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旭從橫渡虛空的暈眩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本能的感覺到,自己麻煩大了!
神魂剛剛擺月兌那種顛三倒四的暈眩感,杜旭就接到了昆侖鏡的示警。寄托于昆侖鏡上的先天神魂,將這個世界密密麻麻的因果網絡展示在他的面前,每一個存在與這個世界的生靈的命運,被復雜而有條理的編織在一起,形成了嚴密的可怕,但又有秩序的美感的因果體系。
當他一頭撞進這個嚴謹而浩大的因果網絡的時候,就像一條突然闖入網里的魚兒,觸動了這個敏感的大網上所有的神經,一根根虛幻的因果支線,興奮的跳躍著,將他的存在傳遞到四面八方。杜旭想要遮掩,可已經來不及了!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幾只**于網外的大手,順著他激起的波動,無聲無息的探過來。任何一個正常的世界,對待外來的客人總是不那麼客氣的,這也是那些游蕩于虛空中的域外天魔惹的禍,導致了即使最講道理的大能,發現了域外的來客,也是擒下再說。
這時候,杜旭可不敢和這些大能較真,他像火燒**一樣跳起來,全力催促昆侖鏡干擾因果秩序,自己架起遁光挑選了一個最偏僻的方向,火急火燎的逃走了。開玩笑,虛空中探索的大能,氣息最弱的那個,神魂都散發著一股剛陽之氣息,面對這等陽神境界的大能,杜旭也只有依仗昆侖鏡堪堪逃命而已。
可憐杜旭什麼時候這樣狼狽過,連降臨的地方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在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遁逃千萬里,一路上都顧不得查探一二。
大抵是這個世界高人的怪癖,只要人煙稍微稠密一些的地方,總有這些大能的氣息繚繞。而偏僻一些的地方也不是那麼安寧,路過南方的蠻荒一片的雨林的時候,杜旭就被人遠遠的打了一記陰雷。遁逃中的杜旭根本沒時間和他計較,繼續向南方遁去。
如此一天之後,杜旭已經駕著遁光往南走了數百萬里之遙,來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上。////這個世界極其的廣闊,數萬丈的高山,綿延上萬里的大河比比皆是,對比起來原本就廣闊無邊的大海大洋。更是無邊無際了!
藏身于這樣浩瀚的廣大天地里,即使是修士,一輩子也恐怕踫不著幾個人,因果的牽連下被發現的風險,降到了最低。另一方面,昆侖鏡對因果秩序的干擾卓有成效。杜旭自身的命運因果被層層疊疊的繞過幾百個虛空世界,深深的藏在其中,保證每一個試圖探查的人,都需要花費上萬年的時間梳理,這還必須是在運氣極佳的情況下。
昆侖鏡畢竟只是時空靈寶,隱藏因果攪亂時空自然是小事一樁,但要在這個世界植入一段虛假的因果。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依杜旭分魂的分析,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這意味著三年里,杜旭要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道統繼承。
看著眼前這個寥寥荒島,杜旭發至內心的憂愁嘆息起來。
隨手往海灘旁的一叢竹林一指,十幾根粗壯的紫竹就跳出來,自行組成了一艘丈許長的小舟。明月高懸,岸上白沙如雪。那艘紫色的小舟靜靜的漂浮在海面上,隨著浪花上下起伏,杜旭就這樣平靜的躺在船上。
食指輕輕的往身下一敲,小船周圍頓時生出了一股細小的海流,推著它往深海里去。前行不久,就遇見了一股往東的海流,杜旭索性放開對小舟的控制。任由它自在的隨著海流飄走。瑩瑩的紫色玉光籠罩在小船上,鐫刻下一枚枚古樸的符文,隨著杜旭的呼吸消長,波動
東方既白。本來應該是一個好天氣,可是大海此時卻顯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呼嘯的海浪高卷數丈,將紫色小舟高高的拋起來,又重重的摔在海面上。
