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驚,紛紛扭頭朝著聲音處看去,只見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從樹後走了出來,此人雙眼精光爍爍,鷹鉤鼻透著陰鶩之色,身著一件黑色錦衣,腰懸一把微彎的怪異長劍。雙手交叉胸前,一副好整以暇模樣。
在他身後還有數人也跟著走出,其中有三人正是那劉仁德、趙子秦和金立卓,只是沒見了蘇晨錦。
趙子秦和金立卓一臉冷笑,上下打量著陳霄,劉仁德則是盯著何清風,一幅戲謔玩味的表情。
劉仁德獰笑道︰「師父,何師兄武功練的再好,卻是用在了自己師弟身上,我看師伯要是知道了,八成要氣的死不安生啊,哈哈!何清風,你們師兄弟間有什麼矛盾,何不稟報我師父,讓他老人家給你們評判?自己打自己,算是什麼?」
看見這一群人忽然出現,何清風幾人臉現驚意,白薇薇低呼一聲,躲到了何清風身後。
「鐘師叔,你終于來了。」
沉默片刻後,何清風跨前一步,苦澀笑著對這中年人說道。
中年人打量了一眼四人,唇角微微一翹,神情就像是在看著老鼠的貓。視線又掠過陳霄,見陳霄神情平靜,並無驚惶之意,心中不禁微微一訝。
「玄空門辦事,無關人等就請離開吧。」中年人略略思忖,對著陳霄說道。
听見這話,中年人身後諸人皆是有些驚訝,金立卓和趙子秦對視一眼,面色微變。何清風眸光一閃,不知想些什麼。
「師父!不能讓這人走!」
趙子秦和金立卓忽然齊齊跨出一步,沖著中年人彎腰說道。
「嗯?」中年人眉頭微皺。
「他……這人之前在船上口出狂言,侮辱我玄空門,侮辱師父您!」
趙子秦指著陳霄,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
陳霄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
「哦?」中年人目光如電,重新看了陳霄一眼,淡淡道︰「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說……他說我們玄空門是強盜土匪,說我們覬覦他人寶物,不擇手段,說師父您搶奪同門的秘籍,不講義氣,他還說……」趙子秦低著頭正說著,卻是忽然被中年人一聲打斷。
「卓兒,他真是這麼說的?」
金立卓一顫,側眼看了趙子秦一眼,低聲道︰「師父……他,他不是這麼說的。」
趙子秦大驚,卻听金立卓繼續道︰「他說的……比這難听十倍,想是趙師弟不敢復述……」
「哈哈哈!」陳霄忽然仰天大笑,一邊笑一邊伸手拍著額頭道︰「物以類聚!光看這徒弟的樣子,就知道師父是何等無恥之徒!不過你們倆也真夠大膽,敢這麼編排師父,想來是心中對你們師父之舉,也頗有些月復誹吧?有趣,真是有趣。」
「大膽!你找死!」金立卓和趙子秦被說破心事,齊齊怒吼一聲,拔出劍就要朝陳霄沖去,卻是被中年人伸手擺住︰「且慢動手!」
二人心中一驚,卻還是低應一聲站住了腳步。
中年人面色陰沉的望著陳霄,拱了拱手道︰「在下鐘無道,未請教小友尊姓大名?是哪一派高人門下?」
鐘無道見陳霄絲毫沒有懼怕的樣子,心中暗道此人應是哪個門派的高徒,仰仗著師門鼻息,因而無所畏懼。所以盡管他此時心中已經極怒,卻還是客客氣氣的打听陳霄的來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陳霄擺擺手︰「我無門無派,也不是江湖中人,你們的閑事我不想管。要是沒其他的事,在下告辭了。」
即便是姜朔,此時也已經隱約有所感覺,陳霄實在是太過平靜,他不禁看了一眼大師兄,露出一絲疑惑表情,心中暗道難道這個陳霄,真的是個高人不成?可看他的樣子似乎未必比自己大,難道還能厲害到哪去?
