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到)
龍宸銘隨小栗出了大帳,他將兩根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這時,一只身長三米的巨型鷂鷹在空中俯沖而下,落在了小栗的面前。
「鷹兄,還不快現出人形?」小栗模了模鷂鷹剛硬的羽毛,露出喜色。
威武的鷂鷹毫無反應,宸銘說道,「鷹兄還沒有覺醒呢!鷂鷹,麻煩你引領小栗去一下游龍谷,這翼馬的飛行速度遠不及你,所以你要飛得慢點,等一等她。」
小栗很不服氣︰「它能飛多快?」
「你飛半日,它只需要飛一個時辰。」宸銘答道。
小栗嘟起了嘴巴,隨即露出狡黠的一笑,「鷹兄,反正我也追不上你,不如你馱我去吧!」
鷂鷹拍拍翅膀,並未反對,它對這活潑可愛的小翼馬印象不錯。
小栗一下子翻上鷂鷹的脊背,摟住它的脖頸,扭頭說道︰「姐夫,有什麼話要帶給姐姐嗎?」
宸銘將兩卷細巧的絲帛綁上了鷂鷹的足踝,囑咐道︰「鷂鷹,帶給母妃和嫣兒。」
鷂鷹振翅飛起,扶搖直上,小栗發出了一聲過癮的尖叫,消失在天際。
玄素此時也從營帳中出來,小栗那小冤家終于走了,令玄素松了口氣。她上前拉住宸銘的胳膊︰「師兄,藥還沒有上完,我們進去吧……」
宸銘卻拂掉了她的手,「不必了,已經不妨事。我剛才運了功,上過藥的傷口都已經愈合好了。」他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狀態。
玄素滿臉失落,這時,龍宸錫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火燒眉毛了?」宸銘問道。
「二哥,錦狐國向南境發兵,二皇子胡清遠已經拿下了龍門城,父王和大哥正在死守龍驤城!」宸錫急促說道,「父王下令,讓我們撤兵援救!」
宸銘眼神一暗,怎麼來得這麼快?他這就要和嫣兒的夫婿過招了嗎?!「給父王傳書,說我們會日夜行軍,趕赴龍驤城,請他們務必守住。」龍門是座衛星小城,很難把守,龍驤城才真正是龍吟國的門戶,若是失守,後面的仗可就不好打了,「宸錫、玄素,傳令下去,全軍立刻開拔,放棄鳳儀、風臨,退守龍踞城。」宸銘沖進大營,披上鎧甲……
人在行軍途,魂在游龍谷。
那只鷂鷹,每天清晨都會飛離龍吟國大軍,入夜返回。看它飛行的方向,龍宸錫就知道,它的目的地是游龍谷。鷂鷹的速度極快,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千里之外的游龍谷。
行軍途中,除了發幾個不得不發的號施令,宸銘大多數時候都在神游天外。
抵達龍踞城後,兄弟倆就分開了,宸錫和玄青留守龍踞城,防止鳳鳴國進犯,而宸銘帶著玄素前往龍驤城馳援。臨別時,宸錫傳音說道︰「二哥,你和素姐不會發生點什麼吧?」
「絕對不會。」宸銘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那你為什麼不帶玄青去呢?」宸錫露出了一抹壞笑。
宸銘摑了下他的後腦勺,在他眼中,宸錫永遠是那個口無遮攔的淘氣弟弟。
日夜兼程十五個日夜,才能抵達龍驤城,龍宸銘和麾下的四千余人都十分疲憊,但每日,他還是堅持鷂鷹傳書,渴盼著游龍谷的人兒能給他回音,可他的信箋,全都石沉大海。
胡嫣兒早就可以下床走動,她每日除了將養身體,就是運功調息,嘲風在她身上留下的傷痕漸漸彌合,但在她心里留下的傷痕,卻不知道何時才能痊愈。
游龍谷確實是個適合隱居的世外桃源,谷底的小築和深潭相依相偎,寧靜悠然,沿著密道離開谷底,谷中的風景也十分旖旎,茂林修竹,山花爛漫,比起臭氣燻天的尋香沼澤、死氣沉沉的幽靈地宮,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原本,人魚澗也是個風景極好的地方,可現在,那里已經成了陳尸場,想到那日嘲風對人魚的屠戮,嫣兒仍舊心有余悸。
閑來無事,嫣兒就和小栗在谷中散步,順便去谷頂崖壁旁的巢穴等候鷂鷹。到了這樣一個令人心如止水的地方,小栗也變得安靜了幾分。姐姐的憔悴模樣,令她心疼,所以,她不忍心再把玄素為姐夫上藥的事情告訴姐姐,甚至,她也極少在姐姐的面前提起姐夫。
宸銘的信,總是一式兩份,一份給母親,一份給嫣兒。
每次掃上兩眼,龍牧靈就把兒子的來信扔到一邊,冷笑著說︰「過去這二十年,也不見他給我寫半個字來。嫣兒,我這可是沾了你的光!我這兒子,怎麼如此婆婆媽媽!」見嫣兒微笑不語,龍牧靈繼續說道,「你好歹給他回上一封,讓他消停兩天吧!」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嫣兒露出了惘然的神色。
「嫣兒,你心里明明有他,不然為何要把那些信都精心收藏起來?難不成要攢到一定數量,再一起一把火燒了?」龍牧靈調笑道。
「姑姑,您又說笑!」嫣兒的臉蛋現出了紅暈,除了第一封涉及他身世秘密的信,她擔心泄漏,立即焚燒,其他的信箋,她都反復看過,認真收好,舍不得丟棄——
「嫣兒吾愛,離開鳳儀城之前,我去看了看行宮,想起與你在此共度的時光。沒有你,這座宮殿原來這麼大、這麼空。珍重。」
「嫣兒吾愛,日夜兼程行軍,軍士叫苦不迭,我確實不是個愛兵如子的將軍,實在愧對這些信任我的人。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他們也早就厭倦了吧?你的身體好些了嗎?想你。」
「嫣兒吾愛,路過我們相遇的洞窟,洞窟一切如昨,我在那石床上坐了片刻,似乎時間都停住了。我原本不信命運,但這段時日,不由得我不去相信。我的小狐狸,何日才能再次擁你入懷?」
……
他的信,剛開始充滿了克制,但漸漸地,又燃燒起熾烈的感情,令嫣兒心中酸楚。理智告訴她,發生了那樣的事,她不該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她的心卻仍舊在他的身上,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