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忘生……
忘生,往生……
不知該做何意,但听到這名諱那一刻,想起自己的丑顏,忘生倏覺幾分淡怨哀然……從前的她從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今世你又要我忘生,可是要磨滅我活下去的勇氣?
「阿生」,他開聲喚她,眼楮微微眯了起來,笑成一彎月牙兒,「當日你我研討改名諱,你只說一定要與我一字相同,我便要你改為傾城,一為傾城,一為白玉,可你不願……」
原來她的哥哥,名為蘇白玉。
她點點頭,去衣櫃里尋衣裳換,眼角無意間掃到他半濕的袍子,道︰「你昨晚沒回房?」
蘇白玉隨著她的眼光望了望自己,站起身,「我只是有些擔心又怕吵了你,在門前多待了會兒。」
他說著,站起身拂了拂寬大的袖,「阿生,父親許是快到了,未免他發現我來過,我回去換身衣裳。」
說完,不由她多言一句便匆匆去了,蘇忘生抱著衣裳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淌過一淙暖流。
細雨無聲,潤澤心扉。
被人掛念,守候一夜,悉心呵護,只因心中有自己。
這種感覺,沒有,從來沒有,生平,第一次有了這種怪異的感覺。
他竟然,完全不在乎她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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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時分,門外又是那小心翼翼恐懼十分的敲門聲,是憐兒。
「還不進來,想餓死你小姐麼?」蘇忘生朝外一斥,門 當一聲被大力推開,憐兒迅速將手中的膳食擺到桌上,又迅速跑到門前關好房門,繼而迅速跪到離她很遠的地方,最起碼是她伸手觸及不到的地方。
「小姐恕罪,憐兒來遲了,小姐恕罪。」她慌張磕著頭,連忘生都為她感到疼了,她本只想鬧鬧這小丫鬟。
她走到榻旁,月兌下了一身破敗的衣裳,遞上手中一身絳色紗裙,「幫我換下衣服。」
果然,那眼中除了驚恐還是驚恐,「小,小,小,小姐,您以前吩咐過誰也不能近您的身,否則就毒死誰,憐兒,憐兒……」
「憐兒」,她微微一笑,「你若現在不過來,我便毒死你。」
憐兒一聲驚呼,連忙靠近,伺候她換衣,繁瑣的里外中衣,繁瑣的衣扣與紐帶,足足花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穿好,原因並非憐兒手藝不熟練伺候不周到,而是這丫頭所有的動作都是在劇烈顫抖中完成。
「小,小,小姐,好了。」
忘生望了她一眼,吩咐著,「那鏡子,為何在角落里?」
「您,您,小姐您以前極討厭鏡子」,她瑟縮著,「但小姐又喜歡清晰的物什,這波斯鏡是上月邦國送來的禮品,二小姐本是很喜歡的,可被小姐您搶了來……」
她話語聲變小,忘生看她一眼,笑道︰「搬過來,放到最顯眼的位置。」
「小姐?」
「我要檢查你給我穿的可好,可有什麼紕漏,若是有什麼簍子,就毒啞你!」
她平聲說著,憐兒再次昏了過去,醒了之後,仍然只能去搬鏡子。
蘇忘生望鏡撫面,絳紗紅裙,繡花逶迤,身段裊裊娉娉,娥娜翩躚,只可惜臉面,是個猙獰的羅剎婆。
微微一笑,得知,蘇忘生,擅使毒,尚有一姐,關系︰初預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