鐘無道淡淡道︰「辱罵了我玄空門,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麼?既然小友不願說出師承,那我也不為難你,留下一只胳膊,你便去罷。」
何清風忽然抬起頭來道︰「鐘師叔,此事與陳兄無關,你無非是想要‘水靈果’罷了,我給你就是,你何必亂傷無辜?」
趙子秦冷哼一聲︰「‘水靈果’給不給由不得你!這個小子口出狂言侮辱我師父,一條胳膊還嫌太輕!師父大發慈悲饒他性命,已經算是他的運氣!」說罷伸劍指著陳霄喝道︰「小子,你是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動手?斬下一條胳膊,跪下給我師父磕三個響頭,我們就繞了你!不然就算師父放過你,我們做徒弟的也不能饒你!」
趙子秦又給鐘無道的條件多加了三個響頭,不過鐘無道卻只是微微一笑,也沒在意。
陳霄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但目光卻是越發的平靜。他左右打量了數眼,偶爾望向何清風說道︰「何兄,你方才說的條件,可還算數?」
「嗯?」何清風愣了一下,忽然臉現狂喜之色,道︰「算數!當然算數!」
姜朔和金雲齊齊訝然望向陳霄,就連白薇薇也抿緊了嘴唇,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什麼條件!快動手吧!」趙子秦不耐煩呵斥一聲,臉上掛著猙獰的笑意。
「那你是要我廢了他們,還是一個不剩?」陳霄眯起了眼楮,語氣漸寒。
听到這話,鐘無道一愣,趙子秦等徒弟也盡皆愣住……半晌後齊齊爆發出一陣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年輕人,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叫天高地厚?我本想放你一馬,但你自尋死路,卻不能怪我前輩欺負晚輩了。也罷,念你年少不懂事,我給你個痛快,你自盡吧。」鐘無道微笑著說道。
陳霄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看著何清風。
何清風心髒莫名狂跳起來,他望了一眼陳霄,旋即看向鐘無道,忽然沉聲問道︰「鐘師叔,既然你執意要殺我等,還請讓我等死個明白,師父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听到這話,白薇薇全身一顫,掩住口不敢相信的看向何清風,似是被這個問題驚到了也嚇到了……
鐘無道目光落到何清風身上,又瞧了瞧白薇薇,微微一忖,冷笑一聲道︰「也好,叫你們死個明白。白驚奇的確是我殺的,我讓他將‘水靈果’傳給我,他卻不肯。既然如此,我便只好殺了他!」
此話說完,白薇薇嚶嚀一聲,滿臉都是震驚不信神色,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是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全身一軟暈了過去。
「小師妹!」姜朔一把將白薇薇扶住,怒視鐘無道吼道︰「你無恥!」
「怎麼殺的?以你的武功,應當沒有機會。」何清風面色平靜,繼續問道。
鐘無道淡淡一笑,略有些得意道︰「下毒。」
何清風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陳霄,緩緩道︰「有勞陳兄,全數殺了吧。」
「哈!死到臨頭還白日做夢!我送你們一程!」趙子秦狂笑道,手中劍一舉,跨前一步便朝著陳霄胸口刺來。
鏗!嘶!
一聲清脆的拔劍之音,伴著如同漏了氣的微響,所有人只覺眼前一花,便見陳霄單手持劍斜指地面,劍尖上一滴血都沒有,趙子秦喉間出現了一道極細的劍痕,鮮血混著氣息噴出,朝天一道斜線。
趙子秦身形晃了晃,詫異的望著自己喉間的紅色血線,伸出手掌輕輕一擋,任憑血線噴到了手上。而後緩緩的模向脖間傷痕,看著鮮血順著手掌往下蔓延,禁不住瞪大了雙眼,滿臉都是迷惑和惘然之色。
「你……」片刻後,似是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趙子秦神情變得驚恐無比,望著陳霄剛說出一個字,卻是忽然晃了一晃,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斷的抽搐,嘴中發出 之聲,掙扎了半天後,脖頸一歪斃命。
場間一片靜寂,包括鐘無道在內,人人皆是一臉不敢相信之色。只有何清風相對平靜,但雙手卻也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
陳霄雖然不會劍法,但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態,僅憑反應和速度,對方便絕難逃月兌。雖然剝奪自那武士處的戰斗經驗中只有驚雷拳法,但並非無法借鑒,無非是將出拳換做劍刺就是了。只要稍作變通,要殺普通的武林中人,實在是輕而易舉。
陳霄面無表情,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看著鐘無道等人。
「好快的劍……」鐘無道低贊一聲,卻是忽然拔出劍說道︰「倒是小覷了你!徒兒們,隨為師一起上,殺了此人!」
劉仁德等人答應一聲,紛紛拔劍出鞘,沖著陳霄沖了過來。但鐘無道卻是跨出兩步後,忽然轉身,二話不說便朝著遠處竄去。
陳霄腳步輕點,只听一連串嗤嗤之聲響起,陳霄邁步從劉仁德等人中間掠過,朝著每人頸間,或刺或削,劍影連綿,銳器割破血肉的聲音連珠般響起。
陳霄的動作毫無美感,看起來就是從對方出手和防護的間隙中把劍伸進去……僅此而已。但他的速度和反應,卻是使得他如此簡陋的動作達到了完美的效果。
一劍殺一人,絕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