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發的前一晚,嚴幼微還在屋里給陽陽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
小朋友興奮了一整天,這會兒已經歪在小床上睡著了。嚴幼微邊疊衣服邊看孩子,心里既甜蜜又沉重。
嚴母敲敲門走進來,坐在女兒對面欲言又止。嚴幼微把小褲子疊好了拿在手里,沖媽媽淡淡一笑︰「媽,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這兩天你總是這樣,想問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實話跟你說,你猜得沒錯,我是跟曾子牧一起出去。」
「小微啊。」嚴母輕嘆一聲,「你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你自己去不算還帶著陽陽,萬一子牧他看出什麼來……」
「那我就把真相都告訴他。瞞了他這麼久,我也該說出實情了。即便這趟旅行他沒看出什麼,我也想過要告訴他陽陽的身世了。總不能瞞他一輩子。」
「那建中父母那邊?」
「建中爸爸是個明理的,他早就知道陽陽不是建中的兒子了。至于馬惠蘭……」嚴幼微看著面前的一盞台燈出神,「她有老年痴呆癥,總有一天她會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的。陽陽她就更記不得了。就算告訴她陽陽不是她的孫子,她也分不清楚。」
「唉,老馬怎麼會搞成這樣呢?」
「建中的死對她打擊很大。不過我有時候倒覺得這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這樣她還能活得高興一點。」
「你啊。」嚴母伸手戳戳女兒的額頭,「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關心別人過得好不好。你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你難道想把實情告訴子牧,然後和他復婚?」
「當然不是,只不過陽陽整天想要個爸爸,既然他爸爸還活著,也該讓孩子知道才是。建中畢竟死了,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嫁,父親這個角色該由曾子牧承擔起來才是。」
「那吳楚呢,你不準備跟他談了嗎?」
「媽,你不提這個人我都快忘了。我跟他不可能的,別瞎操心了。」
「為什麼,小吳這個蠻好的嘛。跟你一所大學畢業,專業好工作也好,家境也不差,雖然跟子牧沒法比,可像子牧這樣的男人全中國也沒幾個。你再想找個像他這樣的可不容易。依我看倒還是小吳實在一些,居家過日子他這樣的男人比子牧好。」
嚴幼微笑得很無奈︰「媽,我沒想再找個曾子牧這樣的。我就是不喜歡曾子牧這樣的當初才提的離婚。我也想找個普通男人嫁,可吳楚不行,我跟他沒感覺。再說你也覺得他條件好,他這樣的條件找我這樣的,媽你不覺得奇怪嗎?」
「不是奇怪,是運氣好。當初他姑媽來找我約你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事兒運氣太好了。就像正瞌睡踫上了枕頭,巧得不得了。」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
「你這話什麼意思?」
嚴幼微想了想,還是沒把心里的疑惑說出來。她潛意識里總覺得吳楚來找自己是有目的的,但因為沒有證據也不能亂懷疑別人,所以只能壓下心頭的疑惑。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走狗屎運罷了。她這輩子走的狗屎運還少嗎?有曾子牧這堆大狗屎在前頭,吳楚這堆小的明顯不夠看了。
