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等來薛蓉倩的消息,卻等來了小皇帝的聖旨。
薛雲欣萬萬沒想到他會讓薛念晴嫁入軒轅府,而薛蓉倩則是嫁入邱府,她倏然想起姨母家的確還有個與軒轅燕同歲的表哥。她不以為這是小皇帝的主意,更有可能的是鳳穆暄的作為。
只不過這麼一來,似乎又要熱鬧了。
她暗嘆一聲,抬眸時望見跪在一旁的薛蓉倩向她掃來一道復雜的神色,看得她渾身不自在,這薛蓉倩該不會以為這是她所為?若要真能如此,那許多事就完美了。
待得目送李公公離去後,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是面含喜色,但依然有人並不是那麼樂意接受這事兒,當然這些也可能是表象。
薛念晴一如既往的淡然,不驚不喜,如往日一樣,在與薛知榮道了幾句,就領著翠柳與青楊回了婉汀苑;薛蓉倩則裝得嬌蠻,憤憤地瞪著薛念晴的背影,怒語︰「爹,娘,女兒不要嫁到邱府,女兒想要嫁的小世子,憑什麼是那病秧子嫁給小世子,她配不上……娘,我不嫁!」
薛知榮蹙著眉頭看著薛蓉倩,神色間頗為嚴肅︰「你若想讓薛家這麼多人陪你送命,你大可抗旨。」
薛蓉倩噘著嘴巴︰「女兒就是不要嫁,女兒只喜歡小世子。」
「不嫁也得嫁。」薛知榮言辭嚴厲地丟下一句話便向著書香齋而去,前院便只剩了薛蓉倩母女等人。
不過,薛雲欣並未走遠,她攜著棉蘭離開她們的視線後,就找了個角落停了下來。
「娘,你幫幫女兒,女兒知曉你最疼蓉倩,蓉倩不要嫁入邱府。」薛蓉倩拽著二夫人藺氏的手不斷地撒嬌,那美艷的面孔上都是委屈,丹鳳眼上似乎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娘。女兒想嫁的人只有小世子。」
二夫人溫柔地拉下薛蓉倩的手,柔聲道︰「蓉倩,為娘知曉你喜歡小世子,可這畢竟是皇命,咱們違抗不了。」
「真得不行嗎?」聲音陡然地變得哽咽,兩行清淚順著面頰滴落,那一副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二夫人輕嘆一聲︰「蓉倩,為娘也當真沒有辦法,莫哭了,隨為娘來。」
薛蓉倩不依。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動一分。任由著二夫人喚她去萬花苑。
「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倘若不能嫁給小世子,女兒倒不如死了好。女兒此生只嫁小世子。」
「你……你當真想要氣死為娘嗎?」二夫人面色難看了下來。嚴厲出聲道,「你若真要如此,是不是想要咱們一家子人都給你陪葬啊。你忍心嗎?」
薛蓉倩咬著嘴唇不語,淚水卻是不斷。
「不去也罷,那就回院子里。」二夫人見其不語,聲音軟了一分,「落櫻,還站著做什麼,帶二小姐回牡丹苑。」
「二小姐。咱們回去的,莫要讓二夫人傷心了。」落櫻上前柔聲勸道,「說不準會有轉機呢?車到山前必有路。」
薛蓉倩抿抿唇,終是跟隨著落櫻向著南園而去。
見此,薛雲欣也回了蘅蕪苑。
不過。那落櫻的話當真是值得她深思,那落櫻的話更像是替二夫人所言,似乎是在委婉地轉告薛蓉倩會有法子讓她嫁入軒轅府。
只是,薛蓉倩當真會嫁嗎?
薛雲欣不禁有些猜不透薛蓉倩的用意。
罷了,她也不作多想,只等著薛蓉倩的示意就行。
「棉蘭,你說今兒個聖旨可好?」
棉蘭神色間閃過一絲不安,抬手下意識地捂住薛雲欣的嘴巴,緊張道︰「四小姐,往後這話千萬不能在外頭,若傳到皇上耳里,會以為你對他甚是不滿。」
薛雲欣抬眸看了一眼棉蘭,拉下她的手︰「我知曉。不過,我還當真對他有些不滿。」
她發現這幾日相處下來,這小皇帝的心計頗是深沉,哪像個七八歲的孩子,暗地里簡直是狡猾的很,也難怪太後似乎對他有些無奈。
「四小姐,這樣的話千萬不能說。」棉蘭苦口婆心地說道,「不然這腦袋可是不保啊。」
瞧著棉蘭惶恐的模樣,薛雲欣也就不再逗她,省得真將她給嚇著︰「好了,往後我定然不會多言。」
「四小姐,前院的人來話,道是老爺喚你去一趟書香齋。」彩月推門進來,瞥見她們二人正拉拉扯扯時,眼里閃過一絲詫異,一瞬即逝。
薛雲欣松開手,對著彩月點點頭︰「你且去回去,道是我稍後就來。」
她並未在屋中多留,喘了口氣,喝了杯水,就向著東園書香齋而去,心中猜測著薛知榮這回喚她是有何事,該不會是以為這聖旨是與她有關?倘若如此,那還真是冤枉她了。
不過……好像還真和她有關,至少明面上薛蓉倩是想要嫁給軒轅燕,而皇上起初也是這般想著,但她卻因為薛蓉倩的真實身份,而苦口婆心地不讓皇上如此為之……
唉,真不知是錯是對!
