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針出手的一剎那陰月師太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得意,因為這峨眉獨門暗器雖說不是江湖上最厲害的,但也不知有多少的高手死于針下,即便夜影銘更是一等的高手,但想要閃過這突如起來的寒針談何容易。
針細弱須發,快如極光,已化作無形直刺夜影銘展毅等人,就算是在有所防備的情況下想要避開也絕非易事,夜影銘展毅直覺眼前伴隨著寒光的氣流襲來,身子迅速騰空躍起,腳步再次落地時,只听一聲慘叫。
可是陰月師太眼中的得意卻忽地變成了一種失望,因為夜影銘並沒有中針。
而是角落里的流星。
一直蜷縮在角落里的流星根本絲毫沒有意識到,飛針不偏不移的刺在他的手臂和胸口上,中針的流星頓時面色赤紅如火灼一般,痛苦的掙扎著,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夜影銘迅速上前封住了他的風池,天鼎,雲門三大穴位防止毒性的擴散。
展毅回頭冷冷道「峨眉定陽針,想不到堂堂一代掌門居然偷襲暗算,好毒辣的老尼姑啊」。
陰月師太撇嘴冷哼道「對你們這些敗類,沒必要手下留情」。
一空大師雙手合十道「因果終有報,夜施主還是放下屠刀吧」。
夜影銘忽然仰天大笑道「好一句因果終有報」。
他笑了,的確是笑了。
在眾人的面前笑了。
大笑也是笑,只是笑聲中卻充滿了悲涼與不甘。
仿佛擠壓在心中多年的痛苦和孤獨已隨著笑聲傾瀉而出。
他的心輕了。
身體輕了。
唯一有一雙眼楮依舊迸發出不變的光芒。
展毅看著夜影銘,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也不知那種感覺是為夜影銘已接近解月兌的歡愉還是無可奈何的悲傷。
夜影銘冷冷的看著眾人,牙關緊咬,嘴唇緊閉,嘴角上的輪廓也立刻也變的冷漠,他沒再說出半個字,不知何時他的刀已經出鞘。
一柄斷刀。
廝殺並不是解決問題則最好法子,但又時候卻是解決問題的必要手段。
他握刀的手又發出‘吱吱’的聲音,他的眼里沖滿了殺氣也充滿了死亡。
這時門外突然想起一串急促馬蹄聲,馬韁急勒,馬嘶長鳴,蹄聲靜止在客棧的門口,馬上躍然跳下一人,步伐瀟灑穩健的向客棧走來。
這人是誰?是來救夜影銘的還是來殺他的?
夜影銘的刀仍在手,眼神扔冷漠。
眾人看見這人齊聲道「左盟主」,沒錯這正是當今盟主左之賢。
此人一身藍色的錦袍,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左之賢雙手負于背後走到眾人的前面,一張不怒自威的臉,此時就端正在夜影銘的面前。
四周寂靜,目光對視,冷漠與寒星。
笑酒毒忽地笑臉迎道「左盟主擬來的正好,看來這次夜影銘插翅也難逃了」。
左之賢似乎沒听到一樣,一雙明亮銳利的眼光仍舊上下打量著夜影銘,少許,眼光一轉看向展毅沉聲道「這位小兄弟是?」,聲音中氣十足,話語軒昂,吐千丈凌雲之豪氣,果然是武林盟主,舉止投足無不透露出盛氣凌人的氣勢,就連夜影銘此時也已肅然起敬。
展毅恭敬道「左盟主,在下展毅」。
左之賢如墨的粗眉微微一皺道「小兄弟就是名揚江湖的來去無蹤,無影手展少俠」。
展毅道「不敢當,在下豈敢在一身正氣豪氣干雲的左盟主面前妄稱」。
用一身正氣,豪氣干雲來形容左之賢絕不為過,自繼承武林盟主之位一來,二十余年他一直全心身的維護著江湖的秩序和道義,為武林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江湖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甚至為了整個武林,傳言已經過六十的左之賢至今未成家,不禁讓人佩服又帶些許的惋惜。
能有這樣的一位盟主實乃武林之福,所以他的威望已不言而喻。
左之賢笑道「自古英雄惜英雄」,他並沒有說下去而是忽地臉色一沉轉言道「可是英雄和罪人往往只在一線之間」,說完他的目光已轉向夜影銘。
展毅沒在說話,他已經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左之賢道「我們不想傷及無辜,還請展兄弟不要插手此事」。
展毅道「我知道左盟主一向聲張正義,而且武功蓋世,萬象神功更是所向披靡,可是還請左盟主查明真相,在做定論」。
崆峒掌門李天義喝道「十年前去千刀門赴宴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死完,惟獨夜影銘活著,不是他還能有誰,他畏罪潛逃還一路廝殺眾人武林俠士逃到關外,實在是罪加一等,左盟主不必和他們多言,我們殺了他為死去的武林同仁報仇雪恨」。
真相的表面往往是雲霧繚繞朦朧一片的,只有聰明的人才能看穿這雲層。
然而這世上愚蠢的人要比聰明的人多得多。
夜影銘既不想就這樣死去,縱然死對他來來已是解月兌,也沒有做任何的解釋。
因為此時解釋無疑是徒勞的。
夜影銘冷冷道「如果大家都這麼認我為,我在多說豈非多余了,況且十年前我本就該死了,今天能夠再死在眾人豪杰的手上有何足惜,但我夜影銘絕不是個等死之人」。
左之賢沒有說話,他眼神堅毅的看著夜影銘,他向來對罪惡的人從不手軟,不管是誰。
一把斷刀面對眾多把刀劍,仿佛十年前的那一幕又重現了。
幸運的曙光是否再次照向他?
「住手」一聲響起,聲過人已到跟前,是雲峰。
一柄暗青色的刀。
暗青色的刀柄。
暗青色的刀鞘。
刀並沒有出鞘,更沒有指向夜影銘。
陰月師太定了定眼神道「狂刀門雲幫主,我沒听錯吧,擬竟然阻止我們殺夜影銘」。
雲峰沉聲道「擬沒听錯」,說話的時候連看都沒看陰月師太一眼,然後又道「大家都知道千刀門和狂道門親如一家,我和大家一樣無時無刻不想手刃仇人,但是我們要查明真相,不能冒然斷定就是夜影銘所為,當然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我們都知道夜影銘一向獨來獨往,他怎麼可能一人之力對付整個千刀門呢?如果真的是他殺的,他為什麼又回來送死呢?」。
武當虧虛子厲聲道「哼!誰不知道擬和夜影銘的關系,擬這分明是包庇他」。
雲峰冷冷道「我雲峰從來不包庇仇人」,他那白皙的面龐浮現出無比的認真和堅毅。
別人可能不會相信這句話,但夜影銘深信不疑。
因為這就是雲峰。
他認識的雲峰。
一空大師插上道「是啊,左盟主,老衲也覺有事有蹊蹺」。
雲峰道「如果大家不放心,我狂刀門可以擔保」。
左之賢道「好啦諸位,今天的事就到這吧,天色已晚,大家還是早點回去吧」,然後轉身對夜影銘道「希望夜少俠早日找出真凶」,說完踱門而出,躍馬而上,眾人也漸漸散去。
夜更深。
夜影收起了刀對雲峰道「我會找出凶手的」。
他的話一向不多,但說出去的每個字絕對負責。
雲峰看了夜影銘許久,沉聲道「小心點」,說完人已消失在暮色之中。
乳白色柳絮般的濃霧仍在彌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