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流轉,寒芒交錯,如是花,只是這花帶刺,遇著便亡。
墨刀含煞,其上灰布散碎,露出它如墨般的刀身,與周圍的黑融了一起,把那劍芒吞沒了。
鷹老頭心下駭然,身形一擊而退,低首看了手中寶劍,尚完好,心里稍安,只是手臂的酸麻卻令他生了膽怯之情。
望著眼前那個少年,鷹老頭心下有幾分悔意,今天有那麼多事情可做,可為何自己偏偏自作聰明,來到了此地?鷹老頭忽覺得周圍很靜,如是狂風暴雨前,那短暫的壓抑死寂。看眼那邊仍是站立不動的兩個紅色身影,鷹老頭張張嘴,卻又把話咽了回去,心里涼到了極點。
「煞之!」
「殺之!」
突地響起兩聲低喝,含著沖天煞氣,像是死亡的宣判,落在鷹老頭耳里,如是驚雷乍響,暴風雨……來了。
「鷹滅!」
鷹老頭眼楮血紅,帶著無盡的瘋狂,不再有任何保留,他身形前沖,突地拔地而起,如雄鷹奮翅擊空,在空中急速旋轉,逐漸似是化道青光,隱隱有寒白劍氣散出,又變得些許暗紅,在這夜里顯得幾分猙獰。
蕭飛身形掠起,像是掀起了狂暴的煞風。墨刀開路,幽光流轉,融于夜色,竟比那夜還要黑。
夜色沉重,月色似是也淡了些,起風了。
空中,二人交手了,短短幾息間,鐺、鐺、鐺……,也不知響起多少聲刀劍相擊之音,回蕩在在這幽靜的院里,令得沉寂的夜多了份肅殺。
驀地,刀劍錚鳴聲止了,一人從空中墜落,借著已是微弱的月光可見,是……鷹老頭。砰!鷹老頭身子重重砸在了地上,他身上滿傷痕,也不知中了多少刀,可奇怪的是,每道傷痕卻是不深,看著不像是刀傷。
鷹老頭眼里滿是不解,又滿是驚駭,他掙扎著微抬起頭,聲若游絲,道︰「墨、墨……魔……」噗!一道寒光飛來,卻是鷹老頭的寶劍,正釘在鷹老頭喉節處,那劍穿過他後頸,近三分之一都是插入了地面。
踏、踏、踏,緩緩的腳步聲響起,蕭飛走到鷹老頭身前,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你是第一個死在我墨刀下的人,這是你的榮幸。」
「好刀法,好個狠辣的少年人。」血彌勒撫掌笑道,看向蕭飛的目光竟有些贊許。其旁血手點點頭,眼里有瘋狂的戰意,道︰「你很不錯。」
蕭飛把墨刀插在地上,拿了酒葫蘆灌口酒,頗有深意的望了眼他二人,笑道︰「你們跟這個老小子有仇?」血彌勒聞言冷笑聲,道︰「沒有交情而已,他太愚蠢,死了就死了。」
「哦?」蕭飛倒有些意外,道︰「你們跟他難道不是一路的?」血彌勒道︰「是,也不是。」蕭飛听了一樂,瞥了眼地上的鷹老頭,笑道︰「這麼說來,他可真可憐,卻也夠蠢的。」蕭飛微喝口酒,又道︰「既然來了,便不管是受人指使,又或為那兩個家伙報仇,動手吧,我對你們這個門派的功夫很感興趣。」
血手眼里閃過冷芒,拳頭慢慢握緊,戰意凜然,血彌勒卻忽的拉了他一把,又對蕭飛笑道︰「這倒犯不著,相比與你為敵,我更想和你做朋友,敢請問少俠名號?」蕭飛笑道︰「無名小輩罷了,小子高攀不起。」
「我想和你打。」
血手突地向前踏了一步,目光灼灼的望著蕭飛,他雙拳緊握,無形中有股殘暴的氣息彌漫。蕭飛卻是悠哉悠哉的喝著酒,也不回話,只是笑呵呵的望著。
血彌勒身子向前擋了血手,輕聲道︰「算了,這家伙自有血刀應付,我們就不插手了。」他又沖蕭飛笑道︰「你可是姓蕭?」說話間,血彌勒一直盯著蕭飛,似要看出些什麼。蕭飛卻是面色如常,抿口酒,笑道︰「這很重要嗎?」
血彌勒眼里閃過厲色,冷笑道︰「你好自珍重,在這青山城,有些個不長眼的可是記恨你,莫要陰溝里翻了船。」言畢,血彌勒轉身走了,血手頗是不甘,深深地看了眼蕭飛,也是走了。
蕭飛有些意外,道︰「林明可還好?」血彌勒沒有回身,笑道︰「不太好。」蕭飛看著躍上牆頭的兩人,眼神逐漸變冷,忽的,他身子猛地後仰,幾是貼到了地面。那邊傳來血彌勒的冷笑聲,卻是漸漸遠了。
蕭飛暗罵聲,方才血彌勒趁自己不備,突地使了暗器,由于太快,蕭飛也沒看清是什麼,只覺有紅芒略來,本能地躲了過。蕭飛握刀在手,翻上牆頭,遠遠地看到兩個血色身影向著東方去了,逐漸模糊在了夜色里。
「血……」
蕭飛輕聲道,眼里閃過疑惑之色,他似在思索,立在牆頭默然良久。回身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五,蕭飛一聲輕嘆,抬首望了夜空,但見星月早沒了影兒,一片黑壓壓的,風更大了,吹來了些許涼意,有些潮濕。
「要下雨了。」
蕭飛喝口酒,身形一縱,躍下牆頭,沿著寂靜的街道,向著東邊去了。
風雨欲來,這個夜,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