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這酒我才喝了三杯,為何已有醉意?」
忘生轉臉望向遼闊的蒼穹,無雲的天空,「此景甚好,人生已寂寥至此,還是多瞧兩眼,以免日後後悔了……」
憐兒又勸兩句,忘生只是酌了一杯又一杯清酒,放置在紅唇下的透明酒杯,酒珠隨著那美麗的弧線滑至喉中,一股灼燒又略帶清亮奇異之感席卷心頭,身後憐兒又拿來外衣,披在她的肩頭,「娘娘,您身上好涼,還是服下藥丸吧,您以前不服此藥,定是晚上冷寒至難眠的。」
忘生掃了一眼憐兒拿來的錦盒,抬起皓腕揮開,「不要,不要白玉的任何東西,我不要……」
「娘娘……」憐兒欲言又止,望著幾分醉態的娘娘,心中不是滋味兒,自上次使毒之事後,皇上就不再來了,娘娘每日便是讀書,躺在藤椅上搖晃著,飲酒,有時面帶笑容唱些她听不懂的歌曲……
不管娘娘是如何的灑月兌,可憐兒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了了寂寞。
娘娘曾經是暴戾囂張的,只覺得在這皇宮高牆中,這些都被磨平了,磨的干干淨淨,再也尋不到痕跡了。
「憐兒」,忘生握住憐兒的手,冰涼的觸感讓憐兒渾身一顫,滿臉擔心的望著她,「從小到大,我都是喜歡白玉的對麼?」
憐兒臉色一變,連忙朝四周望,跪倒在地上,「娘娘,憐兒進府八年,在以前,少爺從未與憐兒說過一言一語,只在服侍娘娘後,少爺才常常對憐兒言語,每次,都是交代憐兒要好生照料娘娘,噓寒問暖……」
「是麼?」忘生緊握著她的手,擱在自己胸口上,「我有些怕,我怕,做出連自己都不敢想象之事,怕戀上那不該戀的人,我如此傷害白玉,他定是……定是極很我的吧……」
「娘娘」,憐兒望著這少有脆弱的容顏,下定決心似的,「少爺不會的,少爺不會恨小姐的。」
「每日清晨憐兒起床開宮門時,少爺都守在門前,問憐兒一句,阿生可好?直看到奴婢點頭才笑盈盈的走開,所以,所以憐兒相信,少爺對小姐是和從前一樣的,少爺他每日來告訴小姐喜歡什麼樣的膳食,說小姐喜歡吃新鮮東西,說小姐若是煩悶,便多做些喜歡的討您喜歡,娘娘總是把衣裳綢緞交給憐兒裁制,裁出來娘娘總夸憐兒眼光好,裁的漂亮,其實都是少爺選的緞子,畫好了樣圖,拿到成衣院里裁的,說是娘娘喜歡這樣的樣式,少爺他……」
憐兒說了好多好多,忘生已經听不清了,只是眼前,幻化出了白玉那一臉溫柔的笑魘。
忘生的心里,更痛苦了,無端的,悶到了極限。
她丟開憐兒的手,將臉埋在毯子里,「我有些倦了,想睡了……」
白玉,忘生不想被你恨,可更不想被你戀,你我那遙若銀河的距離,是我無論如何也跨越不過的。
「娘娘,還是回屋睡吧?」憐兒擔心道。
回答是一陣沉默,忘生閉著眼,有淚珠潤然了睫,她匐在毯中,默默淌了一行淚,默默的睡了……
不知睡到何時,她動了動身軀,手指伸到身旁,「憐兒,我好冷,好冷……」
小手被一雙大手,握住了,握的很緊很緊,忘生酒意未散,倦意仍重,她沒有張開眼去看,只覺得這雙手這麼大,這麼溫暖,被他握住,她便能安心的眠睡了。
夢里,一片桃花,一雙漂亮的眸,湛天琉璃,將唇貼到她的面頰上,喃喃,「誰準你哭了,誰準你為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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