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的傷,並不算太嚴重,中的毒倒是有些麻煩。中毒期間,不僅沒有處理,還一直處于高強度活動中,特別是最後,沒有了神力的壓制,毒素蔓延到了腑髒,需要慢慢清理。幸好毒素並不猛烈,否則就真是大麻煩了。
飛舟在每天夜里停下,兩天後,在離郡城不遠的地方,林炎與木婉清走在官道上,準備搭乘一個商隊的車,結果被人拒絕了,只好徒步進城了。路上經常有返城的冒險者,都是低級神位者,有坐騎的很少,不管在什麼地方,喜歡扎堆的人總是有的,為了不那麼顯眼,林炎也成了扎堆的一員,一路听著人家海侃,走路倒也輕松。
神界的郡城,林炎還是第一次看到,高達百丈的城牆,著實讓林炎感到震撼,木婉清倒不是頭一次見,懸孤城的城牆,也有九十丈高。
終于到了護城河前,城樓下兩個雄渾的朱砂大字‘南陽’,映入眼簾。護城河有里許寬,一條與官道等寬大橋,接通兩岸。橋兩頭以及中央,各有四個軍士,分站兩邊,如同雕像。
從護城河到城門,仍然有百米距離,城門下,十數名軍士分列兩邊,似乎只是站崗,並不盤查過往的人員。不過,倒是有人在盤查,那是一隊穿著同樣制服的護衛,看樣子是屬于某個家族的,正對著所有進城的人盤問著。
「那是什麼人,居然能在城門前這麼搞?」一個冒險者,向身邊的人問道。
「說話注意點,這些人是南陽三大家的王家,看清楚他們的衣服,穿這種衣服的,都是王家的護衛,我們這些小人物,是惹不起的。」一個年長的冒險者解釋道。
「不知道他們在干什麼?」
「听說,他們的一個天才少爺,在野外被人刺殺,最近他們一直在搜索一架小型飛舟,和兩男一女三個冒險者。」
林炎一路隨著眾人前行,一邊豎起耳朵听听消息,眼里還看著前方王家人的動作。王家人並沒有很過分,好像只是詢問一下。
很快,林炎也迎來了王家護衛的詢問。「你跟那些人一起的?」
林炎拉著木婉清道︰「就我們兩個了。」
那人︰「就你們倆?」
林炎︰「遇到一群荒豬,人都走散了,我們倆不敢獨自在外,就先回來了。」
那人盯著林炎看看,然後點點頭,擺了擺手,林炎就這麼過關了。
散修們都各自分開,去自己要去的地方。林炎第一次來這里,林炎叫過一輛獸車,直接讓拉去最近的旅店。
風影的傷勢已好,只是體內余毒未清,每天還得吃藥。金剛又回復了戒指里的生活,每天就是吃睡。
南陽城,臨近南魔窟,東西、南北各有三千里,其中有八塊禁區,佔據整個南陽城的六成面積,四個軍事區,囤聚數百萬精兵。由于有二筒魔窟的存在,府戰中,幾乎沒有人來挑戰二筒府,周邊沒有哪個府,能有可以匹敵二筒府的精兵。當然二筒府也懶得挑戰別人,只要魔窟在手,那資源遠比任何府都要豐富。
經過十來天的修養,風影基本痊愈了,林炎要把他送出去。南陽王家對風影的追查,還沒有一點放松的跡象,考慮諸多辦法,最好的,莫過于走傳送陣。小小神士散修使用傳送陣,這是很引人注意的,不過,城里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打劫,這一點還是很安全的。只不過,從陣里出來後,不免被人盯上,到時候,就看應變的能力了,甩不掉這些眼楮,那最好就不要出城了。但如果要走野外,那不僅有王家人的盤查,更有半路的打劫,各種不能預料的情況,總沒有走傳送陣來的保險。
傳送陣對任何一個城市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它們基本上都在城中心,而且絕對有有重兵把守。南陽城的傳送陣也不例外,在城中心,離城主府不遠。林炎住的地方,離城門就十幾里,距離傳送陣足有一千五百里,城里又不允許飛舟通行,要是乘坐獸車,那一天都未必能到的了。不過,這里還有另外一種,更加便捷的交通工具——地鐵,它比普通的飛舟還要快速,林炎住所不遠處就有一個地下站台,一個時辰不到,林炎、木婉清兩人,就站在了南陽城中心廣場上。
中心廣場簡直就是巨大,廣場上人很多,林炎先掃視一圈,看到了邊的邊界,那也是距離自己有數里之遙,那是一棟雄偉的建築,上書三個大字——城主府。另一端,則似乎沒有邊界一樣,除了數里外的一圈人物雕像,就是稀疏的人影。
