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嫣兒坐在馬背上,用濡濕的絲絹清理沾染血跡的雙手,龍宸錫從旁說道︰「你不必如此。」
「你二哥幾次三番救我,為我續命,我自然也該為他的士兵做點什麼,投桃報李而已,我沒那麼偉大。」嫣兒淡淡一笑,道出心聲。
宸錫也笑了,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那麼通透爽朗的女子,好奇心更重了幾分,不禁問道︰「你今年多大?」嫣兒有著少女般的容顏,但為人處事,卻似乎十分練達。
「我不知道……」嫣兒眸光一暗。
「對不起,問女人的年齡是很不禮貌的事情。」
「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嫣兒認真答道,「我早說過,我失憶了。」
「失憶,肯定很難受吧?什麼都想不起來……」宸錫關切地說。
「那你來告訴我,我現在身在何地,好不好?」嫣兒在行軍途中,從士兵的只言片語里得知他們是龍吟國的軍隊,要去征伐鳳鳴國,而龍宸銘和龍宸錫都是國王的兒子,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叫做風華大陸,這塊大陸上有四個國家——我龍吟國處于東北,靠近無邊海,由我們龍族統領,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實力次之的是位于西南的錦狐國,你應該就是來自錦狐國的狐族;我們此番要去征討的,是鳳鳴國,位于西北,由鳳凰族統領;東南部的浮生國已經成了我龍吟國的附屬國,那是人族的國家。」宸錫條分縷析地介紹道。
「我們為什麼要去攻打鳳鳴國呢?」胡嫣兒追問道。
「因為……」龍宸錫皺著眉頭,有點為難。
「國家機密?」嫣兒有點懂了,「那你別說了。」
宸錫點點頭,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和我多說說錦狐國的事情,這總可以吧?」嫣兒渴望知曉自己的來歷,她記得自己能施展的法術,也懂得如何行醫用藥,卻將自己的身世過往忘了個一干二淨,真是詭異!她這麼一個大活人,還有著令不可一世的龍宸銘都不敢蔑視的法力,總不可能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吧!
「我沒去過錦狐國,大哥去過。」宸錫老實作答。
「你們一共兄弟幾個?」
「三個,沒有姊妹。」宸錫繼續剛才的話題,「大哥那次去錦狐國,是兩年前的事情。他去參加狐族長公主的選夫大典,可是沒有選上,回來的時候,那叫一個灰頭土臉、無顏見人!」
眼看著宸錫笑得如此幸災樂禍,嫣兒不難推測出,宸錫明顯和二哥宸銘更加親近。她也笑著問道︰「堂堂龍吟國的大皇子,怎麼會選不上呢?這錦狐國長公主是什麼眼光啊!」
「你不曉得這狐族的規矩,女尊男卑。長公主是未來錦狐國女王的繼承人,可以擁有四個夫君。」眼見著嫣兒露出驚詫的表情,宸錫揮了揮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繼續听他說故事,「長公主的正夫必須是直系血親,也就是說,她必須嫁給她的親生弟弟!」
「這不是亂-倫嗎?」嫣兒的美目瞪得老大。
「狐族彪炳血統純正,一直有這項傳統。」宸錫露出了一抹壞笑,「那錦狐國的長公主,據說是位不世出的美女,可惜我無緣得見。狐族的幻術和媚功,無論男女,都是從小就開始修煉的,凡是血統高貴的狐族,都是像你這樣的絕代佳人。我沒怎麼和狐族打過交道,這幾年,我們和錦狐國很少來往,也沒有交兵,所以面對你的幻術,我有點力不從心。」
宸錫沒有放過為自己辯解一下的機會,但很快又言歸正傳,「我那大哥,慕名而去,競爭長公主的側夫。文試和武試過後,他原本進入了四強,沒想到,最終長公主卻欽點了另外三位,沒有要他,把他給氣的,回國之後足足病了兩個月!」
「以你和你二哥的樣貌,你大哥也該不差……」嫣兒蹙起了娥眉。
「喂!你會不會聊天?什麼叫‘也該不差’!我們血統高貴的龍族男兒,個個都是玉樹臨風好不好?」宸錫斜睨著她,有點不滿。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嫣兒打趣道。
「不過我听說,長公主選的那三位側夫確實在本領、相貌上勝過大哥,最出色的一位是鳳鳴國的三皇子鳳羽空,那可是個傾倒整個鳳鳴國的美男子,一位是人族游俠林重,是位可以與二哥一戰的高手,還有一位是錦狐國的醫仙傳人胡載源,是位道骨仙風的人物。」
「那你們兄弟三人,誰比較有本事啊?」嫣兒嬉笑著問道。
宸錫白了她一眼,正色說道︰「如果我二哥是天上的飛龍,那大哥就是泥里的地龍!」
嫣兒掩住了嘴,才讓自己沒有大笑出聲︰「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大哥?那你又是什麼龍?」
「我嘛!我就是無邊海里的游龍,逍遙自在!」宸錫面露得色。
嫣兒沒有戳穿他,就憑他在她幻術下的低劣表現,也就勉強是只愛流口水的饕餮吧!
「可是,我父王最喜歡大哥,那個溜須拍馬的家伙!」宸錫嘆了口氣,「任憑二哥如何表現,父王都不滿意,二哥這樣東征西戰,倒不如那個一直龜縮在宮里的家伙得寵!」
「宸錫!」一聲怒喝,龍宸銘居然已經飛掠到了近前,他眯起鳳眸,不滿地望著弟弟。
宸錫也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言多有失,連忙低下了頭。
在將士面前,龍宸銘為了給弟弟立威,沒有公然責備他,他只是深看了胡嫣兒一眼,眼中帶著嚴厲的警告,嫣兒毫不怯懦地與他對視。片刻之後,兄弟倆就一前一後走了。
這晚,嫣兒繼續與龍宸銘共處一室,兩個人完全沒有話講。他坐在榻邊喝酒、看兵書,她盤腿坐在榻內調息。熄了燈,各睡各的,互不理睬。宸銘仍舊小心翼翼地設好陣法禁制,想到他這樣的大陸絕頂高手,居然對她一個小女子如此忌憚,嫣兒心下有點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