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爆炸案的事情,嚴幼微熬了一整個通宵。
到早上八點的時候終于獲準回家休息。她匆匆整理好東西後,拖著疲憊的身體搭車回家。
這個時間點,家里應該沒人吧。老媽肯定送陽陽去幼兒園了,送完孩子之後她就會去菜市場買東西,不忙到十一點是不會回家的。至于父親肯定是去附近的公園找人喝茶聊天。他有好幾個差不多時間退下來的老同事,彼此都住在附近,正好用來打發時間。
想到家里沒人可以好好補個覺,嚴幼微亂糟糟的心情總算好了一點。她進了家門後先是快速沖了個澡,然後泡杯熱牛女乃加點麥片,準備暖暖地喝完這一杯後就上/床睡覺。
結果她捧著杯子剛從廚房里出來,就听到有人在敲門。
這個時間點誰會來她家?嚴幼微實在想不出來。
她拿著杯子過去開門,剛把門打開一股濃重的酒氣就迎面而來,嗆得她差點咳嗽。她愣了愣仔細一看,發現居然是曾子牧站在門口。
他身上穿的還是昨天在醫院里的那一身,頭發還算整齊,但下巴上有明顯的胡茬子。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頹廢,和昨晚的感覺完全不同。仿佛一夜之間他就改變了很多,從一個堅毅果斷的年輕帥哥,變身為憂郁頹敗的王子了。
曾子牧兩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勉強維持著身體的平衡。他喝了一晚上的酒,人已經有些發暈。酒精一*地涌向他的大腦,幾乎將他僅剩的意志都嚙噬殆盡。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分不清現在是哪年哪月,眼前嚴幼微干淨的臉映在他的雙眼里,時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兒,清新的感覺像是剛剛洗完澡。這很像他們年少時的味道,夏天的傍晚兩個人沖完澡湊在院子里捉蟋蟀斗螞蟻玩得不亦樂乎時,空氣里總是彌漫著一股甜甜的香味,那就是嚴幼微身上的味道。
念大學的時候他們經常一起吃飯。很多次吃晚飯前嚴幼微就洗了澡,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邊的時候,她的身上也有這麼一股淡淡的香味兒。
曾子牧從前一直不太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對嚴幼微產生感情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一日又一日清淡的香氣里,他對嚴幼微的感情也從少年時代的友情慢慢質變成了愛情。
這就是嚴幼微特有的味道,他在別的女人身上都沒有聞到過。只有這個味道,能讓他感覺到愛情的滋味兒。
但從什麼時候起,她身上的這股味道就變了?是從她跟柯建中戀愛起,還是他們兩人因為一樁「丑聞」被迫結婚的時候起,他就再也找不到這股味道了。它們被藏了起來,或者其中夾雜了另外的一股味道。
而這股味道的名字,就叫︰柯建中。
曾子牧不由笑了出來。一個處處不如他的男人,甚至是一個死人,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一直橫在他們中間,誰也跨不過這道坎兒。
現在,這味道似乎又回來了,一陣陣地往曾子牧的鼻子里鑽,簡直比酒精還要讓人迷醉。他微眯著眼楮盯著對方看,從頭到腳細細看了好幾分鐘。
嚴幼微讓他給看得心里發毛,低頭打量自己一番,沒發現哪里有露點的地方,于是便問道︰「你怎麼了,要,要不要進來坐坐?」
她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就感覺眼前一團黑影撲了過來。瞬間她的身體就進入了一個溫暖又充滿酒氣的懷抱里。曾子牧半點招呼也沒打,伸手就把她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
因為對方出手太過突然,嚴幼微一點反應也沒有。直到杯子里的麥片牛女乃晃了出來,那溫熱的感覺在手背上一蔓延,她才清醒過來。
「哎哎,你等等,我手里有東西。燙,燙!」
曾子牧卻沒松手,一只手下意識地就撫著她的右手臂往下模,最後從她手里拿過那個杯子,直接往地上一扔。
「喂,你,你瘋了!」這下可好,她還得擦地板。粘糊糊的東西最招螞蟻了,搞不好得大掃除了。
「一會兒我讓人來清理。」曾子牧說話間已經抱著嚴幼微進了門,順手就把門給關上了。兩人擁抱著站在客廳里,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曾子牧是因為酒勁兒上來了,得調整一下才能開口。至于嚴幼微則是完全被鬧糊涂了。昨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兩個人說話的語氣都有點沖,分手的時候氣氛可不怎麼樣。怎麼這會兒這男人一身酒氣的就來佔她便宜了,還一副抱住了就不肯撒手的樣子。