所以她立馬改口道︰「沒什麼。媽,時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這段時間你就跟爸好好休息休息。我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的。你有急事就打我手機,不過船上信息不太好,可能一時半會兒接不通。」
嚴母也就不再說什麼,拍拍女兒的手就走了。第二天嚴幼微起了個大早,曾子牧準時開車到樓下接他們母子兩人,然後一路油門緊踩,花了不到一小時就趕到了碼頭。
這是嚴幼微第三次上赫拉號,和前兩次的感覺完全不同。前兩次是出于公事,工作的壓力大于一切。這一次是因為私事,只是心頭的重擔非但沒有減輕,好像還愈加沉重了。
好在有陽陽這個開心果,嚴幼微的心情也不算太差,推著童車帶陽陽上了船,致美的董事長曾子牧則很自然地拎著他們兩人的行李跟在後頭。
所幸這一路他們走的都是貴賓通道,幾乎沒踫上什麼人。要不這一畫面讓有人拍到的話,當天就能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
嚴幼微突然發現,最近這一段時間曾子牧似乎總跟她反著來。她想低調他就偏偏搞得很高調。她不想再見他可他卻總在她面前晃。連那天幼兒園門口這麼尷尬的事情,他也會突然神兵天降,簡直就像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一樣。
關于那天的偶遇,曾子牧只回了一句︰「你是頭一回在幼兒園門口撞見我?」
那倒是。上一次馬惠蘭搶孩子的時候她就撞見過曾子牧。想來他是那家私人會所的常客。
曾子牧的這一解釋打消了嚴幼微的疑慮,幼兒園門口爭執事件也告一段落。陽陽最近心情一直挺好,完全沒受女乃女乃「行凶」事件的影響。從上船的那一刻起他的小嘴就一直沒停過。明明會說話也沒幾天,可一張嘴卻頭頭是道,思路清晰得跟個大人似的。
嚴幼微幾次想讓他「閉嘴」,都被曾子牧給攔下了。他這麼解釋︰「听他講話挺有意思的,跟逗鳥似的。」
嚴幼微心想這可是你親兒子,居然拿他跟鳥相提並論。沒錯他是長「鳥」不錯,但他確確實實是個人啊。
曾子牧把箱子往房間里一放,伸手拍拍嚴幼微的頭︰「行了,開個玩笑,別這麼認真。」
陽陽見狀立馬在童車里扭**︰「曾叔叔,不能打頭,打頭會變笨笨。」
「沒關系。」曾子牧一邊把他從童車里抱出來一邊笑道,「你媽媽本來就不聰明。」
這個邏輯關系對于一個未滿三歲的孩子來說還有點復雜。陽陽眨巴了兩下眼楮沒搞明白,但很快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曾子牧替他們把重物都收起來,又給嚴幼微介紹了房間的基本情況後,便跟陽陽揮手道別︰「先跟媽媽玩一會兒好嗎?曾叔叔現在有點事情,晚點再來找你。」
「真的嗎,叔叔不騙人?」
「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曾子牧伸出手來跟陽陽拉鉤,「叔叔答應你的每一件事情都會做到。」
打完鉤後陽陽心滿意足地笑了,親自把曾子牧送到門口,然後砰得一聲關上了門。然後他轉過身來,開始翻箱子里的東西,主要是找自己的玩具和零食。
嚴幼微也不去管他,先參觀了一下這個套間的布局。這次的房間明顯比她上次住得要高級不少,不光有大而明亮的獨立客廳餐廳廚房,還有兩間自帶洗手間的臥室。曾子牧大概記得她恐高的毛病,雖然把房間安排在了五樓,但外面的露台都是全封閉式的,四周全用玻璃窗包裹起來,整個露台鋪上長條木地板,四周又擺上了鮮花綠植,看上去就是一個小小的陽光暖房。
這麼一個套間如果自己掏錢住的話,整個行程沒有幾萬美金大概下不來。曾子牧在花錢方面真是頗有誠意,如果他知道陽陽是他兒子的話,應該會更為大手筆。
可即便不知道陽陽的身世,他出手依舊大方。嚴幼微不由又想起了夏小喬說的話,難道曾子牧真的有意重修舊好?
