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了，監門口處擠滿了等待回監舍的人。犯人們站在鐵欄門口唧唧咋咋的說個不停。有著急回屋的人手扶著鐵欄桿說︰「快點開門吧！放我們進去呀！」
欄桿內，泉子站在崗桌旁假裝生氣的訓斥著︰「著什麼急！你沒看見後面還有沒上來的嗎？」
小四川拎著兩大袋東西擠了上來。臉上露出賤次次的笑容︰「這不是泉哥嗎？一天沒看著我想死你了！」
泉子把手伸出鐵欄桿，撫模了一下小四川的臉蛋兒︰「真的想我嗎？想我晚上就到我被窩去。」
小四川仍舊一臉的賤笑︰「行啊！就是不知道是我玩你呢還是你玩我？」
听了這話，泉子的手由撫模改成了掐，食指和拇指將小四川的臉蛋兒揪起了老高，咬牙切齒地裝作凶狠的樣子說︰「你說我們倆誰玩誰？」
小四川兩只手上都拎著東西，無法騰出手對付泉子，疼痛難忍，只好低頭認輸︰「好好好，你****行了吧！」泉子見小四川服軟認輸，松開了手。小四川咧著大嘴活動著被掐過的半張臉，含混不清地罵道︰「泉子，我******！」
泉子听了勃然大怒，伸出手想要再次抓住小四川。小四川機靈的向後躲去。泉子手被欄桿擋著夠不著人，急忙對小四川身後的人說︰「快！你們幾個把小四川給我推過來！」
看熱鬧不怕亂子大！小四川身後的幾個人無視小四川的叫罵將他擁推至鐵欄門處，臉蛋兒再次被揪住。小四川呲牙咧嘴的一個勁兒的喊疼告饒︰「哎呀——疼，疼，疼——。泉哥，泉哥！我錯了，我錯了。」泉子不听小四川的討饒，咬著牙說︰「說，誰給你的勇氣！你怎麼敢罵我呢。」
「不敢了，不敢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快松手吧，臉一會兒就掐紫了。我泉哥是最最好的人了！」泉子見他可憐兮兮的再次告饒，松開了手。小四川獲得了自由，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又開始耍貧嘴了︰「晚上月兌光了在床上等著我。我們倆‘鐮刀換竹板兒’。
在門口的人听了哄堂大笑。在監獄里，犯人們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鐮刀換竹板兒——對掏！」。意思兩個人在床上相互干對方。
「小四川。你是真的想死呀。你等著你進來的時候??????」泉子恨恨的說。小四川在門外面扭著**做鬼臉。
喜班長（自從林濤來了後，徐隊就把他安排到車間管庫房去了，不再是號長了。）和帶班干警最後一個上來的。泉子見干警上來了，知道後面沒有中隊的犯人了，于是打開監門，讓收工的犯人挨個報著數往里進。見收工的都進了監內，泉子大聲說︰「放完東西的都出來，徐隊開會！」
不大會兒，走廊上就站滿了人。泉子把值班用的崗桌面向犯人擺好，又放了一把椅子就趴到監門口對著辦公室喊︰「報告，徐隊。人都齊了，可以開會了。」
辦公室里的徐隊听見了喊聲從屋里出來了，後面林濤緊隨其後，倆人一前一後的進入監舍。
泉子見了，連忙把桌子跟前的椅子拽了出來，殷勤的讓徐隊入座。林濤臉色肅然的站立在一旁。大家見徐隊落座了，悄聲嘮嗑的頓時啞聲了，都規規矩矩的面向徐隊站立著。徐隊陰著臉望著犯人，一言不發。大家都不清楚什麼情況，可誰也不敢出聲，都屏住呼吸惴惴不安地望著徐隊。良久，徐隊開口了，語速緩慢，聲音冰冷︰「你們都是剛來的嗎？不懂規矩呀！還是以前你們張隊長沒有好好的教你們？」包括我在內的全體犯人不明就里，全都面面相覷的仍舊杵在那里。泉子站在徐隊身後也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眼楮瞪的溜圓望著林濤，希望能從他這里等到一些暗示。林濤皺著「八點二十」低著頭思索著，沒有注意到泉子在看他。猛地意識到了徐隊說話的用意，從徐隊的身後走到前面來，挺直腰板高聲喊道︰「听好了！全體都有了。都蹲下，一個挨一個的蹲齊了！倚在門框上的人都給我出來蹲好！」喊完話林濤迅速的退了回來，依舊站在徐隊的後側身。徐隊望了望林濤，投去了贊許地目光。
走廊上的人頓時明白了，經過慌忙的整頓，一個個安靜著等候徐隊的進一步指示。
「好了。說兩句。來咱們二中隊已經一個多月了。今天是第一次召集大家開會。經過這一個月的了解觀察，讓你們自己說，咱們二中隊的改造表現怎麼樣啊。」徐隊用眼楮緩緩地掃了一圈。大家都悶著頭不吭聲，不敢回答。
「你們不說，我來說。簡直糟糕透了！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沒有個組織紀律性！連起碼的規矩、禮貌都不講。是不是還得像入監隊一樣，重新給你們講講‘三十八條’啊？我看不用吧！你們自己說，用不用？」底下依舊悶著，沒人敢回答。徐隊提高了嗓門又問了一遍︰「用不用？」
底下有幾個人意識到，現在不回話是不對的了，于是壯著膽子高聲回答「不用——！」
