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紅十字醫院院長有點煩,前兩天何家大少爺包下了整整一層樓的病房,今天又被何家三少在大半夜帶著一大幫保鏢給霸佔了整整一層樓。听到匯報的宋德韌剛想沖上樓對著這幫無法無天的人大發雷霆的,誰知道一個華麗麗轉身,宋德韌又接到匯報說金東省副省長何一秋出現在醫院門口。沒有辦法,宋德韌只得屁顛屁顛地追著何一秋的背影來到了十樓病房。沒想到他這頭剛剛安排醫生教授專門為何筱筱檢查身體,那頭十二樓又出現了匪夷所思的狀況。
十二樓的高級病房里面趁著那些醫護人員一個不注意,裴如玉沖進病房,反手鎖住了房門。她一手拿著一把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的針筒,一手拿著一把手術刀正瘋狂地對著病床上的何振龍一陣亂刺。血濺起來,又落下去。行動不便的何振龍在遭受何振銘昨天晚上的泄憤毆打之後已經剩下半條人命了。沒想到今天上午剛剛歇了口氣又踫上裴如玉瘋狂的刀刺針扎,縱然何振龍風光了大半輩子也無法承受一個瘋狂女人積攢了十幾年的怒火。再加上裴如玉給他帶來的震驚實在太過巨大,何振龍還沒有辦法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裴如玉刺得滿身鮮血。
何振龍失魂落魄,掙扎著下了地想要往門口沖去又被裴如玉刺中了後背。他陣陣哀嚎,卻又根本無法喚起裴如玉的理智。
門內這一頭上演著烽火追殺,何振龍這兩天終于接二連三地接受了這麼多年來橫行霸道的報應,被整得遍體鱗傷。
門外何一秋滿臉怒火地看著他的手下正用力地拍打著房門,大聲地叫嚷著。何振銘無力地倚在牆上,他腦袋一陣發痛,已經分不清楚這里面的關系到底有多復雜。他耗盡力氣在疼愛呵護的妹妹竟然是他最大仇人的女兒,這樣的事實讓何振銘實在無法接受。
宋德韌以救火英雄該有的身姿出現在何振龍病房前,卻被病房內的血腥場面給嚇倒了。病房里面裴如玉大聲地嚷嚷著,嘴里念叨著被何振龍欺凌的往事。站在門外的何一秋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咳嗽一聲,示意身邊的守衛撞門而進。
何一秋的守衛破門而入的時候何振龍已經被刺得渾身是血了。眾人按住裴如玉阻止了她的瘋狂行徑,何一秋上前給裴如玉猛地甩了一個耳光過去。「你……你竟然打我?何一秋,你個王八蛋,你竟然敢打我!」被甩了一個大耳光的裴如玉暈頭轉向地往牆上倒了過去,勉強站穩腳步的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臉,抬起滿是血污的臉龐,顫抖著手指表達自己的震驚。
「你這個賤貨,你根本就不配叫我的名字!」何一秋心里的火氣有多大,他的下手就有多重。六十歲左右的男人突然發現這樣的倫亂關系,就算他怎麼不在乎這個女人也好,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飽受打擊的何一秋怎麼也不可能原諒裴如玉這樣的老婆。一個轉身,他再次朝倒在牆角顫抖不已的何振龍伸出長腳狠狠地踹了過去。
「爸,不要……爸,不要打了,會死人的……」何振龍的聲音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張揚跋扈。從昨天凌晨他的保鏢被何振銘的手下替換之後,何振龍就已經知道他大勢已去了。
讓何振龍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再次遭受了裴如玉的重創,並且還是連續幾天之內,這讓他開始質疑他的安保力量。不過何振龍的顧慮來得有些晚了,等他反省過來,何振銘已經不打算給他任何機會了。從裴如玉的下手來看,這個女人早已經有了將他置于死地的心了。只不過一直沒有給裴如玉這樣的情感發泄出口而已。
「何振龍,你個逆子!你個該死的逆子!你竟然連自己的繼母都……」何一秋厲聲怒罵,卻無法當著醫護人員的面自曝家丑。
「爸,我錯了,我錯了!爸,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被一腳踹倒在地的何振龍低聲哀求著,又被一腳踹了過去。
裴如玉被聞聲趕來的保安人員控制住了手腳,帶到了另外一個病房。何振銘默默地看著滿身血污的母親從身邊經過,雙腳卻像是被釘死在地板上似的動都動不了了。
「振銘?振銘,救我,救我!振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不管!」雙手被束縛住的裴如玉朝倚在牆角的何振銘掙扎著過去,卻被他一臉的冷漠擋住了。滿臉血污的裴如玉嘴里喃喃地念叨著,可是聲音卻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已經低到差不多听不到的份了。