一想到這個嚴幼微不禁打了個寒戰,甩甩頭把這無聊的想法甩出了腦袋。她快速參觀完整個套間後回到客廳,發現陽陽已經找開一包小熊餅干塞得滿嘴都是了。
嚴幼微立馬炸毛,一把奪過陽陽手里的餅干,瞪著他道︰「媽媽平時怎麼教你的,都快吃午飯了還吃餅干,一會兒還能吃下飯嗎?」
陽陽卻完全不怕,頭一揚道︰「媽媽你太凶了,曾叔叔才不會像你這樣。」
看來糖衣炮彈真是有效,這才幾天功夫,這小屁孩就倒戈相向了。嚴幼微一把將陽陽從地板上拉起來,邊給他擦嘴邊道︰「現在曾叔叔不在,沒人當你的救星,你就得乖乖听媽媽的話。」
陽陽欲哭無淚︰「曾叔叔你在哪里,快來救我。」
可惜陽陽的願望並沒有實現,那天一整個白天他都沒再見到曾子牧。嚴幼微帶著他在船上胡亂逛著,吃吃東西買買玩具,還去商場的某個游樂中心玩了好幾個小時。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後陽陽已經心滿意足,一口一個「好媽媽」地叫著,根本想不起曾子牧來了。
回房間洗澡的時候嚴幼微就問兒子︰「陽陽,媽媽好還是曾叔叔好。」
陽陽回答得很干脆︰「媽媽最好,沒有人比媽媽更好。」
對于識相的兒子嚴幼微非常滿意,所以那天洗完澡後又特別允許陽陽多吃了一塊冰淇淋。
趁著陽陽吃東西看電視的當口,嚴幼微沖進浴室快速洗了個澡。等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里出來時,就听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嚴幼微抬頭一看鐘已經九點半了,這個點會是誰?她走到門口先不忙開門,問了一聲「是誰」。
門那邊就傳來曾子牧富有磁性的聲音︰「是我。」
嚴幼微吃了一驚,開門一看果然見曾子牧站在那里,身上帶著一絲酒氣。
「你怎麼來了?」
「我來睡覺啊。」曾子牧不客氣地進了屋,順手就把門給關上了——
嚴幼微掏掏耳朵,覺得自己大概听錯了。
曾子牧人長腳長,已經邁著步子走出去一大段路了。陽陽本來正坐房間里看電視,一見曾子牧進來就赤著腳跳下床來,大叫著往他身上撲。
曾子牧卻一把扶住了他,伸出手指在陽陽的嘴角邊抹了一把︰「吃的什麼,冰淇淋?」
「嗯,曾叔叔吃不吃?」
「叔叔不吃。你吃完東西你媽都不給你擦嘴嗎?」
嚴幼微上來一把「奪」過兒子︰「少來離間我們母子感情。我剛洗完澡出來,還沒來得及給他擦。陽陽,去,自己把嘴擦干淨。」
曾子牧笑看著陽陽扭著小**跑進浴室,然後收回視線,湊近到嚴幼微耳邊,靜靜地站著不說話。
嚴幼微被他的舉動搞得心突突亂跳,男人特有的氣息混合著酒精的味道在她的鼻尖彌漫開來,居然有一種曖昧的味道,搞得她臉頰微紅耳根子發癢,連眼楮都不知道該往哪里看了。
該死的曾子牧,這是喝飽了老酒跑來她房里耍酒瘋嗎?
嚴幼微尷尬地立在那里,正在進退兩難時,曾子牧輕笑一聲,又把身體收了回去。他掃一眼嚴幼微的臉︰「臉紅了?」
「廢話。」嚴幼微模著臉後退幾步以保持距離,「是個雄性靠我這麼近我都會臉紅。」
「是嗎,下次找頭公豬試試。」
嚴幼微眼楮一瞪正想發火,陽陽擦完嘴出來了,順嘴就接了一句︰「曾叔叔,找豬干什麼?殺來吃嗎?」
「是啊,殺來做菜。陽陽今天吃什麼了,你媽媽有沒有帶你去吃好吃的?」
「吃了,吃了好多。」陽陽邊數邊說,從午飯說到下午茶再說到晚飯,最後模模圓鼓鼓的肚皮,滿足地笑道,「吃得好飽哦,媽媽真好。」
嚴幼微看兒子一眼,心想小子算你有良心,還記得你媽對你的好。
曾子牧在一旁附和︰「嗯,叔叔今天也吃得很飽,吃飽了要干什麼?」
「睡覺!」
「好,那我們睡覺吧。」曾子牧說著抱起陽陽,兩個人竟直接滾到床上去了。
嚴幼微立馬叫了起來︰「喂曾子牧,你還沒洗澡,沒換衣服!」
「偶爾一次不要緊,陽陽過來,給叔叔拿被子。」