傳送陣在另一頭,這是早就問清楚了的。廣場上是沒有獸車的,因為不允許有,所以林炎與木婉清只好走路穿過廣場,去另一端的傳送陣。
廣場上的人,基本上都扎在一些人堆里,所以廣場還是顯得很空曠的。經過幾個人堆,都是招收隊員,或者發放任務的,木婉清在外面看看,就覺得沒什麼好玩的。
木婉清︰「哎!都是招人的,做任務的,連賣東西的都沒有,一點都不好玩。」
林炎︰「他們不在這邊而已,肯定有的。雕像那里有好多人,那里或許好玩些,要不我們也過去看看?」
木婉清︰「嗯!他們好像在看雕像,我們也去看看。」
木婉清快步奔去,林炎在身後緊緊的跟著。
相對于神界的建築來說,這些雕像不大,或者說很小。它們每個相距約有百米。或許是觀看的人很多,還有一個老管理者,不過只是維持下觀看中間雕像的秩序。所以,其他雕像那總有人隨意的圍著,可中間雕像五十米內,總是只有那麼幾個人。林炎問管理者要了個號牌,然後開始觀看雕像。
雕像有十三尊,分列兩旁的十二尊,與真人大小差不多,基座上有銘文,刻著對這些人的介紹。粗粗一看,他們居然全部都是進過神魔戰場的南陽城主。他們個個形態各異,有的穩重、有的狂放、有的慵懶、有的不羈。他們或沉思、或怒視、或欣喜、或意氣風發。雕刻這些雕像的,肯定都是大師,雕像非常傳神,簡直如同真人。
過了不久,林炎的號牌被叫,林炎與木婉清連忙過來參觀這最後一位。
最後的這個雕刻最大,高近丈許,坐南朝北,整個雕像渾然天成,沒有一絲雕琢的痕跡,似乎是熔岩澆鑄的一般。林炎轉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介紹。十二個城主分列兩邊,中間的肯定更加顯赫,可卻不見任何介紹,這就有些怪了,林炎再仔細觀看起來。
雕刻是個略顯威嚴的中年人,雙手微微展開在身體兩側,十指卻張的很用力。頭微微昂起,從正面看去,似乎就在看著你。他的眼神專注,神色平靜,但卻透著濃濃的自信,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看著看著,雕像忽然被一股神奇的氣息包裹,似乎慢慢活了過來。
雕像那人,十指大張,手臂慢慢向身前抬起。雕像身上有東西活動起來了,它們沿著玄奧的軌跡,開始慢慢的運轉。
此時的林炎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意識已經月兌離了現實,站立在雕像面前,一動不動,恍如他已經變成了雕像了。
「淼,淼」看到林炎沒有跟上來,而是呆站在雕像面前,木婉清喊道。
管理者老頭忽然阻止了木婉清︰「不要打擾他,他沒事的,應該是有所領悟。」
一听說林炎在領悟什麼,木婉清自然沒有再喊,而是來到林炎身邊。
管理者轉身對後面排隊的說︰「南陽王雕像參觀暫停,所有人,退到百米之外。」
絕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當管理者這麼一說,有人明白了。
「那個年輕人觀看雕像領悟了。」
「誰領悟了,誰?」
「什麼領悟呀?這麼回事?」
「什麼?真有這麼回事?一直听說,觀看南陽王的雕像,有可能對火行之力有所領悟,還以為只是訛傳呢,不想今天能親眼見到。」
所有人都退到了百米之外,木婉清也不能例外。年老的管理者,目不轉楮的看著呆立的林炎,忽然,林炎動了。
手臂輕輕朝外展開一些,手指張開,手掌向前,整個姿勢,與雕像一模一樣。然後整個手慢慢移向身前,慢慢抬起。
「快看他動了,動了。」
「跟南陽王的姿勢一樣,誰知道南陽王這個姿勢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听說是南陽王的神術,地獄烈焰的動作。」
「錯了,不是地獄烈焰,是火焰囚籠的動作。」
「錯了,南陽王這個動作,既是地獄烈焰,也可以是火焰囚籠。」
「這小子運氣真是好,居然真能從這里得到領悟。」
