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前,彭飛非要單獨和老樂出去搓一頓。老樂猶豫了一下,覺著不去顯得太小氣,就說我請你。彭飛說咱倆還什麼請不請的,等你開了工資再想著我就行了。
彭飛已經內定被學校保送到研究生學院,學制兩年。老樂則放棄了表哥為他提供的新成立的市政府勞動服務公司的就業機會,堅持按規定分配到所在區物資回收公司上班。媽媽慪氣說回收公司就是收破爛的!老樂回敬道,行業沒有貴賤之分,是金子在哪里都發光。
再過幾天,小哥倆就要分開了。一個繼續深造;一個步入社會開始掙工資了。到了這個時候,老樂忽然想起彭飛的許多「好」來。彭飛雖然對老樂說話沒深沒淺的,總拿他的弱點開玩笑,但在外人面前,彭飛還是絕對護著老樂的。記得那次在冰場上,因為跑道問題,老樂和兩個高年級同學起了爭執。其中一個大個子還對老樂張牙舞爪的揮著拳頭。正巧彭飛趕來,二話不說在大個子身後猛地一個「掃堂腿」,然後手握兩只冰鞋對著半天沒爬起來的大個子「亮劍」……
彭飛喜歡喝酒,卻遠不是老樂的對手。偏偏又總愛挑釁——老樂不和他一般見識,好幾次喝到最後都是老樂把他背回了寢室。
剛開始倆人還有些拘謹,你給我倒酒,我讓你吃菜的。兩杯「老龍口」落肚後,彭飛又開始團著舌頭數落起老樂來。
你小子——不地道,做事一點不干脆,又想吃又怕燙的,把人家心都給傷透了——
老樂知道彭飛馬上要說出「精彩」的下文了,便一邊吃菜,一邊豎起耳朵听。
你和肖琳到底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啊,就是好同學唄。老樂以為彭飛要說起曉麗,沒想到說的卻是肖琳,只好倉促應答。
那曉麗怎麼會說,你和肖琳挺合適呢?肖琳不是對你挺好嗎?
哪有的事——瞎說。——那——曉麗和你呢?盡管老樂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仍然借著酒勁鼓起勇氣問。
唉——別提了——彭飛一仰脖把手里的小半杯酒一口干了。
你別以為哥們不仗義,和你搶——曉麗,曉麗——誰不喜歡呢,我是听她親口說「你們倆不可能了」後,才開始追她的。可是——彭飛一臉委屈,兀自又把自己的空杯子斟滿酒,接著說——可是不管我怎麼對她好,也換不來她的真情,她的心里總有個什麼東西放不下。這個東西——就是你!彭飛又干了一大口酒,由于用力過猛,慣性溢出的酒順著兩腮雨點似的往下滴。
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哪地方出奇,能讓曉麗和肖琳都對你念念不忘呢?——我——接觸過那麼多女孩,哪有這麼費勁的——就一個眼神,保證都乖乖地撲過來,我想怎麼的就怎麼的——哪像現在,我把心都快掏出來了,卻連個手都沒模著——
你以為哪個女孩都像你想的那樣,扔點魚食兒,就能把人給釣上鉤啊,那你可找錯人了。老樂譏諷的說。
這麼說,你——還在惦記著她,如果你和曉麗真有可能的話,我甘願退出!彭飛用力揮了揮手。
老樂心里隱隱作痛,他的眼前浮現出了媽媽冷冰冰的那張臉。
你該怎麼和她交往是你們的事,不用拿我做借口。再說曉麗的工作不也是你幫的忙嗎,你給她找的什麼好地方啊?
怎麼你不知道啊,曉麗根本沒用我找,她高興分回到她們縣文化館,教音樂。說離家近,還能方便照顧媽和弟弟。
那——肖琳呢?
怎麼?肖琳你也不知道啊?彭飛醉意朦朧激動得站了起來,一下沒站穩,慌忙把兩只手支在桌子上。肖琳借了學生會的光,好像分到中心區里一個部門做團的工作——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呀?都說和你好,到頭來上哪了卻誰都不告訴你,我他媽真是搞不明白了!
彭飛一**坐回到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