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日落西沉,天色已經接近了黃昏,林中百鳥也已經陸續歸巢。
周啟陽坐在村長家的客廳里,透過開著的客廳門,望著村南的一片山林。那被風吹動的猶如海浪一般的樹濤,讓他有些心神不寧。從村長的口中,他沒有得到一絲想要的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客廳里已經掌起了燈,昏黃的燈光讓人的心里有些驚慌。似乎人對于黑暗有著天生的恐懼,即使是他,經歷了如此多的靈異事件,也難免會感到恐懼。
漆黑的門外狂風呼嘯,連一絲的光亮都沒有,天地間被烏雲所籠罩,似乎隨時都會下一場大雨。屋內的燈,被風吹得搖晃不止,拉動的影子左右晃動。
一旁的椅子上,柳如煙雙腳踩著椅子的邊緣抱著膝蓋看著他,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周啟陽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輕聲道,「如煙,我餓了。」
柳如煙愣了一下,見他看向自己,臉色猝的紅了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點了點頭後,柳如煙低聲道,「你等一下,我給你去拿吃的,張大叔說讓你先吃,他還有事情要做,所以還沒有回來。」
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周啟陽眉頭皺了起來,老怪物這麼晚還沒有回來,讓他的心里隱隱有著一絲不好的預感。
就在柳如煙用一個托盤把飯菜端出來的時候,外面漆黑的夜里,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號角。陰森而淒厲的聲音,驚得柳如煙手里的托盤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飯菜混合著瓷碗的殘片,濺的到處都是。
緊接著聲音過後,是一股淡淡的煞氣,煞氣中似乎還隱藏著一絲陰森的法力。
周啟陽噌的站了起來,抓起一旁的裹著法器的挎包,頭也不回的跑進了黑暗中,柳如煙見狀急忙跟在了後面。
不知何時,殘月從烏雲中跳了出來,散發出朦朧的光芒,照亮漆黑的夜色。
村南的樹林中,周啟陽皺著眉頭看著緊跟在自己身後的一個黑影說道,「如煙,你不要跟來,我怕這次的事情不簡單。」那黑影沒有說話,而是更加快速的向他接近了過來,周啟陽心里一驚,陰陽眼瞬間打開。
借著朦朧的月光,只見那黑影身上鬼氣森森,他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這哪里柳如煙,分明是一個偽裝成人的惡鬼。枯瘦的臉頰,七竅流血,此時陰陽眼中,那鬼臉的嘴角正扯出一個詭異的角度,陰笑的看著他。
周啟陽脊背一陣發涼,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慌里慌張的抽出挎包里的桃木劍,腳踩罡步,背靠著一棵碗口粗的小樹,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之色。
這個惡鬼的身上鬼氣繚繞,鬼氣明顯要比以往見過的惡鬼身上濃上許多,看樣子是一個冤死鬼,要不不會有如此大的鬼氣。
冤死鬼,死時含著一口怨氣,久而久之便會化為厲鬼。
見周啟陽止住了腳步,手拿桃木劍緊張的看著自己,那惡鬼嘎嘎一笑,就那麼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周啟陽心中一驚有了退縮之意,可是一想到那淒厲的哭嚎聲和夾雜著一絲陰森法力的煞氣時,他的臉色又凝重了起來。
他很怕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就是傳說中的劊子手冤魂會跑出來。
現在沒空搭理這個惡鬼,他想盡快的趕到聲音傳來的地方,從而一探究竟。緊了緊手里的桃木劍,周啟陽轉身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漆黑的樹立林,憑借著陰陽眼能看到的微弱光亮,辨別著方向。
走了進步之後,周啟陽只覺撞到了牆上,任憑他如何的努力都走不過去,可是眼前還能看到不遠處的樹影。即使他用桃木劍試探的戳上幾下也不為所動。周啟陽的心里一突,心里隱隱升起了一絲恐懼。
「鬼打牆!」
周啟陽喃喃自語的說道,突然間,他只覺身後有著一雙眼楮緊緊的盯著自己,似乎隨時都會撲過來,他猛地一回頭,漆黑的樹林中,空蕩蕩一片。風吹過,樹葉颯颯作響,搖晃的樹葉產生的颯颯聲好像百鬼陰笑一般。
突然他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只覺後腦一陣發涼,拿著桃木劍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他的陰陽眼中,一個白色的身影緩緩的從一棵碗口粗的樹後探了出來,如果是鬼影的話,他絕對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那是,一個紙糊的人,鵝蛋型的腦袋光禿禿的,煞白的臉蛋上兩個雞蛋大小的暗紅色腮紅,看起來陰森而猙獰。
周啟陽從懷中掏出一張火符,緊張的看著那在人去世的時候才會燒的紙糊人。那紙人看著他,突然一笑,驚得周啟陽頭發豎起,手中的火符瞬間擲了出去。
「天地無極,道法陰陽,律令九章,乾坤借法,火神誅邪,滅。」火符幻化為一團火飛向那個紙人,噗的一聲,紙人被火符點燃,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火中那紙人仍然緊緊的盯著周啟陽,嘴角掛著一絲猙獰的笑容。
看著那死物的臉上掛著的微笑,不知為什麼周啟陽的心里總是一陣陣的發毛。
紙人燃起的火苗,讓他身後的鬼打牆也猝然消失不見,周啟陽見狀,趕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他寧願和劊子手的冤魂拼個你死我活,也不願看到紙糊人那讓人感到悚然的煞白獰笑。
匆忙間,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後,周啟陽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他依稀記得自己已經跑出了村子上百米之遠,如果沒猜錯的話,那聲音發出的地方,應該就在自己的前方。
奔跑間踩的枯枝爛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周啟陽皺了皺眉頭,他每跑出一步,都會听到重疊在一起的腳步聲,雖然很微弱,但是絕對是兩個聲音。
他沒有回頭,他怕自己回過頭的瞬間,便看到一個紙人趴在自己的身後,獰笑的看著自己。
緩緩的走了兩步之後,周啟陽猛地加快了腳步,那交疊在一起的腳步聲,果然變成了兩個。他猝然止住腳步,掏出一張靈符擲向了身後。
火符帶著一絲光亮,照亮身後的空蕩蕩的樹林,微弱的火光中,只有碗口粗的樹干在火光中變換著形狀。除此之外,在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啪嗒一聲水滴落在實物上的聲音傳來,周啟陽模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只覺得入手有些黏糊糊的。又有些溫熱,抬起頭,借著還未消失的火光,他看到,頭頂的樹上的一個人頭死死的盯著自己。那渙散的眼孔中似乎還倒映著他的身影,那鮮血正一滴一滴的從人頭的脖子處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