于是嚴幼微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曾子牧睡了她的床,還奴役她的兒子。真是沒有天理。
眼看著陽陽已經抓過薄被來給曾子牧蓋上了,嚴幼微氣得無語,沖上去一把扯過被子,沖曾子牧的耳邊吼道︰「要睡回你自己房間去睡。」
「這里就是我房間。」
「少蒙人。你房間我不是沒去過,比這里大十幾倍。趕緊回頂樓自己房里去。」
曾子牧扯過個枕頭蒙著頭,悶悶地道︰「那房里全是某人嘔吐物的味道,散不去了,我不要了。」
嚴幼微才不理他這一套,強行搶過那枕頭就往他身上砸︰「那就去別的房間睡。堂堂赫拉號的擁有者,連個房間都沒有,要跑旅客房里來蹭床嗎?」
陽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里媽媽一向是溫柔美麗的,偶爾對他凶幾句但也不會太過分,通常還都是他做錯了事情。比如不肯吃飯,比如不肯睡覺。
而在陽陽眼里,曾叔叔既沒有不吃飯更沒有不睡覺。想不到曾叔叔老老實實睡覺居然還要挨媽媽的罵甚至是打,簡直把他嚇得不輕。
小朋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惡觀,一下子就變得混亂一團了。他實在有些困惑,小小聲地問︰「媽媽,你為什麼要打曾叔叔?」
「因為他在媽媽的床上睡覺。」
「媽媽不是說乖乖睡覺的是好孩子嗎,要表揚嗎?媽媽不是應該給曾叔叔唱搖籃曲嗎?」
嚴幼微被問得啞口無言,理屈詞窮站在那里,手里的枕頭不知道還該不該砸下去。曾子牧依舊把頭埋在枕頭里,忍笑忍得胃疼。
過了片刻他實在忍不住,把頭探出來道︰「自食惡果,所以說不要輕視小孩子,當著孩子的面行凶,沒有好下場。」
「你閉嘴!」嚴幼微抬手又捶了他一拳,轉頭換了張笑臉看向陽陽,「陽陽,媽媽打曾叔叔不是因為他睡覺,而是因為他睡的不是地方。他搶了媽媽的床,這樣媽媽就沒有地方睡了。媽媽從前不是教過你嗎,搶別人東西的孩子不是好孩子,要受批評的。」
陽陽眨巴著眼楮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曾叔叔,你為什麼要搶媽媽的床?」
「因為曾叔叔沒有自己的床。」
「媽媽,曾叔叔好可憐,他沒有床。媽媽教過我的,小朋友要互相幫助,曾叔叔沒有床,我們送床給他好不好?」
不好!嚴幼微氣得想吐血,她從來不知道曾子牧居然這麼會利用小朋友來給自己博同情分。
「陽陽,如果媽媽把床給了曾叔叔,媽媽就沒有地方睡覺了。幫助別人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能無條件地幫助他人,知道嗎?」
這個道理有點復雜,陽陽想了更長時間才勉強消化過來。他看看床上躺著不動的曾子牧,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媽媽,終于下了一個「偉大」的決定︰「這樣吧,媽媽把床給曾叔叔,陽陽把床給媽媽,媽媽睡陽陽這半邊吧。媽媽跟曾叔叔一起睡,陽陽去睡小床好了。」
「哈哈哈!」一直蒙在枕頭里的曾子牧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因為笑得太歡,連床都跟著震了起來。嚴幼微多少年沒見過曾子牧這個樣子了,一時簡直看呆了,連反駁的話都忘了說。
陽陽見狀趕緊湊到曾子牧耳邊道︰「曾叔叔,你不要笑了。媽媽說睡覺要閉上眼楮不能說話的。」
「好,叔叔知道了。」曾子牧听話地閉嘴,只用眼神掃嚴幼微一眼。那神情非常欠扁,很明顯就是在說︰你看,我又贏了,連你兒子都在幫我。
陽陽又在邊上博同情︰「媽媽,曾叔叔沒有床,我們就幫幫他吧。曾叔叔太可憐了。」
曾子牧,你這麼利用孩子,會有報應的!
