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被玉杯中的水流卷入,如鮫女一般懸浮在水團里,無色透明的水流從他身上劃過,肩膀上的傷口傳來一陣清涼,劇痛竟然緩解了幾分。只是水團的懸浮明顯是靠鮫女勉力支撐的,多了李晟一個人的重量,小鮫女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李晟連忙上去幫忙,站在水團前只是手足無措的樣子,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輕輕的指點聲︰「你將目光眼神,集中在筆尖前三寸的一點上,凝聚精神,听我號令調整呼吸!」
卻是小鮫人在提醒他,李晟連忙如她所言,集中精神盯著眼前虛空的一點,按照鮫女的指點,緩慢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頻率。不知不覺中,李晟的精神沉浸入一種空靈的狀態中,冥冥中感覺到了一股支撐自己懸浮的水性力量。
鮫人見李晟這麼快就進入了狀態,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氣,感覺身子一輕,自己勉強控制水流的精神忽然多了一股助力,她能感覺到那正是李晟的精神波動。
兩人一起支撐著玉杯,頓時就輕松了很多,速度也就快了起來,說來也奇怪,無論剛才怎樣的耽誤,停頓,杜旭的身影雖然越來越遠,但始終停留在他們的視線中。
隨著李晟呼吸頻率的放低調整,他左肩上的傷漸漸的不痛了,反而傳來陣陣的清涼感覺,滋潤著李晟的精神。陷入空靈的感覺中的李晟,本能的盤膝坐在半空,精神流水一般的包裹住他全身。眉心傳來飽脹的感覺。又隨著玉杯的抽取而消失。
包裹住他們的水團自如的在水面上滑行。比陸地上更快三分,大海汪洋中的水汽匯聚起來,在玉杯中化為一盞甘露,清色的靈露氣息蒸騰而起,滋潤著兩人的精神,小鮫女的鱗片更是在這股純淨的葵水氣息中,散著瑩瑩的水藍色光輝,隨著她的呼吸一漲一消。
時間在兩人的這番體悟中飛逝。兩人已經在杜旭的牽引下,來到了位于羅剎海市數百里之外的一處險要的島礁下,李晟身子輕輕一震,頓時從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只覺得渾身精神煥,整個天地更是煥然一新,有著一股神秘的韻味。
左肩上的傷口已經完全不痛了,李晟試著活動了一下,感覺比沒受傷更好一些,原本饑餓的肚子。也不再炙痛的宛如火燒,當下知道自己得到了好處。感激的對小鮫女抱拳道︰「多謝姑娘好意相助,我身子已經大好里,定然不會把姑娘指點的泄露出去!」
小鮫女倒是不在意,盈盈笑道︰「我這只是粗淺的行氣法子,在南海流傳甚廣,談不上什麼泄露不泄露的,都是仙長賜下的法寶神妙。」說著皓腕輕抬,往腳下的玉杯一指。
鮫女很罕見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羞澀的對李晟說︰「剛剛仙長將玉杯賜下,沒有指明是借給我們中誰的,只是我的幾個鮫人好友,都被這杯子吞了進去,還望道友能讓給我!小女不勝感激!」
李晟豪爽笑道︰「我是自己跟上來的,姑娘幫我一次已經是宅心仁厚,豈能得寸進尺貪圖這些外物呢?在說了,姑娘有好友被困在里面,需求解救本是理所應當,哪里稱得上是感激,哪里又用得著請求請求呢?」
鮫女朝玉杯輕輕的一招手,卻見玉杯應聲而起,投入了她的懷里。
杜旭站在陡峭的岩崖上,一身白衣更勝崖下浪花似雪,一縷青絲迎風揚起,衣訣獵獵作響,李晟遠遠望去,卻感覺有一股凜然的劍氣,引而不,直視杜旭卻被刺的雙眼淚垂。
「參見仙長!求仙長收我入門下!」李晟大仇得報,一時感慨萬分,之後卻感覺心中空蕩蕩的無所依存,他幾番折難之下,卻生出了隱世出世之心,杜旭仙風道骨的一派高人模樣,神通法力又是李晟親眼所見,十分的驚人,遂生厭棄紅塵拜師求道之心。
鮫女也隨他一齊朝杜旭叩拜不止,不顧海邊礁石的打磨鋒利,將他們的身子割出一道道傷口,血流不止。杜旭看不得這些,伸手伸手臨空一抬,兩人就就跪不下去。
「我和你們暫時還沒有師徒的緣分,但畢竟你們誠心懇求,我就教你們一樣本事,以後有緣再行考驗,如果你們初心不改,修行勤懇,再收你們入門!」法不輕傳,杜旭收徒傳法是何等的慎重,不考驗個千八百年,幾經生死磨難,轉世個數次的輪回,那里能當得來杜旭的真傳弟子!
