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麗像一片雲似的,裊裊娜娜的,本來一直在老樂的視線里,再一抬頭時,忽然不見了,連一點痕跡都不留。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那片一覽無余的天空,安安靜靜的,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肖琳高高興興的進了學生會,把老樂和曉麗看成兩個恩人似的對待。肖琳對彭飛也格外客氣起來,不但沒有一點爭吵,而且倆人相處得比哥們還「哥們」。
老樂覺著曉麗仍然像天上的一朵雲。一會看得清,一會又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而且老樂搞不清他所看到的那朵雲,究竟還是不是原來那一朵。
轉眼,已經面臨畢業分配了。老樂想,如果再不抓緊時間把曉麗的問題搞清楚,曉麗恐怕會真的變成天上的一朵雲,在天邊消失,在他眼前消失,永遠也飄不回來了。
近一陣子,老樂媽媽似乎也有些著急,總是有意無意的在老樂面前提起肖琳和曉麗,試圖套出老樂的真實想法。老樂緊咬牙關,始終連一個字也不給媽媽透露。
現在知道著急了,當初要不是你極力反對,自己和曉麗的關系或許早就確定下來了。急一急也好,好好反思一下︰那麼頑固地不顧及兒子的感受到底有什麼好處?這回,等自己和曉麗明確態度後,看你還反不反對。
可是曉麗能答應自己嗎?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曉麗要是拒絕呢?這種可能性現在仍然很大,老樂越想心里越沒底。
有一陣子老樂朦朦朧朧似乎又找到了從前的感覺。曉麗除了不再和他撅起嘴討論問題,其他的基本都恢復了正常。而且,還有超出了「正常」的表現呢。
那天老樂吃過午飯,回到教室**還沒坐穩,一眼看見書桌里多了一套精裝版《平凡的世界》。老樂心里一熱。他沒有去問任何人這套書是誰放里的。還用問嗎?這一定就是曉麗放里的。因為自己只跟曉麗一個人說起過︰要是能有一套精裝版的《平凡的世界》就好了。
曉麗雖然表面看起來對自己有些冷漠——說明她逐漸成熟了,不輕易暴露出自己的內心世界。其實她內心對自己仍然有炙熱的情感。
老樂在心里暗暗責備自己︰如果在曉麗放書的第二天趁熱打鐵,立刻向她表明心跡,也許問題早就迎刃而解了。哪像現在想找她時,連個人影也毛不著。
眼看著畢業了,同學們忙著實習、找工作,哪有齊整整在教室里坐一會的。如果再加上曉麗埋怨自己猶猶豫豫做事不果斷的態度,生氣故意躲著自己,那再想找她時,恐怕煮熟的鴨子也飛了。
對了,晚上還用那個「通道」和曉麗聯系。曉麗離家遠,沒有特殊事,不會輕易回家的。
一想到「通道」,老樂立刻想起了起初那段美好的時光,想起了他和曉麗無比的默契與甜蜜。可惜這種溫馨和甜蜜已經消弭好長一段時間了。現在,它還會起死復生再幫助他一回嗎?想到也許從今天開始這條通道又會在自己手里復活了,老樂莫名有些激動。
老樂略作思考,很快發出了第一封加密信︰曉麗——從我見到你第一眼起,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就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腦海里。看到你開心,我就會高興。看到你傷心,我也會跟著難受。你的眼神在我的眼里就像深邃的月光,我渴望又不忍驚擾,只好一直偷偷地躲在你身後……如今,馬上要畢業了,我終于鼓起勇氣向你表白——
沒有回音。
第二天晚上,老樂緊著又發了第二封︰——見不到你的日子里,周圍的一切都黯淡無光,我無法想象,沒有你,我生命的意義究竟在哪里?曉麗,我真的離不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請你告訴我,如果以前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直到你滿意為止。
仍沒有回應。
第三天,老樂猶疑著堅持發出了第三封信︰曉麗——我沒有別的祈求,只想像一個好朋友似的和你道個別,你,有時間嗎?
老樂已經對回信不抱有什麼希望了,但他仍嘗試做最後一次努力。事不過三,如果這次曉麗再不回信,只能說明他倆緣分已盡,無力回天,只能無奈面對現實。
曉麗不回信無外乎兩種可能︰一是曉麗已經離開了宿舍,她根本就沒收到加密信;二是曉麗看到了信,卻不想給老樂回復。
這兩種情況每一種情況都會讓老樂寢食難安、傷痛欲絕。尤其第二種情況更是讓老樂心如刀割,欲哭無淚。
老樂無限失落的躺在床上,兩眼直勾勾盯著牆角那個曾帶給他無限向往和快樂的秘密通道。這個通道就像學校那棟新建宿舍樓似的,不知怎麼忽然就停工了,孤零零戳在那里,像個幼兒園的玩具城。
你現在開始復活吧!給我回音吧!老樂祈求,無論什麼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哪怕是一口回絕,也比現在煎熬著好受些!
老樂的眼楮著魔似的死死盯著那個通道,幻想著仍然有第一次遇見曉麗那樣的奇跡發生。
奇跡還真的出現了!老樂突然發現,通道口處正一點點破繭似的鑽出個紙條來。
老樂使勁揉了揉眼楮,確認不是幻覺後,一個鯉魚打挺,像躺乏了去做一個伸展運動似的,敏捷地把紙條準準地抓在手里。老樂的心砰砰跳個不停。他想好了,如果紙條不是給自己的,自己也要先看看再給他們,他們看自己的紙條還少嗎?看他們一回有什麼不行的!但老樂始終感覺這個紙條百分之百就是傳給他的!因為這幾天他一直沒發現其他人有聯絡的跡象。
老樂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呼出去,然後若無其事的重新躺回到床上,在手心里慢慢展開了紙條︰曉樂——(老樂的心幾乎要蹦了出來),明天早晨五點半,老地方見,我有話要對你說。落款是︰x。l。
老樂差點大聲喊出來。曉麗終于來信兒了!曉麗沒有丟下他!她只是出去兩天沒看到加密信,今天一看到信馬上就回復了!
老樂激動中有些好笑,還用了英文縮寫的名字,如果把她的姓也縮寫進去,好像是一個流行電器的品牌。
老樂緊緊攥住紙條,並把它放在了胸口上。這個紙條就是曉麗,他生怕自己一松手,曉麗會像小鳥似的「突」地從自己的手心里飛出去。半夜里,老樂忍不住用手電偷偷照了照紙條,雖然紙條已經被手心里的汗水浸濕了,上面的字跡有些模糊了,但老樂還是不願撒手,又放在嘴上輕吻了一下,然後,夢著曉麗的笑臉,美美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