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翥聞聲而來,見白裕如此,連忙問道︰「二弟,發生何事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棠兒……」白裕陷入自責的泥沼,「若不是我的那個抉擇,棠兒便不會逝世……」
「不,這不怪你。」黑翥抬眸望天,「若怪,就怪上天吧。上天不公,帶走了正值青春年華的棠兒。」
是啊,再過幾日便是棠兒二十的生辰,白裕答應她要好好慶祝,可誰知……
「走,我們去看看沁柔吧。」黑翥想,這樣興許二弟不會再如此難受,便拉上他去柳意的房間看他的女兒。
花棠逝世後,沁柔便交予柳意暫時照顧。畢竟以白裕此時的心情,是無法照顧好她的,且沁柔有琴鳶陪伴,便不會再孤單了。
兩人悄悄進屋,見柳意琴鳶均不在屋內,只有沁柔一人在熟睡。白裕走近整好被子,隨即滿懷溫情地看著她。在她身上,他總能看到棠兒的影子,她仿佛在對著他笑,仿佛又在流淚……
「棠兒……」白裕撫模著這張幼小的面龐,情不自禁地喚出棠兒的名字。
「二弟,你對棠兒用情之深,我甚感欣慰。」黑翥倚在門口,勸道,「不過你要知道,死者可懷念,但懷念過深,便會成為牽絆。所以……你盡量適可而止吧。」
白裕深知,他對棠兒愛深、思重,即使這會成為他的牽絆,他也不會在意。驀地,他捂嘴,劇烈咳嗽。掌心,再次一片殷紅……
黑翥連忙遞去一塊方巾。他眉頭微皺,仿佛是擔心,又仿佛是……有心事。白裕不顧其他,拽著他便往外走。他不能驚到沁柔,她只是剛出世的孩子。
「大哥,我到底怎麼了?」白裕擦拭著嘴角的血,疑惑不解道。
黑翥扯出一絲笑容,「二弟你放心,你並無大礙。府醫交代,你只需好好休養便可。」可他的笑容,是那麼蒼白無力。他的眼眸周圍,微微泛紅。
白裕再問,黑翥仍笑,始終無語。罷了,只好回屋休息。看著白裕離去的身影,黑翥無法隱忍,淚,接連不斷地流淌……
仿佛不甘心般,他再次去詢問府醫。而白裕亦不甘心,詢問了黑翥的所在,便去尋他了。便有了——此時,黑翥與府醫在屋內談話,白裕則在窗外偷窺。
「府醫,真的……沒有一點法子了?」黑翥近乎懇求,「府醫,若你能醫好姑爺,這黑府的一半便都是你的了。」
只听府醫嘆口氣,之後……便見他要走出屋子,黑翥隨即也要離開,白裕連忙躲到一邊。忙活半天,終究是一場空。想得知的,終究是個謎。
再次心有不甘的回到房間,卻見一個婢女端藥向他而來︰「姑爺,老爺為您抓了藥,讓您每日服下。姑爺,請服藥吧。」
「放那兒吧,我現在不想喝。」白裕哪有心思服藥,自己得病,卻不知得的何病,真是笑話。適才出門,仿佛遇到的家丁、侍衛、婢女,均以可憐遺憾的目光注視他,真是……不舒服。
婢女要離開,白裕卻叫住她︰「等下,你可知道,我得的何病?」
「老爺不是說了,姑爺並無大礙,只需每日服藥,好好休養即可。」她的語氣輕巧,又似沉重。透徹的雙眸,仿佛又在表達另一層意思。
白裕怎會信,只見他眉頭微皺,目光凜冽,語氣嚴肅︰「你若不說實言,我便將你趕出府去,你可要想好。」
雖然他適才是些許嚴厲,但為套出實言,他不得不如此。剛柔並濟,方可達到目的。果然,那婢女雙膝一軟,下跪答道︰「姑爺,您若執意要得知,奴婢便不再隱瞞。姑爺,其實您……悲傷過度,傷及脾胃,命在旦夕!」
他怔住了。片刻,他問此言是真是假。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是不相信,又似是……害怕。他害怕自己若離世,豈不辜負了棠兒的囑托?沁柔可是棠兒以性命為代價換來的,他豈能不盡父親的職責?
「姑爺,奴婢絕不敢欺瞞。奴婢也是……從老爺與府醫的話里听來的,您若不信,大可去問府醫!」她也有些顫抖,她害怕姑爺會突然震怒,要了她的性命。
「你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府醫說了,最少半月,最多……兩月。」
白裕听後愣了片刻,微微啟唇︰「沒事了,你下去吧。」婢女連忙起身,離去。此時的姑爺,雖看似平靜,但內心……怕是早已波濤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