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的世界中,信任總是能來的很快。在誓言的力量下,真實與謊言都能夠清楚的在彼此的腦袋中分辨出來。那夾雜起來的靈魂就是彼此間信任的最好證明。沒有任何謊言能夠騙過自己的靈魂。而從靈魂開始進行的忠誠誓言也自然是最有效率的。
實際上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人願意相信這種事情是真的。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家園不久之後就會變成一群怪物的游樂場呢?更何況對于幾百年後的事情,在場的人說實在的也沒有什麼真實感。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對于結盟運動,他們也是將信將疑。但是當里德爾一部分記憶隨著魔法咒文傳播過來的時候,這些人很迅速的就被一股無名的憤怒席卷了內心。
他們看到了山脈逐漸死去的場面。他們看到了平民飽受磨難的場面。高傲的法師從雲端被擊落,星辰如暴雨一般墜落在大地之上。聖光不再閃耀,而是偏安一隅苟延殘喘,保留著人最後的火種。國王議會中的叛徒層出不窮,本應該為了人類利益的組織成了人類最大的叛徒。國土不斷的淪陷,組織不斷的消散,最後偌大的世界上只剩下幾個小點有著抵抗的光火。這種仿佛噩夢一樣的景色,還有那從靈魂中傳達過去的悲痛色彩頓時產生了洗腦般的效果。
「實際上我們雲中城內對于惡魔的看法並不一致。」老法師拄著拐杖,坐在一張椅子上,有些慢吞吞的說道︰「我們法師是世界上最天才但是也是最分裂的組織。很多法師因為私人恩怨就造成了很多不可挽回的錯誤。對于惡魔,我們法師里面也有一些人是進行研究的。」
「很明顯,他們認為惡魔是可以控制的。他們認為惡魔是他們馴服的獵犬,他們可以信任惡魔,給與惡魔能量和利刃,繞過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來為他們的私人利益服務。」
「惡魔從來,也絕對不可能被馴服,這一點我很清楚。」
對于那些法師們的天真想法,里德爾嗤笑了一聲。
「而且根據我的觀察發現,在後續的時代里面那些惡魔的手中似乎掌握著相當一部分魔法的資料。或許跟你們那些法師朋友說的正相反,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當你以為你已經奴役了惡魔的時候,說不定你本人也早就被惡魔的力量所吞噬。」
「對于這點我可不敢保證些什麼,里德爾先生。」對于少年的不合作態度,老法師聳了聳肩︰「我們法師只相信自己眼前的東西,他們只相信自己眼前的實驗數據。在他們的眼中,惡魔是可以用來奴役的。當然,那種狀態我也不知道應該稱不稱得上是奴役,但是很明顯,惡魔對于法師們的指令是言听計從。雲中城很多人是不會放棄這種舒適的生活的。」
「就不能讓他們自己動手做一個魔像或者別的什麼,非要到異世界去拉惡魔什麼的?」
「您不會想要知道馴服一個魔寵或者制造一個魔像有多麻煩的。」
對于里德爾的質疑,老法師微微一笑。
「為了保持魔寵的靈性,任何共感法術都不允許使用。我們只能通過一次次的條件引誘才能讓魔寵們勉強記住一些事情。然後通過長年的喂養才能勉強讓他們听懂人話。而這之後更是漫長的培養過程。甚至很多人魔寵培養完之前就死掉了,而魔寵也只能放逐到野外。」
「至于魔像那種東西更是除了狂熱的偏執愛好者才喜歡弄。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制作很多,或者說非常多的專門戰斗機器,我們為什麼要制作一個看起來跟人類一樣但是作用卻比人類少得多的東西?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制作出來很多。但是他們造價昂貴而且不堪大用。相比較起來,那些惡魔簡直是物美價廉,只需要幾個法術就能搞定。大家都喜歡。」
「事實上聖光教派也有這種思想。我們也有想過究竟怎麼樣才能夠奴役到惡魔。」一直在低頭記筆記的獅人也抬起了頭,用他那十分獨特的大嗓門對所有人說道。
「我們開發出了聖光的很多種運用方式,甚至包括對惡魔精神的洗腦,但是結果卻發現他們所消耗的力量要遠比我們自己發出的要大得多。就算是洗腦了,他們的精神也總是能夠恢復到本來的樣子。所以我們一直想要向法師們取經來著,現在看來有些問題了……」
事實上哪怕是在以後時代里面,聖光洗腦也是作為戰略扭轉來使用的策略。但是現在這個時代里法師居然能夠奴役惡魔。那麼對于奴役惡魔這個奴役二字,就要多多少少思考一下了。究竟是法師在奴役著那些狡詐惡毒的惡魔,還是說惡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深淵的種子布置在了那些法師的腦海中,只等著一個發射的契機?這誰也說不清楚。
