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開始轉成霞紅,吉珠也結束了和多吉的聊天,挑著兩個木桶,在多吉的指引下,朝著寨外竹林走去
穿過層層的竹坳疊嶂,吉珠挑著水來到雅礱江邊,滾滾的波濤朝東流去,激浪卷起點點沙雪。在焦色黃土的岸邊,吉珠看到了管胤龍等人的扎營地。
管胤龍選擇的扎營地在山坳的凹陷處,緊鄰雅礱江,如果在古代,這樣扎營肯定被人詬病,如果夜遇歹徒,背水而戰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吉珠本來想挑了水後,再去找管胤龍他們商量借手機的事;但誰知他走到江邊,管胤龍便也提了個塑料桶,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朝他走了過來。
「小哥,實在對不起,剛才……」兩人默默的在一個小河灣里打水,當吉珠一桶水已經打滿時,管胤龍才率先打破沉默,帶著歉意的說道。
「沒什麼,屠圖藏寨的居民對外來人員都很排斥,這不是她的錯。」吉珠答道。
「原來這兒叫屠圖藏寨,很奇怪的名字。」管胤龍在心底暗道。
「听小哥的口音,應該是在外面求學的吧?」管胤龍試探著詢問,他對屠圖藏寨這種原始部落非常有興趣,如果能從這位少年口中得出些資料,也不錯。
吉珠並不在意自己身份被人知道,現在唐應雄都死了,他還怕啥?「嗯,我在蓉城高中。」
「蓉城,那可是好地方,巴蜀的心髒,天府之國。」管胤龍語帶真誠的贊嘆,這並不是恭維,而是他的肺腑之言。他自己曾經規劃過人生,前半生奮斗,後半生就準備在素有「休閑輕松」美譽的蓉城享清福。
「是的,蓉城很美,不過空氣沒有這兒好,憋悶的慌。」吉珠笑了笑,露出一排亮瞎眼的貝色皓齒。
「如今國內的大城市空氣質量都不怎麼樣,蓉城已經算不錯了,你看看北京……」管胤龍嘖嘖兩聲,搖搖頭。「也正因為空氣污染太嚴重,我和我的伙伴才喜歡向外旅行。」
管胤龍眼里含笑,他沒想到在數萬里之遙的高原,會和一個藏族小伙談論北京的空氣。這種乏味的話題,在北京他都懶得開口,卻在這會談的興致勃勃。想到這,管胤龍仔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在和他接話,但一直專注的看著緩緩注滿清水的木桶,低眉含笑,被水光反射的熠熠閃爍的側臉,美的不可方物。
管胤龍下意識的將聲音降低,更顯溫和柔緒。吉珠被這溫言軟語給伺候著,也好脾氣的順著他的話題聊了起來,吉珠有腦識,自己的學識也非常豐富,只是實踐少了些。管胤龍則是行的路遠,見的事多,聊起來竟然有眉有眼。管胤龍發現吉珠特別喜歡听他說不同地方的見聞,想著少年人大多夢想環游世界走遍天下,心下便已了然,說的話題也都圍在各地的見聞。
兩人有了交談的契機,聊著聊著,管胤龍也不光自己說,也從吉珠口中掏出了些想要訊息——比如屠圖藏寨的信仰以及他們的觀念。
管胤龍一听屠圖藏寨信封的是苯教,背脊就一股寒意。苯教可是西藏的原始教派,比外來的藏傳佛教還要原始古老!但……這可是活生生的原始教派啊,什麼叫原始?就如古墨西哥的春神祭祀,活人祭,飛顱祭多的數不勝數,這就是原始,為了來年的豐收,可以將一切邪惡行為宗教化合理化,有的時候,比現代的邪教還要邪教。
「我和藏寨里的寨主說了,你們可以到寨子邊扎營,這樣在野外也避免被野獸襲擊。」吉珠笑道。
管胤龍此時哪敢再進寨,趕緊擺手,搖頭道︰「還是不打擾了,就在這兒扎營也沒關系,這里依山傍水,附近也沒有野獸的痕跡和糞便,不會礙事的……對了,你要借用手機?那沒問題,等會我就拿過來。」