何振銘的目光落在裴如玉血紅的手掌上,意外地發現了她虎口上有一道傷疤正在往外滴血,傷口看上去有些猙獰。何振銘心里一滯,剛想上前叫住她卻遠遠見到電梯口那邊走來何振興高大的身影。一見到那個令人憎恨的身影,何振銘眼里忍不住閃過一抹厭惡,一下子收住了朝裴如玉背影伸出的手掌。
「裴董事長,你怎麼……」何振興站在走廊的另一邊,遠遠地看著滿身血污的裴如玉,淡漠地打了聲招呼,連抬腳上前的意思都沒有。
「振興……你來了?」裴如玉面露戚戚之色,朝何振興伸了伸手卻又心虛地縮了回來。
「裴董事長,我爸在哪?」何振興下意識地朝身後退了一步,發現身後已經是牆壁之後才停住了腳步。他往臉上陰晴不定的何振銘望了望,刻意地提醒裴如玉他和她之間的母子關系。
何振銘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正在自己面前演戲的裴何兩人,冷冷一哼,轉身朝何振龍病房後面的樓梯口走了過去。他緊緊地握住雙手,卻怎麼也握不住一脈親情。二十幾年來的情感大廈轟然坍塌,何振銘鋼鐵打造的心髒也瞬間變成了一片玻璃碎片。
沿著樓梯慢慢地往下走,何振銘的腳步在十樓的安全門口停留了一下腳步。猶豫了好一會兒,站在樓梯間的何振銘還是沒有勇氣去推開那一道厚重的鐵門。當裴如玉將積壓了十幾二十年的秘密一吐為快的時候,她在無形當中已經剝奪了何振銘對何筱筱的關愛之情。何振銘無法說服自己去親近一個殺了他最親愛女人的殺人凶手的女兒,即使那是他疼愛了十幾年的妹妹。
腳步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何振銘一步一步地往樓下挪去。就在他勉強走到六樓的時候,何振銘突然感覺到手腳冰冷,整個人連呼吸都有些撐不下去了。
「還不出來?」一手扶著樓梯,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何振銘低聲怒喝了一句。
「三少,我……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听到這一聲斷喝,躲在樓梯拐彎處的于琪琳只得閃身出來,走到何振銘的面前,訕訕地嘟囔了一句。
「哼!過來!」何振銘咬牙,用全身的力氣對著于琪琳再次低吼了一句。
「哦?好的,三少!」于琪琳的奴性來得那麼的突然,連她自己都有些始料不及。盡管她並沒有出現在病房里面,但是這里上演的一切並沒有逃過她的耳目。對何振銘的點頭稱是不一定是何振銘的威嚴造成的,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憐惜。
「轉過去,背我!」何振銘一臉慵懶的看著于琪琳,涼薄的嘴唇里冒出兩個冰冷的詞語。說著話的那一瞬間,何振銘已經將雙手搭在于琪琳的肩膀上了。
「你……你怎麼了?」被何振銘的一雙爪子嚇了一跳的于琪琳本想一手拂開趴在她身後的男人,可是一接觸到他冰冷的雙手,于琪琳整顆心都往下沉了沉。
「沒怎麼,就是想要吃一下你的豆腐。怎麼,睡都一起睡過了,連豆腐都不肯我吃了?」于琪琳月兌口而出的關切讓何振銘心里一顫。他微微眯起雙眼,雙手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面前女人的肩膀,將發軟的身體掛靠在她的身上。
「何振銘,你個王八蛋,就死剩下一張鐵嘴了!」于琪琳的腰身一沉,發現這麼並不是跟她開玩笑的,只好咬咬牙,硬著頭皮將身後的男人給扛了起來。
「地下車庫,能走下去嗎?」何振銘心里一松,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于琪琳的後背上,低聲問了一句。
「走下去?何振銘,你不會這麼坑爹吧?你個一米八幾的男人讓我怎麼背你下去啊?」于琪琳剛剛艱難起步的腳步一滯,差點沒把後背上的男人給甩下去了。
「嗯,不要讓人看到,不許坐電梯。」何振銘感覺到腦袋越來越沉,身體也越來越軟,最後吩咐了一句之後,他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
「可是……可是,何振銘,你不要睡啊!我背你找醫生去,你千萬不要睡著啊!」于琪琳發現身後的男人有向下滑動的跡象,不得不伸手反手抱住了他的上半身,就這樣半拖半背著地往安全門走了過去。
「你敢!帶我回……回金品……金品一號!」何振銘在陷入迷糊之前對于琪琳冷冷地威脅了一句,隨後腦袋一歪,整個人徹底倒了下去。
「喂,喂,何振銘,你不要嚇我啊!何振銘,快醒醒,快醒醒啊!」何振銘身體一滑,于琪琳一個抱不住,兩人都歪倒在樓梯的台階上。于琪琳慌亂地拍打著身邊男人的臉龐,發現他渾身冰冷,連意識都似乎在慢慢地冰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