大海就像擺弄一個玩具一樣,將小船翻來覆去的倒騰,可是無論小船怎樣一副危在旦夕的樣子,卻依舊堅強無比的漂浮在海上。若是有眼尖的旁人在這里,還可能會驚訝的發現,在海浪千鈞的力道下,這只小船的結構卻是絲毫無損。
空中傳來破空的呼嘯聲,一道流光打在旁邊的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浪濤,浩浩蕩蕩的席卷而過。緊接著,一道白色的倩影飛掠過海面,張手向身後打出一串葵水陰雷,她身旁一個紫衣女子手中絲帶一震,幻化出片片寒冰,飛射向身後追趕的身影。
追趕她們的是兩位邪道妖人,駕驅著烏黑的腥風,打頭的黑衣男子手持白骨杵,相貌堂堂,濃眉大眼,表面上很是忠厚的樣子。他右手白骨杵打出道道陰風、穢氣,不但擊散了打向他的葵水陰雷,更在大海上掀起一道黑色長龍,帶著絲絲寒水陰毒之氣鋪天蓋地的打向對面兩位女修。
另一個賊眉鼠眼的猥瑣邪修,也張手打出兩道腥氣撲鼻的白骨長釘,直射紫衣女修,在他們兩個聯手之下,對面的兩位女修只能苦苦支撐,甚至連逃月兌的機會都沒有。紫衣女修修為稍弱,每當白衣女修騰出手來的時候,猥瑣邪修總是加緊對她的攻擊,逼得白衣女修只能回護,如此幾次,就讓她疲于奔命。
要不是兩人水系法術精妙,每當緊要關頭都以水遁躲開,恐怕早已束手就擒了。但即使是這樣,兩人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難以支撐下去,黑衣男子聲如洪鐘,冷笑道︰「溫萱,你還要頑抗嗎?難道還指望你那個師傅還能來救你不成,上一次她傷了我一臂,卻讓我逃月兌。這一次我動手前就打探到,她已經去西方訪友去了,看這一回還有誰能救你!」
「鄢什,你這樣倒行逆施,早晚要遭惡報!」白衣女子溫萱怒道,手上一揚,就引動了鄢什身下的海水,化成連珠水雷在他身下引爆。她心中略有些焦急,雖然師傅臨行之前算定此劫有驚無險,但危機的形式依然讓她鎮定不能。
鄢什張開手上的白骨杵,向她打來,溫萱急忙御劍相迎,她飛劍品質上佳,但經驗有所不足,與白骨杵交擊數次就被震開,污穢一層一層的交纏在飛劍上,明淨的劍光也變得暗淡無光起來。冷不防鄢什一聲獰笑,手上多了一桿黑幡,搖動間就有兩只凶獸孽魄從她身後的海水中撲出來。
溫萱抵擋不及,卻見身後猛地水光一閃,紫衣女子從一旁水遁而來,揮舞著手中一枚小巧的玉尺,放出五色光圈將凶魂罩住,自己卻躲閃不及,被猥瑣邪修一擊打在了肩上。
溫萱急忙回頭張開一層白色的煙紗,卷起數萬噸的海水將兩人護住,猥瑣邪修奸笑道︰「溫小娘子,你張開這輕雲紗,縱使能擋我們兄弟一時,也絕對撐不過半個時辰。只要你們乖乖的跟我們走,等到天一金母交出天府道書,我等必然不會為難你們,自會放你們離開。」
紫衣女子厲喝道︰「宵小之輩,也敢窺探師傅藏書!師姐,你快去向師傅的幾位好友求援,我在這里擋住他們!」說話間身上流光清轉,右手捻起一片晶瑩的玉符,不知道要施展什麼後手!「
溫萱看見紫衣女子拿出玉符,臉色大為焦急,一咬牙,也從懷里掏出了一片玉符,淒聲道︰「師妹,還是用我的吧!師傅說過,即使我用掉護身真符,我未來大劫中依然有一線生機可期,大不了我轉劫一世,下一世師妹渡我便可!」
就在此時,一艘小小的紫色竹船被海浪推上了半空,擋在兩人面前,一名青衣男子端坐在船上,正在持卷讀書,旁邊小桌上放著酒菜,左手舉著一盞白玉杯,正往嘴里蘸去。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青衣男子一拍身下的小船,就這樣虛浮在半空中,有些好奇的看著他們。
鄢什回過神來,手上黑幡一展,黑霧中騰起數萬黑絲,夾雜著諸多凶獸的魂魄殺向青衣男子,同時厲喝道︰「那里來的小賊,敢壞鄢爺爺的好事!給我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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