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轉過身來與衛如素四目相對,他愧疚的說︰「沒想到竟害了你。m」
衛如素見他內疚心里都化了,忙說道︰「哪里是你的錯,是……」她想說是皇後的錯,可不敢直說避重就輕的說︰「我也不配伺候太子書。」
納蘭性德見衛如素的手被水冰的紅腫,心中不忍,從懷中取出藥膏來,「這個給你,再幾天下雪了你干這些活手要被凍傷的。」
衛如素接過來,許久未有的溫暖,其實她沒有告訴他,自己的手早就凍傷了,現在只要稍稍一受涼,關節疼不說,冬天更是凍瘡疼的要了命。
竹喧見納蘭性德進了坤寧宮卻沒去找太子便四處找他,沒想到一進了後院就見到兩人聊得正歡,想到昨夜的事她才知道這衛如素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跟納蘭性德相識了。
她本扭頭想走,卻被納蘭性德瞧見,親切的喊住了她︰「表妹!」
衛如素將藥膏藏進袖子,雖然竹喧對自己不錯,可是竹喧似乎對納蘭性德有情,加上自己和他的身份這麼聊天本就是不對的,她不想給自己和他增加麻煩。
竹喧一反常態,有點冷冷的對納蘭性德說︰「太子等著呢。」便甩袖離開了。
納蘭性德與衛如素有些尷尬,也不好再說什麼,男子是不能進^入後宮的,只是玄燁只信得過他的學問破例讓他可以定時進^入坤寧宮,若是被知道跟著宮女閑聊怕是要招惹是非。
到了晌午,他從坤寧宮出來,已有人等著她了,來人是惠嬪娘娘宮里的秋月。
惠嬪在鐘粹宮等著他,見納蘭性德,還沒等他請安便劈頭蓋臉的問道︰「有人見你和一個粗使宮女一起!」
「姑姑誤會了。」納蘭性德見惠妃的樣子便知道她肯定是以為自己跟衛如素有什麼私情,怕影響了他的前程。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婚配的事不是自己定的。
惠嬪哪里肯善罷甘休,繼續追問道︰「光天化日兩人拉拉扯扯,這是被我的人看到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咱們家的聲譽都被你毀了!」
「我只是跟她說說話,姑姑也太小題大做了!」納蘭性德自幼不喜被束縛,要不是被家里人逼著也不想去考什麼功名,更不想當這個差。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關系,這樣的女人連做你的妾都是不配的。容若,姑姑已經給你選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初竹為正妻,盧初竹知書達理,這才是咱們家該娶進門的女子。」惠嬪對納蘭性德的婚事一向重視,這個盧初竹是她從多少花名冊上精挑細選出來的。
「佷子的婚事就讓我自己做主吧,佷子只想尋個知心人。」納蘭性德懇求道。
惠嬪冷冷一笑︰「我已經請皇上賜婚了,你還是收收心吧。至于那個宮女,不管你們是什麼關系,以後不許見了。」
納蘭性德懶得跟她爭論,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說她也是不會明白的,他今生不求如花美眷,只求一個懂他的人。
這點是玄燁最不懂他的,對于玄燁來說,女人最好不要太懂他,他更喜歡不要那麼聰明的女人,這也就是田答應這樣頭腦簡單的女人會得到他/hong/愛的原因。
他太累了,平三藩的事已經攪的他焦頭爛額,他不介意女人跟他撒撒嬌,但不喜歡女人跟他耍心思,從小受鰲拜牽制的過去也讓他討厭別人逆他的意。
當他知道皇後竟然違背了他的意思非但沒讓衛如素陪伴太子還讓她回到辛者庫後他的對皇後長久以來的不悅爆發了。
整整兩個月沒再去見皇後,還找了個油頭讓太子回到了乾清宮,後宮一片嘩然,皇後的威嚴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皇後也是死心眼的,任太後怎麼勸她服軟就是不去,非要給自己立威。
而衛如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每日就在院子里干著暗無天日的勞力,太子離開了納蘭性德便也不再來了,她覺得活著的滋味竟比過去還不如了。
倒也不是見不到,只是很難,她多數時候不能出去,而難得出去了也未必見得到他,就是見到了也沒機會說話,納蘭性德托小義子給她帶進來過幾盒藥,可被崔嬤嬤發現了扣了下來,打了她好一頓她硬是沒說誰給的,怕牽連了他。
她覺得自己連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這一日,大雪,農歷臘月,宮里便開始準備過年了。已經是臘月二十四日,到了上燈的日子,各宮各院的都要將彩燈掛上,增添喜氣。
衛如素跟著幾個宮女太監去內務府取彩燈,漫天的雪,蓋過她的腳,她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雪,走起路來都有些吃力,腳也凍傷了,可不敢停下,路變得更長了。
內務府正巧納蘭性德和幾個皇上身邊的侍衛也在,要取皇上親自書寫的「福」字貼在乾清宮的正門上,這難得的相遇讓衛如素很是歡喜。
「近來還好嗎?」納蘭性德見她又瘦了些,很是關心,他總是覺得自己給她出主意得到了太子的認同又得到了皇上的注意是他害了她。
衛如素露出難得的燦爛笑容︰「好,好的很呢!」她將手縮進袖子里怕被他發現自己裂開的凍瘡。
也不方便多說話,取了燈她只好跟納蘭性德無奈的道別,而走到半路上她比不上前幾個人的體力終還是被落下了,也沒人願意等她,現在她是坤寧宮最不受待見的宮女,宮人們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是被皇後退回了辛者庫肯定是讓皇後娘娘不高興了,主子看不上的人他們怎麼會放過。
衛如素覺得自己的腳要沒有知覺了,可她不敢停下來,在這長長的宮廊中若是凍死了好的會被救起來,遇到個狠心的侍衛說不定嫌麻煩就丟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