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三長老面似烏雲罩,掌中霸雷鳴,攜風帶雨,向著祁大海打去。
「三長老,手下留情!」
霍三急呼,身如靈猿疾行,長臂一揮,半道里截住了三長老。
砰!二人掌掌相踫,一時間如雷轟響,伴有些許金屬錚鳴之聲。
夜色中,霍三瘦小的身子倒退出幾丈遠去,他左腳猛地一踏,好不容易止了後退之勢。霍三面色一紅,嘴角滲出些血來,略是看了眼有些焦黑的掌心,霍三面皮微抖,心里暗道︰「霸雷掌果是非同凡響。」
霍三見三長老滿臉蔑色,眼里不禁有些火氣,走上前去,道︰「三長老,在事情搞清楚前,你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過了?」三長老大笑聲,道︰「過?哈哈,霍三,你倒說說,對待叛逆賊子,如何做方不算過?好吃好喝伺候著他們麼?」
霍三冷哼聲,道︰「叛徒自是不能放過,只是事情還未有定論,三長老便要下這等何狠手,難道不怕錯殺好人?」三長老聞言樂了,道︰「好人?可笑,霍三,你活了這般歲數,竟是如此糊涂,嘿嘿,換做是老夫,我早已無顏苟活,自裁離世了。」霍三盛怒,道︰「你……」
「夠了,楊天威,霍三!你們還要胡鬧到幾時?當老夫不存在麼?」祭壇上,大長老怒吼,面色陰沉似水,如是染霜的須發飄揚,在火光中,白的有些刺眼。
霍三不敢在言語了,他是知道大長老威名的,心里雖有萬般不願,卻也不敢此時去觸霉頭。三長老也愣住了,不可思議的望向大長老,心里有些發毛,他記不起大長老有多久沒有直呼自己名字了,好像想到了什麼,三長老微是低了頭,向後退了幾步,在這雨夜中默然了。
「哼!」大長老狠狠地瞪了眼三長老,又瞥眼霍三,雙目里閃過些莫名的神采。「鐵牛,你繼續吧,誰再敢打斷,莫怪老夫……無情!」下方一片寂靜,眾人不敢再言語了,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張鐵牛顯得有些緊張,看眼大長老,見到對方鼓勵的眼神,深吸口氣,道「當時見到祁城守,我很是吃驚,可他見到我,似乎也有些驚疑,林哥在他耳旁說了些話,他嘿嘿笑了下,滿臉的不屑。我當時本是要發怒的,可想到林哥,便是忍住了。」
頓了下,張鐵牛又道︰「隨後,我們進了屋子,屋內有些昏暗,也沒什麼家具,正中間擺了個大方桌,上邊擺了些酒菜。屋內還有三人,有兩人我沒見過,不過滿臉風塵色,應是趕了遠路,剛來的。另一人我卻認得,正是馮輝,馮城守!」
張鐵牛看眼馮輝,見他面無表情,似是沒有听到,微嘆口氣,又道︰「我們進得屋內,林哥只是拉著我在一旁坐了,也不說話。祁城守走到馮城守旁耳語了幾句,二人看了我幾眼,卻也沒說什麼。我看氣氛冷清,便說了些客套話,只是沒人理我,好不尷尬,我便也不敢再說了。如此過了許久,听得有人重重敲了下門,便如林哥我們來時那樣。祁城守面露喜色,急忙出去了,不多時,祁城守領回二人,我打眼一瞧,不禁吃了一驚。其中一個年輕些,正是風書書,風統領,另一個、另一個竟是二長老!」眾人听到此處,不禁一片訝然,不過卻沒人敢于發出聲音。
「哈哈哈……」二長老輕笑,似是感到滑稽,又或是無奈,輕聲道︰「好故事,精彩,著實精彩!」如若他沒有被縛,只怕會撫掌贊喝吧。一旁風書書滿臉怒色,看著張鐵牛的目光,如是嗜血的瘋獸,只是他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來。
「說!繼續說!」大長老一字一頓,恨恨地說道。
張鐵牛面露惶恐之色,微低了頭,又道︰「大家落座,開始只是吃飯,偶是交談幾句,也只是家常之事。但沒多久,祁城守面有不耐,突地道‘今晚聚會,可非是吃飯的,既然來了,便不要有猜忌。有什麼話便是直說,莫要婆婆媽媽,如是顧慮過多,還是早些回家抱婆娘吧。’大家聞言相互看了,不知為何,卻忽的都笑了,我雖是不解,卻也跟著笑。可他們又忽然不約而同的不笑了,我反應慢了些,哎~,好不尷尬。」
此時想起,似仍覺尷尬,張鐵牛干笑聲,想了下,又道︰「這時,二長老道‘老夫痴長些年歲,時日所剩無幾,也就無所顧慮了。我們習武之人,練就一身本領,不就圖個功成名就,闖出些威名。只是時也命也,青山派早已不復往日,可門主性子雖沉穩,但魄力不足,如此下去,復興之路,便徹底斷絕了。老夫把這一生都是交給了門派,可最終我得到了什麼?一個老好人的名號罷了!’」
張鐵牛望了眼二長老,卻發現他一直含笑望著自己,那蒼老平和的笑容令他如是身陷沼澤,竟一時難以呼吸,他有些恐懼,急忙移開了目光,又道︰「我當時听後,著實吃驚非小,可林哥似有所覺,沖我笑了笑,我心里方安些。然後其他之人也是陸續表態,我越听越驚,雖是愚鈍,卻也听得明白,他們竟要謀反,欲要聯合竹葉門,吞並了青山,而那不相識的二人,便是竹葉門執事,張烈,單文曄!」
人群里不少人聞言驚呼,卻忽的想到了什麼,馬上又是閉了嘴。
風小了,雨卻是大了些,火光里可見那雨絲如針,密密麻麻的灑下,帶著無盡的寒意,打在身上,有些刺痛。
身冷心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