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董，研發部的員工都很苦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很少是有正常下班的時間，他們都是在超負荷的工作。裴董，各位領導，我這個部門經理當得可是戰戰兢兢的，我就是擔心我們的員工里面整出出點什麼事。要是搞出個什麼過勞死之類的，那就慘了！所以啊，裴董，研發部的經費非但不能削減，而且還要增加，起碼兩個百分點。這是最低限度的了！」雷炳立這一出苦情戲還是有很多水分的，起碼他沒有做到老淚橫流。
在何振興和雷炳立兩人的拉鋸戰中，裴如玉已經做出了明顯的讓步。不過雷炳立卻還繼續加戲碼，準備進一步逼迫裴如玉以達到兩人的目的。
雷炳立的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裴如玉身上。唯獨葉思源滿臉嘲弄地笑了起來，唐突的笑聲讓不少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
「葉老，您來說說您的意見！」葉思源的笑聲為裴如玉搭建了一個台階，她很順水推舟地將矛盾焦點推到葉思源身上。
「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可說的，能說的咱們的何總都已經說夠多了。」葉思源懶懶一笑，並不買賬。套一句流行的話語，大家都是千年老妖精了，就不需要彼此玩聊齋了。
「何總的確說得很明白了，不過葉老在業界那麼多年，是當之無愧的元老級人物，我們都希望听一听葉老您的見解。」就算大家都是千年老妖，也有技高一籌的。裴如玉一邊給葉思源戴高帽，一邊不遺余力地鼓動他開口。當然，裴如玉也不過是給葉思源一個開口得罪人的機會。
「既然裴董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倚老賣老說兩句吧！雖然說現在的社會日新月異，技術也同樣快速地更新換代，但是在我們醫藥行業所需要的創新並不像it電子信息行業那樣以火箭的速度前進。作所周知的，十年前的杜仲到了十年之後還是杜仲，並沒有變異成為靈芝。不要說是十年後變不成靈芝，就算是一百年後杜仲它還是杜仲。當然，這些都是我個人的見解，諸位有什麼不同意見的都可以提出來。」葉思源一開口就將雷炳立往死角上逼，根本不打算給坐在對面的這個光頭起死回生的機會。
葉思源停頓了一下，何振興沉吟著要開口反駁卻听到葉思源意猶未盡地繼續發聲，只得抿了抿嘴角，按捺住了。
「還有，剛才雷經理提及到研發部是咱們裴氏的重中之重，而且要求將研發經費再上浮兩個百分點，也就是佔到整個裴氏所有經費的百分之八十。這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高度。雖然以裴董為首的領導班子希望能夠做到這一點，也博一個重視研發的美名，不過，這一點在目前來看，裴氏暫時還是做不到做到的。蛋糕就那麼大，你研發部要求增加研發經費，那麼就勢必削減其它部門的資金。你研發部門的員工辛苦，難道其它部門的員工就是不干活光領工資的嗎？如果說到辛苦，研發部的確是比較辛苦的，腦力勞動嘛，不比體力勞動，是吧？所以我們公司撥出了百分之七十多的經費給了研發部，這也體現了公司高層的重視，對吧？」
葉思源的思路很清晰，口齒清楚，一點都不像是常年混跡賭場的爛賭鬼。不過，見識過葉思源在賭場表現的人就知道這種神清氣爽在葉思源身上來說只不過是一種類似于回光返照的表現。
「當然，公司領導對研發部的重視我們研發部的員工是有目共睹的。不過我對葉老所持的觀點還是不敢苟同的。雖然杜仲不能變成靈芝，但是對于藥物的研究還是不能松懈下來的。特別是在西藥方面，那真的是日新月異，容不得半點疏忽的，作為國內的龍頭企業，我們更不能在這方面放慢腳步。」讓葉思源沒想到的是一直沉默不語的沈瑞揚突然半路殺了出來，並且很直白地反駁了他。
何振銘淡然地笑著，發現沈瑞揚這個中醫院的專家教授還真是有點書呆子氣。本來是研發部門的研發經費問題，在沈瑞揚的插嘴之下立刻變成了中醫藥和西藥之間學術方向的切磋了。葉思源是裴氏中醫藥的代表，是裴氏中藥方面的元老級代表，而沈瑞揚卻是西藥方面的代表，而且還是裴氏高新聘請過來的權威。其實，兩人在以前也曾經出現過這樣的學術踫撞，不過從來都不會再附加上什麼經費方面的問題。