吉珠見管胤龍不願意在進寨,也不強求,反正他的目的只是為了借手機,達到目的就成了。
管胤龍回營地拿手機,吉珠則直接靠著裝滿水的木桶邊席地而坐。
天空的澄澈,讓夕陽的霞紅更具感染力,霞光直照山河,雅礱江面紅透一片,加上粼粼水紋,就像一條如練長虹的錦鯉,靈動而閃耀。
雪狐現在會在哪兒?還有恆艦又去哪兒呢?吉珠垂眼沉思,霞色漿他的頭發染成殷紅。
管胤龍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恬靜的世界,夕陽的美、少年的美、大自然的美,就這樣融合在一起。
忍不住拿出相機,給這幅畫面給拍了張照。讓美好永恆的定格在這一刻。
快門的聲音驚動了吉珠,吉珠回頭微微一笑,迎向管胤龍。
管胤龍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自己拍照的原因,吉珠沒有在意的擺手,拍就拍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塊肉。
管胤龍見吉珠不在意被偷拍,心中稍定,既然他不在意,等會干脆就和他拍幾張合照。
接過一個盒子,吉珠的表情立刻帶著急不可待,管胤龍不知道他要打電話給誰,雖然有些好奇,但這種**他並不會刻意去打探。
「進入雪山範圍後,手機的信號就非常的不穩定,現在干脆就沒信號了。所以你想打電話與外界聯系,只有用這衛星電話了。」管胤龍道。
吉珠點點頭,拿起跟磚頭一樣的衛星電話走到一邊。
撥通了石衛的電話後,沒多久吉珠就听到石衛的低沉聲線從電話那頭傳來。
這畢竟是衛星訊號,吉珠不敢多問什麼,石衛顯然也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拿捏的很準。在得知雪狐和恆艦原來在知識殿堂里,吉珠這才舒了口氣,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去的,但等回了蓉城在問石衛就知道了。
掛電話前,石衛讓他給白瑪拉珠打個電話,原來阿姆一天沒聯系到自己的兒子,著急的不得了,每隔一個小時就打電話給石衛確認安全,石衛只能以做實驗不能打擾為借口推托,稱只要實驗結束立刻讓吉珠打電話過去。
知道衛星電話的資費很貴,吉珠不好意思的和管胤龍說道了下,得到他的同意後,才打了第二通電話。
和阿姆做了再三保證後,吉珠才掛掉電話,將磚頭一般的衛星電話放回盒子還給管胤龍。
「營里現在在烤野豬肉,你要過來嘗嘗嗎?野豬幼崽的肉很女敕的。」見吉珠有意離開,管胤龍便順口邀請道。
吉珠搖頭拒絕了管胤龍的邀請,人情世故他還是懂的,別人只是隨口說的,他若真去了,那就真是不知趣了。
解決了心中的疙瘩,知道雪狐一切平安,吉珠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回到屠圖藏寨後,一路上見到在自家門口淘米做飯的寨中婦孺,吉珠也報以微笑和招呼,外表的俊秀雖然無法贏得寨里男人的高看,但對于小孩和女人來說,吉珠的長相殺傷力十足。在鶯燕關照聲中,吉珠回到多吉大爺家時,手上已經提了很多寨中的特色食物,最多的就是燻肉。
多吉大爺見到吉珠不僅把水給挑了回來,還外帶了一大堆燻肉,笑罵道︰「這麼小就開始勾引妮子了,以後還有誰敢把姑娘嫁給你。」
吉珠揉了揉毛糙的短發,嘿嘿一笑。
「既然今天收了這麼多肉,今天大爺就給你做一份全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