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余韻在眼前的黑暗中閃爍,猶若靈光乍現。陡然間,陳霄全身一顫,震驚且不敢相信的睜開了眼楮。
他的右腳心處處忽然一熱,一股莫名的熱流從腳心中發出,而後迅速上行,剎那間甬到全身,就像是一股力量推動著他,身體輕輕顫抖著,猛然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而後直直平行朝前沖出,如同滑翔般正直撞在了藤牆上。
但全身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且堅硬的藤牆更是被他撞破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身體不受控制的又一顫,那股熱流再次從右腳下涌出,直達他的左腳。
的一聲,陳霄又飛了出去。
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身體的能力,那莫名出現的熱流就像是一條條小蝌蚪,在他的身體中肆虐著,歡快的暢游著,讓他根本無法停下來。
陳霄就像是一頭蠻牛,四處橫沖直撞,發出連聲巨響。
詭異的是陳霄一點都不痛。
許久之後,那熱流緩緩停歇,終于平靜了下來。陳霄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全身軟綿綿熱烘烘的十分舒服。
身體撞到的地方,不過出現了一道道小小的白印。
如此強烈的踫撞,即便是不踫的頭破血流,也該全身青紫才是。
為什麼沒有受傷,這是怎麼回事?
陳霄細細回想著剛才的感覺和狀態。
隨著他心念動處,那股熱流又從右腳心涌出,瞬間直達左腳。
陳霄輕飄飄的一跨,便是三丈距離。
他眉梢微挑,心念再動,這熱流從腳下上行直達手臂。
陳霄一拳揮出。
的一聲,堅硬的藤干被打碎,碎屑迸散,濺出綠色的汁水。
手臂打在藤干上的感覺,就像是打中了一團棉花,毫無吃痛之感。最重要的是無論是力度還是速度,都是陳霄絕無可能達到的境地。
陳霄心中狂喜,集中全力又是一拳揮出,卻是猛然大叫一聲,痛的抱著拳頭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
陳霄皺緊了眉頭,細細回想剛才的感覺。恍然間,他似乎明白了問題在哪里。
深吸一口氣,陳霄平靜了心緒,心念再動。
那熱流再次涌現,隨著陳霄一拳揮出,又將藤蔓打碎了一塊。
原來如此!
陳霄若有所思,忽然間想起了一句話。
用意不用力。
要用心去感受那熱流,而不是身體的力量。
問題是……這股力量是什麼?
原本只是以為大叔傳授給自己的這套觀想之法是鍛煉身體用的,卻沒想到某天竟然會練出這種神奇的效果來……那股熱流到底是什麼呢?
他決定回去問問,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陳霄將藥簍和兔子扔在暗所里,關上機關後,朝著山下跑去。
一路上,他不斷的激發體內的熱流,就像是一只輕盈的鳥兒,更像是一只飛掠的雄鷹,那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感,讓他感到無比的興奮。
飛跑下山,跑過村口,跑進村子,跑到鐵匠鋪前,陳霄忽然眉頭微皺,慢慢停住了腳步,興奮的神情化作凝重。
叮叮當當的錘擊聲響著,但卻破天荒的呈現出凌亂的節奏,也許是自己的錯覺,陳霄甚至從敲打聲中听出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陳霄猶豫了一秒鐘,神情漸趨平靜,他整了整衣衫,抬腳緩慢但卻穩定的朝著鐵匠鋪走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陳霄的態度,鐵匠鋪的敲擊聲停了下來。接著,陳霄便听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就算在這里打一輩子鐵,也畢竟不是真正的鐵匠。空有一座寶山,卻守在這窮山惡水中隱居,當真是暴殄天物至極。」
這個聲音,陳霄沒有听到過,但他能夠感受到,這聲音中蘊含著一股久居上位的頤指氣使味道。他更是從這聲音中,听出了一股凜冽寒意和壓抑著的貪婪氣息。
大叔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山野村夫,不過謀取村酒一杯,粗飯一碗,大人何必與我這等人過不去呢?」
「呵呵,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想裝下去嗎?大唐暗侍衛銀牌密探,奉上代唐皇之令尋找天下至寶,結果離宮後卻一去不返……二十余年杳無音訊!是不是你?花狐貂大人?」
屋內一陣短暫的沉默,片刻後大叔輕輕嘆了口氣,道︰「搞了半天,你們還真是認錯了人。我還當我怎麼被找到了,原來是背了他人之罪……看來此乃天意!你們走吧,我不想再多造殺孽。」
陳霄走到了鐵匠鋪門口。
門口站著五個人,均是勁裝武者打扮。腰懸寶劍,頭戴高冠。眉宇間自有一股彪悍凶煞之氣,絕非普通官差那等貨色。
在鐵匠鋪之中,有一中年人與大叔面對面站著。此人約有四十來歲,衣著華麗,皮膚白皙,看上去似是養尊處優久了,身上透著一股弱不禁風的感覺。但看見陳霄走來,此人卻是轉頭望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之視,頓時讓陳霄全身戰戰,如遭雷擊。
他從沒見過這種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盯住了自己,只要自己稍有輕舉妄動,仿佛這條毒蛇馬上就會撲上來,狠狠的噬咬自己一口!
