薇。
玫瑰花瓣早已散去,薔薇花在自己的精心呵護下依然盛開,可誰又能想到還會有玫瑰的幽香飄來呢?
葉凡心里很亂,張娜的出現他無法面對現在的處境。
不管處在什麼樣的環境,葉凡身上永遠不缺乏文采飛揚的光輝。坐在放飛亭里,葉凡思緒紛飛︰
曾經的血氣方剛,曾經的躊躇滿志,到哪里去了?答案只在自己心里。好久沒有問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奮斗、奮斗,卻忘了奮斗的目標,背緊行囊獨自前行,孤單、寂寞,沿途的風景是那樣美麗,我曾經駐足過,可那已經成為了遙遠的過去,現在的我已經忘記了繼續享受這份愜意。是因為走的太久了?還是因為長大了?
還記得那群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鬧的兄弟朋友,你們還記得我是誰嗎,這幾年你們見過那個在你們面前放聲痛哭的男子漢嗎?真想再哭一場,可是誰陪我?你們不會了,因為你們都變了,比我變的還多。朋友們你們還記得你們小時候的自己嗎?你們現在覺得那時候很幼稚嗎?我告訴你們不是,因為我們覺得那個自己不適合生活在地球上,于是我們給他戴上了面具。到現在我們已經戴了太多太多面具,以至于已經忘記了戴了多少,也忘記了如何摘下來了,于是我們總以面具示人,就連自己,看到的也只是面具,呵呵,你覺得可笑嗎?我也覺得可笑。
葉凡思想天馬行空,此時的他只想忘記生活的煩惱,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感覺好累,好想休息休息。可是現實不允許她這樣。他只能負重前行。
葉凡嘆了口氣,收起自己復雜的心情,向青年社走去。
華燈初上,葉凡邁進了青年社的大門。今天下午的青年社很安靜,完全沒有往日的喧嘩熱鬧。
社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徐諾還在工作。葉凡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徐諾正在審閱資料。她很端莊的坐著,透射出一股領導的威嚴。葉凡看著徐諾,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徐諾的神情很專注,以至于葉凡進來都沒有察覺。
她的臉色有些憔悴,顯然社長的工作讓她很疲憊,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輕松。
葉凡望著憔悴的徐諾有些心疼,隨即嘆了口氣,心想不該把這麼大一個爛攤子交給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
他一臉歉意的走上前去,開口說道︰「諾兒,還好吧?如果太累就讓歐陽他們來做,別太辛苦了。」
徐諾正在專心的審閱資料,突然听到有人說話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到葉凡一臉關懷的神情,心里流過一股暖流。
徐諾放下手中的資料,散去領導的威嚴。或許只有葉凡才有資格享受徐諾的溫柔。她站起來走到葉凡面前,依偎在葉凡懷里溫柔地說道︰「沒事,我還能應付得過來,只是剛剛接收工作有點不適應。對了,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要開新生見面會嗎?」
葉凡抬手拂開徐諾額前凌亂的碎發,拿過自己路上來的時候買的女乃茶遞到徐諾手里,溫柔的開口道︰「已經開完了,所以就過來看看你。」他伸手拿過徐諾正在審閱的財務報表看了看,然後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月的賬目報表有些不對啊!」于是他把整份報表仔細的審閱了一遍。等他看完,眉頭就擰成了麻花︰「這張報表的出入很大!」
徐諾放下手中的女乃茶,重新換上嚴肅的表情︰「是啊,我也是感覺有問題才讓梁頌把報表拿過來親自審閱。」說著,徐諾又拿起桌子右邊的一疊資料遞到,「我查了原來的賬目,這些都沒有問題,唯獨這個月的出入較大。因為這幾天你太忙,就沒有告訴你……」
葉凡憐惜地看著徐諾,心里閃過意思愧疚。他拍拍徐諾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你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吧。」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梁頌也是老人了,應該不會做什麼手腳。這個事情不能魯莽,免得出了岔子。」葉凡嘴上說著,心里卻有些無奈。自己擔心的事情可能要發生了。
徐諾認同的點點頭。
葉凡拉開椅子坐下來,便不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報表。徐諾安靜的陪葉凡坐著,她知道葉凡在思考對策,沒有開口打擾他。
等徐諾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便陪著葉凡到百花苑用餐。
席間談論了一些關于社團的事情。
「葉凡,我現在剛剛上任,有些事情還不能大刀闊斧的開展,但是社團現在有些問題很嚴重,已經影響到社團和雜志社的發展,我現在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徐諾看著葉凡,無奈的開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葉凡的手微微停滯,剛夾起來的一片魚肉掉了下去。
葉凡心里明白,當初同學們一起滿腔熱情的奮斗,那時候的伙伴們都還只是學生,也都很單純,不會考慮太多利益。現在不同了,原來的同學已經到了走上工作崗位年紀,再加上雜志社每月的高額利潤,讓葉凡深深地焦慮起來。
他顧及這群一起打拼的兄弟,因為是他們共同的付出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遷就著他們,讓自己苦苦撐著。
這群共患難的兄弟能否共富貴呢?葉凡也不知道。他只是在努力地尋找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
葉凡陷入了沉默,徐諾也不再說話。他知道現在的葉凡很痛苦。
他記得曾經葉凡說過︰自己是上天的給與他的最大恩賜,兄弟是他人生最大的財富,青年社是他多年的心血。如果有一天必須做出選擇,他寧願犧牲自己。
每每听到這句話,徐諾都以為葉凡是在開玩笑。當張娜出現的時候,葉凡的表現讓她深深的認識到了自己在葉凡心目中的價值,也讓她重新認識了葉凡。而這一次,葉凡又面臨這種選擇。
她開始抱怨命運,抱怨為什麼要讓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承受那麼多痛苦。
良久,葉凡抬起頭來,對徐諾說道︰「明天發布一條通知,這個星期我要清查所有部門的一切事務!」
徐諾看著葉凡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顫。他知道葉凡的話中的含義,青年社將要迎來重大的改革,葉凡也可能要面對一次艱難的選擇。
徐諾堅定的點了點頭。「好的,我馬上安排。」他抓著葉凡的手,鄭重地說道︰「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會永遠支持你!」
葉凡心里一陣苦楚。他抬頭看著青年社的方向。他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自己能否掌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