「不用？我看不是吧！我看你們都已經忘記了上面是怎麼說的了。以前報減刑的時候都會考你們‘三十八條’，考不過去的不予減刑。現在減刑的時候不考了，你們是不是希望把這個規矩重新撿起來對你們嚴加考核呀？政府對你們已經夠體諒的了，方方面面的給予適當的寬松條件。可你們呢？不說讓你們感恩戴德吧，可你們是不是也得差不多吧！是，現在改造形勢好了，不允許干部打人了。但是有一點要記住，千萬不要拿政府干部的仁慈當軟弱！你們當中有不少人在井下的時候是在我的手底下改造的，你們私底下不妨打听一下。」徐隊說到這兒停住了，拿起桌子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冷眼掃了一下蹲著的犯人們，接著說道「這幾年我的身體不是很好，平時就不願意怎麼搭理你們。但是給我記住了，千萬不要考量我的容忍底線！好了，不多說了。現在宣布一件事兒。站在我身邊的林濤從今天開始是咱們二中隊的號長。你們無論是生活上呀，改造上呀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他談，他解決不了的，會反映到我這兒來的，我來解決。當然，你們也可以直接找我。我跟你們說清楚，林濤是我委命的，他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我。希望你們大家要好好地配合他的工作。當然，林濤要是有什麼違反紀律的行為你們可以直接找我匯報。我一定會毫不留情的處理他！」徐隊說到這，回過頭來看著林濤︰「你來說兩句？」
「徐隊，我沒什麼好說的。」
徐隊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沒什麼事兒就散了吧！」說完轉身走出監門。底下的犯人報以熱烈的掌聲，掌聲一直到徐隊走進辦公室方才歇下。正當犯人們想要自動散開的時候，泉子高聲喊道︰「都先別動！林濤有話說。」一些已經站起來想要回屋的人見此情況都停住了腳步，有的還準備繼續蹲下。林濤發話了︰「都站起來吧！都是難兄難弟的。」說著從門口處踱著方步向里走來。一邊走一邊說︰「我呢，剛來，本不想管太多。臨開會前，徐隊和我談了談。說咱們監內太亂，尤其是燒水、做小灶的。每天晚上電閘不跳個七回八回的不算完。我尋思著，咱們是不是也差不多點。徐隊也跟我說了，這件事兒我要是管不好，我這個月的分那是一定要給我降類的。咱們都是犯人，也知道有條件的都惦記著弄點可口的、好吃的。我也喜歡吃。可現在政府下令了，沒辦法，克服吧！我不想針對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我要是撒一句謊我就是你掐****揍的！我今天晚上就是去吃的大食堂，和你們一樣，喝的那破菜湯。你們要是再接線做小灶，那就別怪我了，你要是認為你的身板兒硬朗，咱們就過過招，比劃比劃！為什麼？因為你做小灶直接關系到我的分，徐隊給我降類了是必要影響到我的減刑。我不管是誰？你是棍子也好耙子也罷通通的不行，不信，咱們就試試！話又說回來，我自己也是犯人，我能為你們大家著想的就一定會為你們說話。政府不是嫌棄電閘跳得厲害嗎？那咱們就不會不讓他跳嗎？你偏趕在用電高峰期的時候整吃的嗎？現在徐隊走了，咱們關起門來說，你就不能就寢以後做嗎？何教剛來的時候，形勢那麼嚴峻耽誤你們各位吃了嗎？不也都是就寢後弄的嗎？有的甚至弄到下半夜。好了，不多說了。听好了，從今天開始，從收工以後到就寢前的這段時間，有一個算一個，誰都不允許做小灶。要是你硬是做你別讓我發現。一旦讓我抓住了，對不起了，加熱器我給你扔了，鍋我給你踹了這都不算完，而且我要你這個月的分變成分。我說到做到，我要是做不到，我媽都是馬子，我是你掐****揍的！」
泉子走過來在林濤的耳邊嘀咕著什麼，林濤听完後高聲說︰「更正一下，不是從今天晚上，從明天晚上開始。因為看見大家有的人把東西都已經拎回來了，今晚就這麼的了。從明天開始，你們有能力的可以想辦法在廠區就把飯菜做好帶回來吃嘛！監內從今往後是堅決不允許了。我這好話壞話都說了，你們自己尋思著辦。是朋友呢，你們就幫襯著我，認為不是朋友的，你也可以放馬過來，我奉陪。好了，都散了吧！」同犯們對林濤的話同樣報以熱烈的掌聲，表示支持。有的人叫嚷著︰這都不錯了，起碼今天可以做吃的。明天再說明天的。閻王爺操小鬼，舒服一陣兒是一陣兒！
我跟隨者一群人走進自己的房間，心想︰林濤怎麼會如此起誓賭咒呢？真還頭一回听見有人這樣，怎麼連自己的媽都帶上了！有機會一定告訴他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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