「總而言之,雲中城奴役惡魔的法師團體應該進行重點關注。因為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背叛到另一個行列里。剩下的需要關注的地方是國王議會,其次是冒險者公會。」
在背後的地圖上扎上了幾柄匕首,那上面彌漫著的白光逐漸照亮了整個房間。
「現在留給我們時間並不多了,諸位。惡魔們時刻都在窺伺著我們的世界,他們生活的意義就是毀了這一切。他們沒有辦法交流,沒有辦法商談,沒有辦法求和。我們智慧生命和他們之間除了你死我活之外沒有任何結局。我們所要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就像是一縷希望的火苗一樣,插在地圖上的匕首逐漸融化,開始點燃起一縷淡藍色的火焰。那火焰隨著某些意志的想法而逐漸變化,在地圖上逐漸交匯,不斷的穿梭,在那看起來並不算很龐大的地圖上布置下了一個蔚藍色的網絡。在那幽蘭的火光照耀下,坐在椅子上的里德爾就像是深陷在幕後的領導者一樣,臉上露出一絲森然的光芒。
「現在事態對于我們來說十分危急。雖然只要心魔誓言就能證明真實,但是很多人並不願意賭這個可能。就算是看到了也可能會轉身逃避,但是幸好,我們都是有擔當的人。」
「我們在這里所決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希望。我們就是這個世界的正義。以聖光的名義起誓,我一定會把所有惡魔全都吊死在火光之中。那些怪物們將會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食嬰者做成血鷹,褻瀆者做成油膏,膽小者直接擊殺,我們的隊伍不需要懦夫。」
「這個世界會得到淨化,他們會在火焰中重新鑄就一個嶄新的秩序。那個秩序沒有任何陰謀和詭計,所有人都將按照他想要的過法而生活。我們會掃清整個世界上潛藏著的智慧生物的叛徒。那些人都會死,我發誓他們一個人都活不了。雖然惡魔很可惡,但是叛徒更應該被淨化。他們每一個人都會在地獄中懺悔他們的一言一行。」
「所以我現在有一個小小的,對所有人都很有利的計劃。」
少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額角開始出現了一絲白金色的裂痕,讓光焰從裂痕中噴涌而出。
「雲中城的事態比較復雜,他們要面對有翼之民對地面不斷的攻擊。那群鳥人雖然也是智慧生命,但是他們對于地面的貪婪和不知從何而來的高傲讓他們跟惡魔差不多是一路貨色。而在未來的時候,那些天空的惡魔也有一部分是有翼之民。所以推進有翼之民的戰爭很必要。而且這個戰爭上必須要讓那群操縱惡魔的法師出現,而且暗中拉攏一些反惡魔法師。」
「這點沒有什麼問題,我的先生。」老法師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單邊眼鏡,露出了一個略顯凶殘的笑容。「畢竟我在雲中城好歹也是能說上話的,區區幾個小家伙,在未來的技術面前完全不值一提。相比較沒有潛力的惡魔,我更好奇的是你腦中的記憶。」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只要戰爭結束後。」里德爾對老法師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轉向在一旁正襟危坐,臉上有些尷尬神色的紅衣大主教。
「大主教先生,對于聖光教派這個堅定的反惡魔團體,我相信我會過去的。但是在這之前,首先還要請你去到聖光教派內發下誓言和契約書,把現在的情況告訴他們。我相信這個時空的同胞們會做出來正確的選擇。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想先向您借一下這些棒小伙子,讓他們來跟我一起完成一次應該算是比較偉大的事業。」
「好的,我這邊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里德爾先生,您打算要做些什麼呢?現在這個國家不是已經注定走在毀滅的道路上了麼?難道還有什麼要您親自動手的?」獅人點了點頭,看著面前眼中不住冒著凶光的少年,禁不住有些好奇的說道。
「當然還有。這個國家還沒有達到極限,他們依然還有可能壓下各自的怒火。所以我決定要帶人過去,進行一次斬首行動。對國王陛下進行一場必然會失敗的刺殺。」
「簡而言之,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