嚴幼微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最後只能投降妥協︰「那你至少起來洗個澡吧,你喝過酒了對不對?」
曾子牧一個翻身起來,拍拍陽陽的小腦袋︰「曾叔叔去洗澡,陽陽先睡覺好不好?」
「好。」
于是曾子牧下床來,去到隔壁房間的浴室洗澡。嚴幼微則趁機哄孩子睡覺,等曾子牧洗漱干淨過來時,陽陽早就打起了小呼嚕。
嚴幼微看他一身考究的男式睡衣便問道︰「你哪來的睡衣?」
「隔壁房間的櫃子里有。」
這話傳遞出了很大的信息。嚴幼微不是陽陽,一听就明白了。她怕吵醒孩子沒有立馬發作,而是下床來拉著曾子牧出了房間,進到客廳才咬牙質問︰「你是不是一早就打好算盤了?連睡衣都提前準備好了。」
「我說過,這是我的房間,我的房間里有我的睡衣很奇怪嗎?」
「這明明是我和陽陽的……」
「嚴小姐。」曾子牧雙手抱胸望著對方,「這房間是我預訂的,也是我付的房費。難道這不是我的房間嗎?你說這房間是你的,請問你有付款憑證嗎?」
她當然沒有。這趟旅行從頭到尾都是曾子牧安排的,她連一毛錢也沒花過。就連今天在船上每家店的消費她都沒給錢,那些店員就跟認識她似的,無論她要什麼都不肯收錢,言下之意似乎是免費贈送的。
她氣得轉身回房去拿包︰「我現在馬上去訂間房好了,這里就留給你一個人慢慢住。」
「隨你。船上所有的房間都訂出去了,你要不想住這里,就只能抱著陽陽去睡甲板了。哦,我相信陽陽肯定不介意睡我的房間,那你就只能一個人去睡甲板了。」
「曾子牧!」
「干什麼,嚴幼微?」
「你從來就這麼卑鄙嗎?」
「我不覺得花錢請人旅游是一件卑鄙的事情。」
「這麼大的船怎麼可能沒有空房間?」
「當然有空房間,但除了住人的其余的都是我的。你要從我手里買房間?不好意思嚴幼微,我不想賣給你。」
一直到這會兒嚴幼微才有了一種著了他道兒的錯覺。曾子牧不愧是致美的董事長,一個人經營這麼大的企業,沒點過人的能力怎麼行。那些商場老手尚且被他耍得團團轉,自己一個小記者哪里是他的對手。從他打電話的那刻起她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一步步被他勾進了這個局里。
現在,她在他的船上,已是無路可逃。
但這並不是嚴幼微最擔心的問題。她怕的是最終她會在他的床上,而且再也逃不掉。
曾子牧看她的眼神讓嚴幼微覺得自己並不是異想天開。那是男人看女人獨有的眼神,充滿佔有欲和控制欲,就像叢林里的雄性野獸在「捕獵」雌獸時的眼神一樣,犀利而又直接。
嚴幼微一下子就被這眼神給嚇到了。但曾子牧顯然並不打算就此收手。他今晚參加個酒會喝了點酒,這會兒正在上頭,酒精讓他的思緒略顯沸騰,行為舉止也比平時大膽許多。
他沒有過多思考,伸出手來推了嚴幼微的肩膀一把,把她整個人直接推進了後面的轉角沙發里。
嚴幼微半躺在沙發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感覺曾子牧整個人像猛虎般撲了過來,陰影從天而降,危險悄然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筱言西、nini和紙盒里的千紙鶴三位妹子扔的地雷,大蘇我真是大豐收啊。
這一章寫得我好歡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