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深藏不露的余光偷偷掃描過去——她20左右歲,一頭烏發,膚色黑里透紅,上穿一件米黃色皮革夾克,下穿一條牛仔褲,腳蹬一雙深藍色皮靴。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酥油芳香,不難判斷她是一位穿著韓版服裝的藏族人。這藏族小妹妹長得十分標致,到底有多標致我也難以形容,我不是說了嘛,我穿著警服要注意形象的,沒敢拿正眼仔細端詳人家。
你說滿車廂一百多號人,一位漂亮的女孩為何單單盯上了我,單單願意和我近在咫尺呢?看我老得有味道?喜歡我的滄桑感?要不就是她患有嚴重的眼疾,看走了眼。高原紫外線照射強烈,容易使人得白內障什麼的。不過,先前我用余光偷瞄她時,分明看到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炯炯有神,不像雙眼有什麼毛病的。視力正常情況下,她依舊被我深深吸引,不能不讓人懷疑她是位剛舉行完天婚的女子了。
對于遙遠而又神秘的藏區,可能有些人听說過天葬、听說過走婚、听說過串帳,而對謎一般的天婚知之甚少。安多等藏區有這樣的風俗︰如果一個成年女孩子找不到老公的話,她的父母則得為她舉行一個特別的儀式——天婚。準備過程和結婚差不多。擇吉師會為此儀式選出一個好日子,到時親朋賓客雲集,笨教法師或者佛教喇嘛會被邀請主持進行這一儀式。當女兒精心裝扮、穿戴完畢後,父母會像嫁女兒一樣把她帶到賓客面前。這時女兒開始向親朋來賓一一致敬,並向上天表達她深深的敬意………這一儀式就是正式的婚禮了,當地人把這種方式叫做天婚。結過天婚的女孩子則可以和任意她所鐘情的男子發生性關系。生出來的孩子被叫做天賜之子,這種方式出生的子女都是合法的。天婚婦女通常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
公道地說,我的容貌與實際年齡的確帶有一定欺騙性。尤其整好頭型,刮淨胡子,穿一件女敕一點的襯衣,再把皮鞋擦亮亮的,是很能混淆女孩們稚女敕的視線的。單位上的幾位警花、尤其是郝玲玲夸我還是穿上警服最精神,像希特勒身邊的一位威風凜凜的蓋世太保。
看似不老,不是我天天熱衷于進補,皇上吃的那些七碟八碗的藥膳我從不沾。我的秘方是︰二十年如一日,堅持晨跑,堅持練俯臥撐,生命在于折騰嘛。堅持鍛煉,身子骨就硬硬朗朗,沒病沒災自然顯得人年輕,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不像有的人,當上了領導唯一的體育運動就是跟女人們上炕。盡管在床上折騰也是一種運動,畢竟空間有限,活動不開,起不到真正強身壯體之功效。要不有些領導咋會大月復便便像孕婦,走起路來肥腿跩跩像企鵝,那麼好玩那麼可愛吶。
就是說,我一表人才,極有可能被這個藏家小女子一見鐘情上了,打算跟我演繹出一個天賜之子。可也不對呀,她美若天仙,怎麼可能成為高原型剩女?
不管怎麼說,被一雙美麗的大眼楮忽閃忽閃地瞄著,那也是一種負擔。你說,那一刻我是該勇敢地甩出倆眼珠迎上去,還是該仍舊那樣裝著視而不見?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到了什麼是美麗的壓力啊!的確,我傻坐在那兒甭提有多麼的不自在了。一時,又想不起該干點什麼才能使自己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自然起來。身上有本書該有多好,我可以裝模作樣看上一會兒,或是身邊有個熟人吹吹牛皮什麼的都能分散一下精力,可眼下這一切都做不了做不到。索性去撒尿,盡管我膀胱內沒幾滴東西,我還是起身去了一趟廁所,全當去旅游了。
我靠,當我從廁所里出來,發現她竟然堵在廁所門口。起先,我還意為她也被尿憋著了呢,其實不然。當我回到座位時,她馬上也悄聲無息地跟了過來,又回到原位一動不動了。仿佛,她是我手上牽動的一木偶,我動她動,我停她停。到了這時,我才覺得這個女孩不一般了,開始懷疑她神經是不是有問題。我再次投出我那能洞察一切的余光向她掃去——從她眼神,從她表情上看不像大腦有毛病的人呀!那麼,一個好端端的女孩為何要做出如此系列反常的舉動呢?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