不,是對。她不能害了軒轅燕那臭小子,不然等得真相揭開之時,那是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薛雲欣抬手正欲叩門時,屋中便傳來薛知榮低沉的聲音︰「是雲欣?」
「是女兒。」
「進來就是。」
听言,似乎薛知榮並不希望有其他人進去。
「爹爹,你莫要生二姐姐的氣,她喜歡小世子的事情總所周知,今接到這樣的聖旨定然是會傷心。」薛雲欣一進屋就是為薛蓉倩說好話,雖這麼做和她挺不像,但為了試探下薛知榮,她還是如此為之。
薛知榮凝視著面前瘦弱的小女兒,瞧著她平靜似水的樣子,眸間有著意味深長的神色︰「雲欣,你與爹爹說實話,今兒個聖旨與你有幾分關系?」
「爹爹要听真話還是假話?」薛雲欣眨了眨眼楮,笑嘻嘻地問道。
「真話。」
薛雲欣嘟了嘟嘴巴︰「真話的話,那就是可能與雲欣有關。因為雲欣有向皇上說起二姐姐不適合嫁給小世子。至于為何這麼做,雲欣以為爹爹該是知曉。」
「因你不喜你二姐姐?」
薛雲欣輕輕一笑︰「爹爹要是這麼以為,那也無妨。不過女兒認為二姐姐當真不適合小世子。」
「何以這麼說?」薛知榮發現自己頗是不了解這個女兒,明明才不過十來歲的孩子,但卻聰明的緊,而且還知道些許他們都未曾注意到的事情。
「以後爹爹自然會知曉。爹爹,切莫真讓二姐姐和三姐姐暗中交換哦?不然容易出大事情。雖然于你們來說,可能認為二姐姐呆在軒轅府更有利。」薛雲欣俏皮地說道。
烏溜溜的大眼楮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這更是讓薛知榮好奇,但他也沒再多問,只提醒道︰「你自個注意著點,莫要隨便與人說起這事兒,再者在宮里頭也安分著點,千萬不要隨意得罪人,也不可四處亂逛,可是記著?」
薛雲欣乖巧地點點頭,猛地又記起一件事兒,她尚未去找狄姨娘告知小皇帝的情況,她暗自思索著是不是等著離開這兒後就去一趟西園。
「不知爹爹可否還有其他的事情?」
「你且回去。記得爹爹告知于你的話,切莫太過好奇宮中的事情,宮中不比家里。」
薛雲欣鄭重其事地向著薛知榮發誓,道是她絕不會違背他的意思,可事實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她可還得在宮中找事兒。
繞到狄姨娘的院子里,只見狄羅秋悠閑地躺在搖椅上,手捧書卷,邊上擱著一壺茶。當真是一壺茶,一卷書,偷的半日閑散,這日子真是滋潤愜意的很。
這時,狄姨娘含笑的眸子向著她望來,平靜似水地出聲道︰「你來了。」
薛雲欣輕頷首,眉開眼笑道︰「姨娘的日子過得真愜意。」
狄姨娘笑笑,同時擺擺手屏退了周圍的人,而棉蘭則是望了眼自家小姐,見薛雲欣點頭讓她下去,方才退下去。
「他,如何?」
「自是好的,有那麼多人暗中幫忙,又怎會不好?你說是不是,姨娘?」
狄姨娘唇角微勾,那笑容很是晦澀︰「如此當也不錯。」
「他不曾出來找你嗎?」薛雲欣忽然響起她第一日進宮時,小皇帝和鳳穆暄三人利用她拖住宮中的人之事,情不自禁地詢問道,但待得出聲後,她就有些後悔。
果然,狄姨娘面上的笑容凝固,神色陰沉的看著薛雲欣︰「四小姐,太聰明未必是好事。」
如此,她也算是確認了一件事情,她裝作沒見著狄羅秋的面色不佳,甜膩的笑容始終掛在嘴邊︰「姨娘,聰明的確未必是好事,但聰明不會被人欺負,不是嗎?還會有人求著讓幫忙,這樣生活更有意思,不是嗎?」
「你究竟知道了多少?」狄姨娘嚴肅地詢問道。
薛雲欣故作沉思,好久才掀唇而語︰「能知道的都知道,不能知道的也知道一些。你們知道的好些我也知道,我知道的有些你們未必知道。」
狄姨娘輕笑了下︰「好,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但姨娘我提醒你一句,做人不能自以為是。」
「姨娘,雲欣有嗎?雲欣以為姨娘比雲欣更如此。哦,不,雲欣錯了,雲欣不該繼續稱呼姨娘為姨娘,而是該稱呼太後千千歲。」