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鮮血四濺,染紅了高高掛在天上的月。
這樣的夜晚,本該是平和安詳的,不知為何變得如此詭異?
月雨櫻楚著眉,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飛快地揮向敵人,轉眼已有兩人倒地。
還有五個
月雨櫻不敢大意,百忙中五指抽出一根銀絲,在自己活動之處的樹枝上處處纏繞上。
向後一閃,躲開一黑衣人的飛鞭,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又在一瞬便消逝。
唰
來不及眨眼,那五人猶如被黑**所埋伏的小蟲,鋒利的銀絲砍斷了四肢,黑色的血緩緩從殘肢中流出,一股腥臭味在空氣中彌漫。
不是新鮮的血液,月雨櫻只覺得有些想嘔吐。
麻木的腰部漸漸傳來的尖利疼痛讓她無法站直,伸出不知何時已經麻痹的手撫上小月復,只覺得滿手是粘稠溫熱的血液。
扶向樹枝,她卻還是忍不住屈膝跪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時不時吐出一口血來。
她笑得有些自嘲,沒有了神力,她這具身體也只是一個凡人,她在此刻之前完全無法體會到凡人之身竟是如此只脆弱。
如此的狀況,神力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如從前,難道她這段時間就只能這樣了麼?
月雨櫻啊月雨櫻!你乃堂堂眾神之一,為何如今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
勉強爬著來到了一個黑衣人的尸體前,忍著疼痛揭開了他蒙著的臉的面具,心頭微微一震。
就算是猜到了那些人是早已死去的尸體,她還是有些吃驚。
到底是誰暗中操控它們?
如此操控尸體的邪術,分明是風雲國百年前曾經盛行的巫術!沒想到這巫術還沒有被消匿,如今又出現在他們面前!更沒有想到,幕後黑手,就是他們風雲國的人!
是誰?
忽地听背後一聲風響,月雨櫻回首,卻已經沒了力氣躲閃。
幽黑的瞳孔猛地在血色的眸子中張大,混亂中只听烙千弒大聲呼喊著自己的名字,繼而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血,又是血。
她不忍抬頭,卻強迫自己睜開眼楮。
火紅的秀發在月光下閃著朦朧卻妖異的光澤,他紫色的華袍被血所染得血紅,他面前,正直直站著一面色僵硬的黑衣人。
而他的右胸上,被一把明晃晃的劍所穿透。
月雨櫻的眸子驚恐地瞪大,清澈的雙眼倒映著烙千弒回首對自己做出的一抹笑容。
妖艷,傾城,絕世,卻如此虛弱。
不
不!
下一個瞬間,蕭子墨一個飛影便把那人身首異處。
而烙千弒,那個擋在她面前的的烙千弒,卻在下一個瞬間倒在了月雨櫻的懷里。
她跪在地上,三千青絲幾分凌亂地垂在身前,合著血黏糊地貼在臉上。
驚恐地望著懷里的烙千弒,此時的他不復往日的活力,胸口的失血讓他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一雙明亮的灰色眸子卻定定地望著自己。
如此脆弱
她努力睜大雙眼,無奈眼淚卻模糊了她的視線,晶瑩剔透的清淚大滴大滴地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打在他的面頰,額頭,胸前
不遠處,蕭子墨站在樹林中,無視深深沒入右臂的飛箭,心情復雜地望著兩人,往日冰封般的眸子,如今卻被悲戚所填滿。
顫抖著雙唇,她抽噎了半天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別,別急,我給,你止止血」
撕下自己的衣角,小手忍著顫抖盡量輕柔地附在他的胸前傷口上,卻在涓涓流出的鮮血的面前顯得如此無力
「不用了。」烙千弒費力伸出手,握住了月雨櫻顫抖的手。
嘴角的笑容明明想要安慰她,卻令她的淚流得越來越凶猛。
心好痛,猶如被千萬跟針所穿透,抽搐著。
她緩緩將他的手貼在臉上,努力感受著他的溫度。
「你會死啊」月雨櫻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人,卻再也沒有精力為自己抹淚。
「呵呵」他笑著,聲音已輕得不能再輕,嘴角也流出了絲絲鮮血。
「櫻兒,你喜歡我麼」
你喜歡我麼?
月雨櫻一怔。
炊房里下廚的他,涼亭里表白的他,屋頂上吻著自己的他,小木屋前欺負她的他
他的痴,他的吊兒郎當,他的霸道,他的死不要臉
此刻她才明白,這個自戀,賴皮的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住進了她的心。
「喜歡啊,當然喜歡啊,櫻兒最喜歡你了」月雨櫻笑著呢喃,淚卻奪去了她的視線。
烙千弒笑了,一如往常般明媚溫暖,抬頭輕柔地吻去了她的淚水。
「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帶你走,好不好?」他的聲音已經難以听見。
「好啊,你帶我走,我們一起走,在鄉下的田間,生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兩個像我,兩個像你,我不做神了,你不做閻王了,從此我只是你的女人,不要管世事,一起把頭發染白,到老,到老」月雨櫻努力笑著,卻早已語無倫次。
「嗯。」
望著烙千弒緩緩閉上的眼楮,她忽然慌了,淚水再次打濕了他的衣襟︰「弒,弒,看著我,看著我」
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淡,化成一句極輕的話。
「讓我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