但就是一鱗半爪的傳承,也足夠兩人受用不盡了,且不說杜旭西昆侖真傳中的無窮外道**,甚至是上清,玉清,太清三清殘缺真傳,就是瑯邪仙府中封印的紫府天書,和任壽交流的九天玄經,都以比擬蜀山世界的佛道真傳了!
兩人不經過重重考驗,怎麼擔當的起杜旭在蜀山的傳承?
李晟和鮫女听到杜旭還有考驗,心中就有幾分失落,但他們知道這也是道門傳法的正理,他們只是一時的緣分,既不是幾世轉劫的弟子,也不是前輩大能轉世,跟腳雖然清白,但也決然沒有一次考驗就將大道傳授的道理。
先收個有緣人,做個記名弟子,日後任由時光磨礪,劫數考驗,顯出真性情,真心性來,在收入門下,傳承衣襟。這一番考驗下來,轉劫數次都有能,道門佛門入門之門戶,謂嚴謹,只有左道散仙,旁門邪修才會肆無忌憚的收人入門,反正他們隨時以將那些弟子作為棄子,材料消耗掉。
兩人都是大戶人家出身,李晟自幼就熟讀書籍,又得先生教導人情世故,鮫女更是出身鮫人皇族,略懂一些修行的門道,當下忙不迭的答應了下來。
杜旭見兩人伶俐討巧,當即有增添了幾分喜愛,但考驗還得繼續,他微微笑道︰「我這除了三門天府真傳關乎道統,兩門左道法門艱深晦澀,六門魔法巫術太過惡毒為我不喜,這些不能傳授,其他你們以自決修習!」
李晟和鮫女一听精神大振,他們只道杜旭會粗粗傳他們一門道法,卻沒有料到杜旭這般大方,竟然由他們選擇,當即感激的朝杜旭拜了三拜,激動萬分。
杜旭緩緩道︰「服丹煉藥的外丹功夫,你們願意學?」
兩人茫然的對視了一眼,大著膽子問道︰「弟子無知,不知道這外丹成道,又有什麼門道,請師傅細說一番!」
「外丹成道,是拿鉛煉汞,采外氣五金,煉白雪黃芽的地元丹術︰采天地靈秀,草木精華,以靈藥異獸的靈性部位,調和陰陽君臣,煉制仙丹靈露的人元丹術︰和采天地罡煞,天材地寶,或是成氣候的妖物所練的一顆玄牝大丹,煉制的外丹罡煞神通的天元丹術的總稱。神妙非常,只要有舉國的人力物力相助,成道亦非艱難!」
三元丹道當然不是杜旭所說的那麼簡單,但杜旭僅僅是抱殘守缺的說了一些皮毛,真正艱深之處,他自己也才了解個三分,如何能跟兩人分說?要是有人選擇了這門大道,日後或許也有機緣補全成道,但對不起,他就和杜旭就沒了緣分了!
李晟听的心往神馳,心念動搖不已,他自幼听說皇帝寵幸煉丹道士,常常以高官厚祿賞賜之,要是學了一分的本事,李家光大就在眼前,封妻蔭子也不再話下。他修行的動機本來就不是非常的純粹,一時間竟然心智動搖。
李晟剛想答應下來,就看見一旁的鮫女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認同和親切,反倒有一分疏離。仿佛一桶冰水從天而降,將他淋個濕透,恍然想到︰「我雖然不曾了解過外丹大道,但也知道,行氣練氣才是上乘道法,拿丹煉藥的都是下乘,我不求大道上乘,反而要淪為下乘嗎?」
當即拒絕道︰「徒兒願學更上乘的道術,不願耽擱于外丹一道中!」眼角撇道一旁的鮫女恢復了之前的態度,這才冷汗森森,暗道自己又過了一重考驗!
杜旭也不說其他,繼續問道︰「那打坐冥想,修行念力願力的法子,你們願學嗎?」
兩人再次下拜道︰「請真人細言!」
「打坐冥想,神而明之。能生成一萬八千六百種小神通,六千八百種中神通,四十八種大神通,念力圓融凝結舍利,更能一舉超月兌這個臭皮囊,化虹飛入西方極世界成佛作祖!」杜旭說罷還舌燦蓮花,將佛門經文一一宣講,天降金花,地涌靈泉,有無窮的誘惑。
只是他身穿一身道袍,頗有些不倫不類的樣子,加之李晟兩人剛剛輪過一次考驗,那里還敢在明顯投入道家的師傅面前觸這霉頭,怕是這種欺師滅祖的想法剛剛說出口,就被師傅一巴掌拍死了!
其實杜旭對佛門並沒有偏見,若是兩人中有人有這個緣分,杜旭也不是不以將他度入任壽門下,反正任壽和佛門關系頗好,也不怕麻煩。加之佛門廣度有緣,定會有人出手接下這份功德。當然他們想的也沒錯,要是真選擇了佛門,之後和杜旭恐怕是因緣已斷了。
兩人忙不迭的推月兌不願,百般表示看不上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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