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真情 第六章 煉獄六(三)——“吃包子...

作者 ︰ 唐榮嬌龍

當我們興高采烈的列隊走到食堂門口時發現里面的人滿滿的,沒有一個空桌。有的人開始自作聰明的安慰著自己︰哦!我們下來早了。等一下就好。當時我就是這麼認為的。見食堂沒有位置,隊伍開始變得松散,大家唧唧咋咋的三個一群五個一堆的聊天。聶帥走到隊伍面前,見大家或站或蹲的在聊著天皺了皺眉︰

「全體都有了!立——正!稍息!你看看你們這個隊讓你們站的?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不就是吃個包子嗎,至于這麼興奮嗎?」

犯人們見聶帥發話了,不情願的把嘴閉上了。

「听好了。現在食堂沒有地方,我們就不要站在這里等了。都到操場上去等。在這里亂哄哄的讓前樓領導看見了成什麼樣子。都先忍一忍肚子里的饞蟲,好飯不怕晚嘛!」聶帥說完了就面向桃隊說「老桃,你把他們帶到操場上去站好了。讓他們把手里的飯缽都放在操場的邊上!」

操場上,犯人們更是懶散的三五一堆兒的在聊著天,議論著何時能夠開飯吃包子,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一秒一秒的靠近,直到何教帶著一隊小武子出現在食堂的門口。

「不好,何教來了。還帶著小武子!」不知道是誰首先發現了情況,低著嗓子發出了預警。聲音雖低,卻如同炸雷一般。人群開始騷動起來。腦子反應迅速的急忙在人群中尋覓著那個被人稱作「小哥」的人,箭一般的沖過去,把手中的錢交給了他。「小哥」是監獄長的照顧戶,也是上次清監唯一沒有被搜身檢查的人。一份兒,兩份兒,三份兒??????許多和「小哥」能夠說上話的人都把錢交給了他。桃隊見何教一行越來越近了,連忙出面制止。「小哥」也很知趣的停止了為同犯們的隱藏,走出隊列站在桃隊的跟前。

何教走到隊列前,陰著臉掃了一圈。犯人們都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又一次的掠搶。曾經為非作歹的惡人現如今都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何教站到了列隊的中間位置,一臉的冰霜。「據可靠線報,你們中的有些不要臉的又開始私藏現金了。對于這個反應情況的人,我會在這個月的百分上給予獎勵,獎一類分——六分,而且要連續給三個月。??????」

下面有人在小聲嘀咕著︰吹牛吧!現在有誰會搭理你?但是大多數的人听了都面面相覷的猜測著這個缺德的告密者會是誰?

何教抬起手看了看表說︰「現在給你們五分鐘時間。主動上交的我不處理你。要是讓我從你身上搜出來,哼哼,對不起了,你就去小號呆著去吧!」

犯人們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主動上前的。我身上沒有一分錢,心情稍稍輕松。可這短短的五分鐘的等待卻是難熬,我不知道那些身上有錢的會不會有一種等待死亡的感覺。可以肯定的是心中一定是惴惴不安的。秒針緩慢的一圈一圈的轉動著,烈日在天空中咄咄逼視。汗水順著腦門開始流淌。

「時間到!」何教掐著手上的表針說「看來你們都沒有錢是不是?好——啊!現在都成體操隊形散開。全部蹲下、雙手抱頭。誰都不許動!」

犯人們迅速的散開、蹲下、雙手抱頭。我偷偷的抬頭,見何教吩咐著小武子開始清身檢查,自己站到不遠處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盯著蹲在地上的犯人。

不大一會兒,何教厲聲說道︰「第三排倒數第二個,你在干什麼?出來!說你呢。」

大家急忙扭身查看。一個穿著邋里邋遢的人站出來走到何教的面前。原來是一中隊的一個盲流犯。他身上怎麼會有錢?大家在心里畫著問號。這小子站在何教的面前懦懦的不敢言語。

何教上下打量著︰「你剛才用手在兜里模索什麼?把東西掏出來!听到沒有,掏出來!」

有些機敏的人趁著何教盤問的功夫,迅速的慌張的用手或是石子兒或是小棍兒在沙石地上挖著小坑,將錢或是違禁品埋在里面。

盲流犯怯怯懦懦的把口袋里的一塊鋼掏出來攤在掌心上。何教上前就是兩巴掌。盲流犯低著頭,一動不動的挺著。「還有沒有!」何教的語音听上去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盲流犯搖了搖頭。站在旁邊的干警笑著罵道︰「******的!你就他媽的一塊錢你還藏個什麼勁兒?你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時間很快的就過去了,食堂里早就沒有了吃飯的犯人。窗口處,幾個腦袋在望著操場上的我們。被清完身的人聚集在一邊,小聲詢問著彼此有沒有損失。我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視著何教及監區干警的一舉一動,盼望著能早一點完事好吃午飯。一想到午飯,我的肚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唱起歌來。吃包子的事兒是不敢再有什麼奢望了,這顯然就是個陷阱!只求填飽肚子了事兒。眼見著最後一名犯人被搜完身,我長長地松了口氣,總算是完事兒了。可走過來一名干警傳達何教的指示,讓我們原地待命。什麼意思?我有些迷惑的望向何教,只見他領著幾名干警在我們搜身的地方用腳尖劃拉著,不時地彎撿什麼東西。我越加的不可理解了,難道地上會有違禁品嗎?知道听見有人小聲說「糟糕!壞了!」時我才意識到一定是有的人把錢埋在了地里。這使我不禁的想起了黃宏的小品——「挖個坑,埋點土,數個一二三四五??????」。看來何教對犯人的心理秉性還是很有研究的,可惜??????

不大一會,何教就滿載而歸。他高舉著手中的一沓錢義正言辭的說︰「這都是你們父母的血汗錢吶!就這麼埋在地里,你們不心疼嗎?我都替你們心疼呀!你說你們喪不喪良心?你們還有良心嗎???????」咋一開始,我听了感覺這話說的很有分量。是呀!自己的親人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掙點錢很不容易,為什麼要這麼糟蹋錢呢?可轉念一想,不對!為什麼犯人會把錢埋在地下?這初衷本就是想要保護好自己的財物。否則被搜走了,錢就徹徹底底的沒了。形勢逼迫之下,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你何教說的這麼義正言辭的為何第一次清監的時候說是不處理主動上交的人,說是把錢給犯人們存上。可結果呢?出爾反爾,失信于人!這麼做,是為了教育犯人還是為了掠搶犯人的財物?他的為人,他的動機令我對他「另眼相看」!

包子是一定沒得吃了。事後據透露,這次犯人們被清繳的錢有三萬之多。我為同犯們惋惜之余更多的是為他們的家人嘆息。為什麼人都已經進來了還不思悔改,拿家里的錢在里面賭博。如果說是吃了,倒也說得過去;外面的親人們一定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家人在里面受苦,所以盡可能的滿足犯人們的需求。可是你們知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在里面糟蹋你們的血汗?知不知道里面有一群虎視眈眈地財狼在盯著你們送進來的錢糧?

我真真的無語了??????

多年以後,二監區的老犯人時常的對新人講訴著「吃包子」事件。我相信,二監區的犯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次「吃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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