「是啊!我都看過好幾次呢,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周圍盡是一片羨慕、嫉妒、恨,不過沒人敢打擾林炎的領悟,管理者老頭,可是代表南陽城的,而且本身就是實實在在的神宗,此時氣勢外放,沒誰那麼沒有眼力勁。
林炎的動作很慢,身上神力鼓蕩,似乎是在施展什麼功法。按照眼中所見,林炎慢慢明悟了一些東西。
雕像的動作做完了一遍,林炎也跟著做完了一遍,林炎看見了地上岩石變紅,暗紅的地火噴射。然而一切還沒有結束,雕像又動了,動作與剛才幾乎一致,可流動的東西,變的快了,爾後,又有了新的軌跡加入了其中。
時間慢慢過去,林炎一次次的完成展臂、翻掌、抬手。
木婉清雖然听過關于領悟的情形,可畢竟沒有親眼見識過。林炎此刻,就跟著了魔一樣,讓木婉清即欣喜,又莫名的擔心。
老頭一切都看在眼里,在某一刻說道︰「不用擔心,領悟是沒有什麼危險的。這已經第四次了,差不多該要醒了。」
很簡單的動作,雖然只是四次,可已經過了兩刻鐘的時間。枯燥的觀看,有幾個人離開了,但是又有更多的人圍過來了。南陽王雕像的頓悟,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了,大家都想看看,這個幸運兒,到底得到怎樣的好處了。原本不把傳說當回事的,這次也準備,無論如何,也要來踫踫運氣。
第四次過後,林炎仍然沒有停下,只是鼓蕩的神力,已經很弱。
又過了一會,林炎再次雙臂緩緩展開,開始了第五輪的動作。
「哇!第五次了。」周圍觀看的人,小聲的驚呼。
圍觀的人已經有好幾千了,一些關于南陽王雕像領悟的消息,也被挖掘了出來。
南陽王雕像是數千萬年前留下的,這麼多年來,從雕像領悟神術的,甚至火行奧義的,還是有很多記錄的。其中神士這一級別的人,最好的記錄,是完成了兩次完整的動作,在第三次完成一半的時候,消耗過度,暈過去了。
這種領悟,所消耗的,包括神力、體力、精神力,甚至還與意志力、領悟能力,等等很多因素相關。從雕像獲得領悟的,不乏神將以上的人,其中最差的,是一位神宗,只完成了一次動作,就因為領悟跟不上節奏,自動月兌離了領悟狀態。
「堅持住了。」
「就差一點點了。」
看著林炎身上神力波動越來越微弱,周圍觀看的人開始打氣。羨慕,現在已經不是圍觀者的主基調了,林炎已經創造了一個記錄,或者說是奇跡,他們全都是這個奇跡的見證人。
終于,在第五次動作,在林炎神力耗盡前完成。然而,一切還沒有結束,原本神力已經耗盡的林炎,頃刻間,神力再次鼓蕩,絲毫不下于一開始的時候。
「哇!這是怎麼回事?」
「他神力不是消耗完了嗎?怎麼又忽然充滿了?」
「天鎖修士,應該是天鎖修士。今天真沒白來,居然要見證一場奇跡。」
「天鎖修士的神力是足夠了,就怕他的體力跟精神力支持不住。」
「我覺得這小子有希望,傳說之前獲得領悟最多的天才,也是一個神士,他能做完六套動作,我覺得,他能破紀錄。」
人群里,有不少人退了出去,開始各種傳信。其中有兩個人,匆匆的離去,若是木婉清看見了,必然認得出,他們赫然是懸孤城秦家的秦夜色。
天鎖修士的消息一傳出,立刻招來更多的人,加入到了圍觀當中。
時間,對林炎來說,已經沒有了概念。地火從一開始散亂的騰空,到集中有目的的沖擊,到最後的凝聚不動,伺機出擊。地火的顏色,從暗紅到亮紅,然後是橘紅、黃色、明黃、金黃、金白、亮白,最後是白藍。九次相同的動作,不同的神力流動,地火出現了九種不同的顏色。
林炎看著雕像,第十次,開始動了,不過,神力的流動,與第一次相同,林炎雖有疑惑,但仍然跟著做。一切與第一次都一樣,唯獨火焰的顏色,不再是紅色,而是淡淡的紫色,但是林炎卻似乎感受到了,那紫色火焰,有讓人心悸的溫度。
雕像沒有在動了,但卻似乎是看著林炎。林炎看向雕像,他的眼如黑洞,一股晦澀難明的信息,忽然出現在林炎腦海里。下一刻,林炎回到了現實。
「咚!」一聲,林炎直接癱倒在地。林炎想動,卻連手指頭都動不了。
「淼,你怎麼了?」看林炎摔倒,木婉清連忙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