陳霄動了動嘴,還沒有說話,只覺眼前一花,一名武士已經飄到了他旁邊,銳利的劍刃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受著脖頸處傳來的森寒,陳霄張大了嘴。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沒有想到,這個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大叔頭也不抬,仿佛架在陳霄脖子上的刀與自己毫無關系,他只是語氣微有不滿的問道︰「都已經敲錘示警了,你怎麼還進來?知不知道這樣會給我拖後腿?」
陳霄愣了一下,從大叔的語氣中並未感受到擔憂害怕的情緒,于是心緒稍定。同樣不滿的回道︰「有人找你麻煩,我總得來幫忙,就算幫不上忙,難道眼睜睜看著你死?」
大叔搖了搖頭︰「婦人之仁。必須記住,要幫忙或者出頭,首要的一條就是得有強大的實力!否則就是送死!也罷,今日之事算是一個教訓,以後不要再犯了。」
听著大叔教誨般的話,他對面的中年人眉頭微蹙,似是對于大叔強烈的信心產生了警惕。他微微冷笑,譏諷道︰「除非你今天把東西交出來,否則的話就沒有以後了。」
說到這里伸手指了指陳霄︰「他也一樣。」
大叔低著頭仔細端詳手中的打鐵錘,似是要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來︰「他只是我從路邊揀來的一個孤兒而已,和我毫無關系,你們願殺願剮,悉听尊便。」
「喂!有沒有人性啊你!」陳霄皺眉怒罵︰「就算你是想制造我對你不重要的假象,也不要說的這麼認真好不好?萬一他們當真了怎麼辦?」
說到這里陳霄偏了偏頭,對身邊持劍抵著自己脖子的武者笑道︰「老哥,你放松一點,別誤傷了我,那樣人質可就沒用了。」
武者獰笑一下,劍刃壓的更緊了些,一道極淡的血痕在他的脖頸上出現。陳霄僵住了臉,不敢再說話。
中年人沉下了臉,看著大叔道︰「花狐貂,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唱什麼戲,但我的耐心已經快沒了,東西你交還是不交?」
大叔伸手在錘炳上細心的模索著,似是在找什麼東西,仍舊是頭也不抬︰「我不知道你要什麼東西,怎麼交?」
中年人面色陡寒,陰沉著臉下令道︰「好!殺了他!」
這個「他」自然就是陳霄,听到這句話,感受到脖頸上的劍刃微動的趨勢,陳霄不禁大駭,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腳下熱流直達全身。
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張開,陳霄的五感忽然無比敏銳,甚至產生了一種時間都變慢了的錯覺。
他直覺的感到,武士握刀的手已經收緊,刀刃開始發力在他的脖子上切割,無論他怎麼躲,都免不了被刀刃割喉的命運。
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刀刃切開喉嚨之前,阻止武士的手繼續動作。
喉嚨下意識的一收,頓時與刀刃間開了極微小的距離。陳霄腳下熱流猛烈鼓蕩,沖擊的他身體中都有一股被撕裂的感覺。
右手飛速的抬起,狠狠的敲在了武士的手腕上,發出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
武士悶哼一聲,反應倒也快,強忍著劇痛硬要發力將陳霄喉嚨割斷。
陳霄手肘順勢後擺,狠狠撞在了武士的鼻子上。
!
就像是一只番茄爆開,濺落漫天紅汁,武士慘叫一聲,手中刀蕩開,身子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陳霄大口的穿著粗氣,全身顫抖著,割裂般的劇痛從腳底直達手臂。
旁邊一名武士驚吼一聲,持劍朝著陳霄沖了過來。
大叔瞳孔一凝,身軀輕輕一晃。
只听見連聲的驚呼,伴著一聲炸雷般的爆響。陳霄只看見眼前一團混亂的影子一閃,而後衣領處一緊,整個身體一輕,就像是騰雲駕霧般騰空而起,片刻後雙腳又穩穩的踏在了地上。
陳霄迷茫的瞪著眼楮,眼前的景象令他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屋內的中年人已經站在了門口,手中握著一把劍,神情警惕凝重到了極點。而門口處的四名武者,有一人站在原地直挺挺的一動不動,滿臉震駭,似乎被嚇傻了。而朝自己沖過來的那人卻癱倒在地,口中噴涌著鮮血,掙扎著起不了身。還有兩人的身軀同時倒在數丈之外,整個腦袋就像是一團爆開的西瓜,紅白相間,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