她想了又想,只能把這歸結為曾子牧醉了。一般醉了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他們的行為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曾子牧的胸膛很溫暖,雖然有酒味兒,但並不讓人討厭。他的氣息在她的後脖頸里來回地游走,搞得她脖子癢癢的,連心都有點癢了。
這是一個危險的兆頭。嚴幼微一個激靈醒過來,把自己從沉醉的幻想里拉了出來。為了讓曾子牧放開她,她只能耐著性子輕聲道︰「你怎麼了,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了?」
曾子牧不說話,手卻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嚴幼微沒辦法,只能伸出手來輕撫他的背︰「你要是有什麼煩心事就跟我說一說,我們到沙發上去坐好不好?」
「嚴幼微,你別說話好嗎?」
「可是……」
「咱們這麼多年交情,就算當初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從小到大的情誼還不夠讓我抱你一會兒嗎?」
這話真是噎人,嚴幼微無話可說了。想到他曾經幫了自己一個大忙,貼心地完成了那個采訪,她就心軟了。抱吧抱吧,抱抱又不會少塊肉。天氣這麼冷,抱著還暖和點。
只是她也有點擔心,一直勉強轉頭想往門口看,生怕老媽突然開門進來。
眼前這情景要是讓她看到了,一定會浮想聯翩,說不定立馬就會打起她再嫁的主意呢。
于是那天早上,嚴幼微著實難受了一陣兒。她也不記得到底被曾子牧抱了多久,反正抱到最後她都快要睡著了,曾子牧卻突然松手放開她,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
然後他開口道︰「有水嗎?」
嚴幼微趕緊點頭,如獲大釋般鑽進了廚房。而她並不知道,曾子牧半靠在沙發上看著她溜走的背影時,心里忍不住苦笑起來。
他就這麼讓她不爽嗎?
嚴幼微一直到進了廚房心還砰砰直跳。她伸手模模臉頰,發現燙得厲害。要是現在這樣給曾子牧看見了,他非誤會不可。搞不好還會嘲笑她對他「余情未了」呢。
即便這是事實,好面子的嚴幼微也不想讓人知道。
她站在水池前深吸幾口氣,才略略平復了情緒。然後她拿了杯子準備倒水,手剛踫到杯子就想起來曾子牧喝了酒的事情,琢磨著要不要給他弄點解酒的東西。
她想起韓劇里總有人酒後喝蜂蜜水的情節,于是就翻箱倒櫃去找蜂蜜。自打家里生了陽陽後就很少買蜂蜜了。這東西對嬰兒有害,爸媽雖然喜歡喝,但為了外孫也不怎麼喝了。偶爾踫到新鮮的買一點也是擱得高高的,生怕孩子拿到了誤食會有危險。
嚴幼微上躥下跳找了半天,最後終于在冰箱上面的櫃子里找到一小瓶開封的蜂蜜。因為太久沒喝,瓶蓋子都有些打不開了。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擰開蓋子,沖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可等她端出來後,卻發現曾子牧已經和衣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他整個人躺在沙發里,一手枕著頭一手搭在胸口,看上去睡姿還不錯。配上他那張俊逸又有些憂郁的臉龐,簡直就跟雜志封面模特兒似的。
可再怎麼賞心悅目,也不能讓他睡在自家客廳啊。一會兒爸媽回來看到可太不像話了。
想到這里她就上前去推曾子牧,想把他搖醒。她的手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晃了兩下,就听曾子牧睡夢中輕輕抽了口氣,听起來似乎有點痛苦。再看他的表情,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枕在頭下的那只手不自覺地就去揉眉心。
嚴幼微愣了愣,剛想開口說話,又覺得手心里有點粘糊糊的感覺。她剛剛明明把手洗干淨了,怎麼這會兒又濕濕的了?
她想這水大概是曾子牧身上的,就湊近到他肩膀處細看。他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西裝,不怎麼看得出來。嚴幼微又伸手在他肩膀處輕輕模了模,果然有種粘糊糊的感覺。
那感覺不像是水也不像是酒,比這兩樣都要粘稠一些。嚴幼微不解地抬起手,驚訝地發現手心和手指上居然有淡淡的紅色。
這下子嚴幼微可慌了,那顏色雖然不深,卻是觸目驚心。她趕緊放下手中的杯子去月兌曾子牧的西裝。等月兌下來一看,淺色的襯衣在靠近肩膀的地方已經被染得一片血紅。
那情景實在令人揪心,嚴幼微嚇得當場差點叫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睿妹子送的地雷,好高興啊。
曾董受傷了,有沒有人心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