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樂當上副主任後，在單位里愈發顯得順風順水。原來的副主任只是分管文秘，可自打老樂接手後，老樂不僅負責文字材料，還常常跟著郝局長**後，下去調研或者負責接待來訪的客人什麼的。
用同事們的話說，屈主任年輕，有學歷有能力，人又好，今後肯定有發展。老樂听著很舒服。他有些慚愧的想︰你們不知道背後還有更重要一條呢——有人幫說話。這條雖然上不得台面，仍不免讓老樂因此感慨︰在機關里，「有人說話」要比寫出幾篇好文章管用得多！
但不管怎麼說，自己有了這樣的機會，一定要加倍努力，不能辜負了郝老干部，還得讓郝局長更放心更滿意。
北方一座城市衛生局的領導來本市洽談一個醫療合作項目。郝局長全程作陪。老樂當然照例忙前忙後的接站、引路、訂酒店，甚至事先買好了禮品。
合作項目進展得非常順利，雙方由互利互惠的洽談，演變成了兄弟般的友誼。兄弟般的友誼最後的體現當然是在酒桌上。
晚宴時，老樂習慣地坐在了大圓桌的最下首。張羅著上菜、敬酒，也方便照顧客人們一些臨時性的需求。
北方城市的衛生局長是個蒙古漢子，人長得五大三粗的，酒量大得驚人。久經沙場的郝局長幾個回合後，額頭上已經開始冒虛汗了。
老樂暗暗觀察著場上的局勢，瞅準了一個空隙，手里端著滿滿一杯酒，鼓足勇氣站了起來。老樂說以一個服務者的身份給遠方的客人敬杯酒。如果各位感覺菜不可口、休息得不舒適，那與郝局長無關，全是小屈安排的不周。如果大家覺得還滿意的話，小屈在這里滿飲此杯，不成敬意。說罷一仰脖，二兩半的酒杯見了底。
老樂自覺酒量還可以，但他習慣喝慢酒，從未一口悶過。今天的場合容不得他多考慮，為了給郝局長解圍，他只能舍身吸引火力。
霎時一條火辣辣的熱流從喉嚨口漫延到胸口，老樂頓覺一股男人的豪氣緊跟著膨脹起來。原來一口悶居然會這麼爽！
「蒙古漢子」愣怔了一下，隨即也站起身，命令同行的人全部跟著一口悶。然後說︰想不到郝局長手下藏龍臥虎啊！來，咱們大家再回敬一下今天最辛苦的小屈。
老樂只好硬著頭皮又干了一杯，腦袋立刻暈暈乎乎的，像站在懸崖邊上往下看。剛要落座，又听見「蒙古漢子」說，好事成雙，為了表達謝意，我代表大家再敬你一杯！
今天喝的是五糧液，比老樂平時喝的白酒「沖」得多。干掉第三杯後，老樂再想坐下時，感覺自己的身體極不協調，**差點坐到了椅子外邊。
這時，郝局長站出來打圓場了︰各位，咱們今天盡興，可不能耽誤了下一個節目。一會，我們去「月亮船」吼兩嗓子，那里還有新來的俄羅斯女孩兒伴唱呢。小屈，你現在就去安排，免得讓別人搶了先。
老樂滿口答應著，並沒有馬上走開。他伺機讓服務員把白酒換成了啤酒，嘴里解釋著︰光喝白酒不解渴，怎麼也得拿啤酒漱漱口。然後邀請「蒙古漢子」，嘴對嘴各自吹干了一瓶。
喝完白酒喝啤酒確實很爽，但喝了兩樣酒也更容易「上頭」。
老樂的腦袋像被灌滿了鉛水，沉甸甸的，壓得脖子有些不舒服。而那個「蒙古漢子」喝完啤酒後，情緒雖然平穩了很多，卻坐在椅子里一個勁打嗝。
即使是全身不舒服，老樂也依然保持著清醒。他知道郝局長最擅長喝啤酒，是個「啤酒王」。他還知道，郝局長讓他去訂歌廳，是怕他喝多了，也是在給他解圍，因為事先他已經告訴過郝局長，「月亮船」里那個最大的包間，他已經預訂完了，根本不存在讓人搶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