听到沈瑞揚開口，何振興暗地里松了口氣，也安靜下來，打算在的時候給葉思源和沈瑞揚制造機會讓他們就學術方面進行辯論。
「西藥並不是醫藥的全部，中醫在很多國家都佔了一席之地。平心而論，裴氏在西藥研發方面已經下足了本錢，但是效果並不明顯。起碼，在銷售方面，裴氏的中成藥還是佔了很大比例，就以金菟絲鎖精丸來說，單單這一丸就佔了裴氏銷售的三成左右。但是金菟絲鎖精丸在裴氏的研發部分所佔的經費呢，呵呵，不說大家也很清楚，從來都沒有花過裴氏的一分錢研發經費。當然，時代不同了，價值觀也不同了。現在的人們追求的是高效率，更多的是使用西藥，但是這還是不能抹殺中藥的地位。」葉思源對沈瑞揚的迎戰並不退縮，而是翻起了老賬擺起了老功勞。
雖然好漢不提當年勇，不過葉思源的這個‘勇’還是值得顯擺顯擺的。起碼，葉思源一開口，沈瑞揚還是沉默了下來，算是默認了葉思源所提及的事實。
不過沈瑞揚一休戰，雷炳立第一個不答應了。他立刻高舉反攻大旗，朝葉思源猛攻了過去。
「葉老不愧是裴氏的元老啊！我們都知道當年金菟絲鎖精丸是葉老的家傳之寶，是葉老帶進裴氏的，這個功勞我們都是不敢忘記的。只不過時代已經不同了，我們也必須與時俱進，是吧？如果不求發展，死守著以前的那一畝三分田，咱們裴氏怎麼能發展？」雷炳立一開口，話里話外都是對葉思源的一種人身攻擊。
只要涉及到個人利益，總有不同的堂而皇之的大道理來攻擊對手。這是何振銘看到的第二個現象，也誕生了他的第二個著名語錄。而且這個語錄不僅適用于商場，更適用于官場，只要有人的地方，此語錄都不同程度的生效。
「裴氏投入了這麼多的研發經費，怎麼沒有見你雷經理發展出什麼來了？投入與產出不能成正比，這樣的投資就必須進行調整。因此，我個人的意見是削減的研發經費。」本來葉思源還是不打算得罪人的，沒想到雷炳立來了一番咄咄逼人的話語，甚至連他葉思源倚老賣老這一點也無情地戳了出來，這多少讓葉思源有惱羞成怒的感覺。既然如此，葉思源也就不需要考慮是否得罪整個研發部的問題了，直接向雷炳立開炮了。
「葉老的意思是研發部沒有出成績是我雷炳立個人的問題了？」攻擊了別人的雷炳立突然發現他的小心肝尖兒受不了這樣的侮辱，立刻跳起來指著葉思源質問道。
「我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是雷經理你自己說出來的。」葉思源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氣定神閑。雖然有點類似潑婦罵街，不過也彰顯了其千年老妖級別的氣質。
「裴董，我……我這個研發部還真是帶不下去了。裴董，您還是讓我辭了這個位置吧！免得讓我耽誤了裴氏的發展，慚愧啊！」葉思源的話音剛落，雷炳立的臉頓時像豬肝一樣的漲紅起來，光溜溜的腦袋上青筋暴突。坐在一邊看好戲的何振銘很擔心雷炳立會不會來個當場爆血管，就在這個時候，雷炳立突然矛頭一轉，對著裴如玉哭訴了起來。
「雷經理，咱們今天也只是事論事，不用看得這麼嚴重。以發展為大局，有一句說一句，你也不用往心里去！」裴如玉皺眉，稍微安慰了雷炳立一句。
「裴董，何總，我早有這個想法，就是不好意思跟您提起。要是您有合適人選，您就把我給換了吧！再說，研發部門要求增加經費也是討論了很久的事情，要是這一次沒有辦法改善部門福利，恐怕我這個經理也是不好交代的了。」雷炳立的智商不低，但是從說這句話來看，應該情商不高。當眾撒嬌賣萌是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可以做的事情，但是換成一個頂著光禿禿的大腦殼還有滿臉褶子的中年老頭子說出這種話來，只有讓人滿地掃雞皮疙瘩的份了。
「是啊！雷經理可是我們裴氏難得的管理人才，要是你都覺得耽誤了裴氏的發展，還真是沒有什麼其它人選好找了。」安靜了好一會兒的何振興終于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了這麼一番語重心長而又一錘定音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